《幸福的日子》李小数

19、第 19 章

　　我们到达陈风风那个哥们儿生日派对的时候，场面已经十分热闹了。
　　然而陈风风的大驾光临显然给派对又增添了一些活跃的气氛。本来在准备气球的男生一见陈风风人影，立马撒了手上的打气筒：我靠你怎么才来？！
　　旁边一哥们儿听见动静也回头，看了看陈风风又看看我，最后把目光落在林悦身上，一脸贼笑对陈风风：我说怎么迟到了呢。
　　陈风风一巴掌拍在那厮脑门上，笑骂：靠！转身又把我跟林悦拉过去，指指我：这我兄弟。再指指林悦：这是林悦。
　　我冲面前哥们儿打招呼，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伸出手：林涛。
　　我伸过手去：林悦她亲戚？他笑：哪儿呢，就一个姓。你就是陈风风他哥们儿梁晓良吧？
　　我说是。
　　旁边的一位打气球的哥们儿听这话突然凑过来：梁舒闻是你哥啊？
　　我说是啊。
　　他听完答案后满意回头继续打气球。

　　我找个位子坐下，陈风风领着林悦坐在人堆里头，把我丢给他哥们儿林涛。林涛这人挺热情，貌似还是个话痨。跟我东拉西扯的能聊半天。脸上老是挂着笑，嘻嘻哈哈挺好玩儿一人。
　　派对开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人记起了切蛋糕。
　　陈风风被今天的寿星点名帮其切蛋糕。
　　林涛说要帮忙，结果蛋糕刚一切好这小子就蹭了一块奶油在陈风风脸上。陈风风愣了一下，立马捞了一块准备反击，结果林涛脚底一抹油，闪得老远。陈风风又愣一下，目光转到旁边的林悦身上，林悦反应过来立马瞪眼：陈风风你敢？！
　　陈风风咧嘴一笑，两眼闪过一丝精光，下一秒林悦脸上就来块白花花的奶油。
　　陈风风哈哈大笑，撒腿就跑。林悦顿时一改淑女形象，龇牙咧嘴就追了过去。
　　顿时，全场开始起哄，整个屋子再次热闹起来。旁边的寿星见此状不禁服膺长叹：我几时也走个么个桃花运看看。
　　大家哈哈大笑。

　　我这边正笑得起劲，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端着一块蛋糕：哥们儿。
　　我一回头，是林涛。

　　派对快结束的时候大约八点钟左右，人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几个打牌的，我还是坐在沙发上凑热闹。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喝酒划拳。
　　喝酒划拳？
　　老实说吧，当时我听这名词觉得挺新鲜。不过现在想来，一帮十二三岁的初中生嚷嚷着要喝酒划拳，怎么想都不能够啊。

　　这建议刚一提出，剩下的几个哥们都挺赞同。可这时候陈风风说天儿晚了要送林悦回家。林涛在我边上咋咋呼呼说陈风风你怎么这么重色轻友啊。结果陈风风赏了他一记眼刀他就败下阵来。
　　之后陈风风成功脱离林涛的魔抓，终于毅然决然地出了寿星家门踏上了护送林悦的道路。
　　然而我莫名其妙地就被留了下来。

　　于是此时此刻我面对着屋里剩下的四个人：林涛，寿星，外加俩不熟的哥们儿。
　　哥们二号：陈风风走了？
　　哥们一号撇嘴：走了就走了呗，咱接着玩咱的！
　　寿星：要不哥们儿你（指我）也一块儿？
　　林涛：梁晓良你玩儿吗？
　　我乐：我倒是想玩儿，可我不会啊。

　　最后我又在边上蹲着看热闹。结果这热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强中自有强中手，林壮士乃强中至强也。
　　五轮下来，居然一盘也没输。对方哥们儿好家伙，几波酒下去眼神都开始打飘了。旁边的寿星早嚷着要换人，结果这哥们儿耍赖非不信林涛的邪，豪言今个一准要把林涛这妖孽给拿下。
　　结果林涛终于输了一盘，对方哥们一号把膀子一甩：换人换人！
　　哥们二号上阵，败阵。
　　寿星上阵，也败阵。

　　奇迹出现了，对方哥们一号自打击败林涛之后就意气风发，再也没败过。
　　最终在睥睨群雄之后，哥们一号豪迈地灌下两瓶子啤酒，眼神打着飘晕着脑袋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脸上，他发话：你过来。
　　我说：我不玩儿。
　　他盯着这边脑袋也开始发飘，估计是喝过头了。
　　林涛过去扶他：你没事儿吧？
　　他一把甩开人，冲着我说：梁晓良是吧……我看你半天了，你今天是来给伟子庆生的么？他妈的一个人坐那儿啥也不干跟个娘们似的你干嘛来了？
　　我听这话一愣，什么情况这是？
　　林涛赶紧拦人：说什么呢。说着转过头来跟我赔笑脸：丫喝醉了别介意哈。
　　结果那边突然拎着酒瓶嚷了起来：陈风风的兄弟怎么了？老子就看不惯你他妈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娘们兮兮的跟你哥他妈一个德行！

　　说实话，我当时一听这话先是一惊，之后反应过来我说：你把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寿星哥们二号见状赶紧过来劝架，拉着哥们一号让他闭嘴：你跟陈风风的事儿扯上别人干嘛！转头又对我说：他喝醉了没别的意思。
　　我扯旁人开人，对着那人问：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那人见我站了起来，吞了口唾沫，气焰下去不少：“还、还装他妈带种呢，老子就说了……你丫就跟你那哥一样！也就陈风风个傻逼搭理你种人，他妈同性恋的弟弟还跟这儿装清高！”
　　我顿时懵了，没想到居然会听见那三个字。我怔在原地，对方还在向我嚷嚷。
　　“瞪、瞪什么瞪？！我说错了？是谁跟一男的在巷子里牵着手回家呐？你哥就他妈是一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崩了……

　　我终于知道我妈当初为什么会发觉这事儿了，原来知道人的不止我跟她，或着她还是从别人嘴里把这事听来的。
　　只是梁舒闻当初跟楚哥在回家的巷子里牵着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被人发现，结果会是这样？

　　挥出拳头的那一刻我没想到最先动手的居然会是自己。
　　之后对方剧烈反击。
　　林涛他们过来扯开我们的时候我脸上早挂了彩，胳膊特别疼。对方也流着鼻血。
　　哥们二号赶紧拿纸给他堵鼻子。
　　林涛扶着我出了门。

　　当天晚上我回家挨了顿揍。
　　我爸揍的。
　　不因为什么，就因为我跟人打了架。
　　这是我爸自打我懂事儿以来第一次揍我。

　　我没告诉他们我为什么跟人打架。
　　我被罚站在屋子里反省。

　　屋子里静静的，台灯透出幽幽的光。
　　我站在书桌旁托起上头的书抽出下面那几张乐谱。
　　几乎能想象出当时梁舒闻写这首曲子的样子。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
　　我看着手中的谱子，鼻子突然有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