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一步一彩

43、渐行渐远

　　第三节 错过是再次相遇的开始
　　“李然，晚上国内新派来的丁总到，小食堂里大家一起吃饭。”顾老师对李然说。
　　“哦，几点啊，需要我通知谁吗？”李然问。
　　“不用了，就领导班子的成员，我已经通知过了，哦，对了，你通知下林宇，晚上六点。”顾老师敲了下桌子，好似猛然想起来。
　　“好的，知道了。那我现在去跟他说下。”李然答应着，往办公室外走去。
　　李然边走边想，难怪今天老项目经理开晨会说“不要去评论之前的领导所做的决定，那也许就是那个时刻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原来新领导马上就来上任了，李然不知道以前有过的规定，但她知道这个新来的领导是集□□来的，比这里的人“官”都大。
　　咚咚咚，李然敲了敲林宇的办公室门。
　　“请进。”林宇洪亮的声音传来。
　　“林经理，在忙吗？”李然客气的问道。
　　“没事没事，你说。”
　　“下午新总经理到，晚上喊大家一起吃饭，六点小食堂，我通知下你。”
　　“好的，谢谢你啊。”林宇笑着说。
　　“客气了，林经理。那我先走了。”李然打完招呼退出了房间。看着总是笑脸相迎的林宇，李然心情就顿时舒畅了不少，他四十出头，正处于精力充沛，敢闯敢做的年龄，所以被派到了国外。可是再乐观的人，在职场里也会遇到不顺心的事，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还记得刚来莫斯科的第一个周末，林宇请项目上的管理员吃饭说是一起替她接风，当时李然真是受宠若惊，因为两人之前没什么交情，所以在异乡受到陌生人意外的热烈欢迎，还是感动不已，那晚李然拿出了豪爽的酒品和不自知的酒底，喝到了自己飘飘然，还好没醉。林宇当天也算尽兴，酒多话也多，和李然说了很多工作的事情，虽然是教导李然工作和生活，但李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抱怨感觉，处于被架空的项目经理岗位，被老项目经理压着，也是圈子之外的人。所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有点同病相怜之感。尽管有人说过林宇请她吃饭是拉拢人心的事，但李然早已明白，无论你自己想不想站队，都会被别人归队。
　　“很高兴能认识大家，感谢大家替我接风。”新来的丁总微笑着慢悠悠地说着，白面书生的他，一来就被归入了学院派。
　　“丁总，初次见面，敬你。”老项目经理带头发起了攻势。李然一圈圈的帮大家倒酒，特意帮丁总少到了一点，又不易被发现。
　　李然勉强过关的酒量终于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她每次老规矩的敬领导一圈，再被每个领导捎带上一圈，她暗自估算过，撑过全场，一瓶半的红酒能打住。所以她每次也都控制好量，确保能清醒而退。
　　在推杯换盏，大家都有醉意时，李然举起酒杯又敬了林宇，林宇点头示意下一饮而尽。看着来来往往的这种场面，李然不禁感慨，酒文化源远流长自有它的道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过两天，初来乍到的丁总就把李然烧成了炮灰。
　　“公司的形象在国外更要树立好，我觉得宣传图片要挂一些，做好形象宣传，你们看呢？”办公会上，丁总对大家说道。
　　“可以的，美化了办公环境，也可以让大家看下我们在国内做过的知名建筑。”大家附和着。
　　“那李然，你联系下广告公司做一些。”丁总布置到。
　　“好的。”李然答应道。散会后，风言风语就又传了起来，觉得这是一个费钱，外国人也不会关心的事情。经常外出联系广告商的李然也被传成了不务正业。
　　“李然，你在工程公司工作过，知道它的组织架构吧？”丁总慢条斯理的问道。
　　“是的，比较了解。”李然有点搞不清领导的想法。
　　“我们现在的莫斯科公司也需要完善下架构，先进的企业就要有规范的制度，你在大学里应该学过吧？”丁总的学术派展现了出来。
　　“恩，是的。”丁总的一个词“大学”，自然而然的让李然联想到了没文凭的项目经理们。
　　“那你先按工程公司的架构整理下给我。”丁总安排到。
　　“好。”李然答应后，才发现这是个坑，原本顶层的项目经理现在都通通退到了第二层，这个即将出自她手里的稿子，将会把她带入所有人的对立方。李然交稿时，没敢细化到名字，只是大概写了职位和部门，低调的交了任务。
　　“我们现在面对的业主和分包，有些反应，碰到事情，不知道找谁，所以我们要职责分明。我让李然把组织架构图和分工整理下，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吧？”例会上，丁总主持着会议。
　　李然尴尬的把文件纷发给大家，各色表情中分明透露着“李然你狗腿啊”，“丁总要巩固老大地位”，“李然你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李然吓得直摇头。
　　“丁总，那以后项目进度，资金使用等琐碎事情都向你汇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老项目经理客气的发问道，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大家不用担心，工作还是像原先一样正常开展，这个架构就是给业主和分包看的，如果有什么难决定的事情，可以推到我这边，我帮大家挡挡。”丁总说的都是为他人考虑。大家随即面面相觑，也无话可讲。
　　丁总环顾了一圈，看众人也不再发问，接着说到：“李然，你把这个架构图也做个广告牌，挂在会议室里。”
　　“哦，好的。”李然点头答应着。
　　一场不欢而散的会议，让李然和顾老师的关系越发微妙起来。项目经理那边，顾老师跑的更勤了，丁总这边的事情也不想放松，但看到李然进办公室的频率明显高于他时，他便不断的在李然办公桌前晃着。于是，李然识相的汇报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时不时也会抱怨下丁总安排的工作多。她还没那个魄力和智谋，能乘风借力，还老实做个人畜无害的人更适合她。
　　日子悄然流逝，思念也从抛物线的顶端逐渐下滑。是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开心与烦恼说的再多，也不如陪伴来的深切，终究化成了欲言又止，互报平安而已。
　　“十一能来看看我吗？”李然和严谨在视频中商量着。
　　“我要和公司领导申请下，你知道的，我们单位的工作要在放假期间做通信保障。”严谨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知道了，适当的离开也能让单位知道你的重要性嘛！”李然开玩笑的说着，但心里已经有点稍稍的不开心。异地恋就是这样，两人稍微有点意见不合，大家就会赌气，确又感觉不值，于是也就懒得解释，最后就是话越来越少。
　　“公司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这不太好。”严谨认真的解释着。
　　“知道了，没事。”李然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神游的想着站在道理上认真工作生活的人生，会不会太无趣。
　　“那我先睡了，你应该可以下班了，去吃晚饭吧，明天再聊。”严谨疲惫的说着。
　　“好的，晚安。”李然看了下时间，国内的11点，今天怎么睡这么早，李然有点纳闷，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了下，也无心再问，挂断了视频。
　　李然今天在食堂里吃饭时，难得吃到了一份炒青菜，外国人的食谱里是没有炒蔬菜的，所以蔬菜作为这里的稀缺食品，对中国人来说真是千金难换，都是人肉从国内背回来的。李然心里清楚，能吃上这份炒青菜的人，那在食堂阿姨眼里可都是“领导”级别的，原先自己肯定是排不上队的，只能“普天同庆”的时候享受下，看来最近李然的名字没少在饭桌上兜兜转转，已经引起了食堂阿姨的注意，也算她炮灰生涯里的一点福利吧。
　　“嘀嘀嘀。”李然正在宿舍洗饭盒时，笔记本里传来了□□息声。这么晚会是谁呢，李然纳闷着，她快速的冲了冲饭盒。
　　“在忙吗？”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头像在跳动着，同时也带动起了李然“砰砰砰”的心跳，那是唐朋的头像。
　　“没有。”李然慌乱的回复着。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对话框一闪一闪的传递着消息。
　　“还行。”李然并没有把来国外工作的消息告诉过唐朋，自从上次回家过年时的最后的见面，一晃也有两年没联系了吧。
　　“没什么话想说，是吗？”这可能就是老朋友，没有遮掩，单刀直入。还是那个记忆里的唐朋，简单到直击内心。
　　“不是的。。。”李然慢吞吞地回复着，不知如何继续。她回想起，他们中间唯一有过的一段联系，是李然有一阵子玩□□空间里的闯关小游戏时，突然有一天发现，在她闯关的路上，赫然有着唐朋的头像一直跟随在她左右，直至通关或者放弃。他知道他不会喜欢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也许只是作为一种陪伴方式。
　　“我十一想去莫斯科玩，你有空当地陪吗？”李然看着这直接了当的提问，有点不真实的恍惚。是的，如果有人有心想找你，不论时间多久，距离多远，总归有办法。
　　“好啊，没问题，你现在在哪工作？”李然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出国旅游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我现在北京一个项目上，还是跟着之前的一个分包老板做，工地上你懂的，我们现在都是同行了。”唐朋边回复边打了个笑脸过来。
　　“那你现在应该很忙喽，放假还跑的出来？”李然知道，分包老板项目上的人，一个抵三个人用，直到榨干为止。
　　“老板让我出来治病，要不然他发我的工资以后也无福消受了。”
　　“治什么病？”
　　“相思病。他们都知道我一喝醉就开始说我的前任女友，已经相思成疾了。”
　　“哈哈哈，你这么坚强的人还会被前任打到，我不信。”李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欢脱的自己。
　　“一般的前任是没这个杀伤力，可是某个人就这么厉害。”
　　“你飞机，行程都定好了吗？”李然叉开话题。
　　“没有行程，不是有你这个地陪嘛，机票宾馆订好了，回头我发你，希望你能来接机。”
　　“太信任我了吧，我可是路盲。”李然的确不擅长导游，可谁又关注这个点呢。
　　“比起相信自己，我更相信你。”
　　“你今天要当诗人啊？你是不是喝酒了？”李然觉得气氛变的怪怪的。
　　“喝了酒又怎样，酒后吐真言。”接着唐朋把机票行程单发给了李然。
　　“你是李白，你最大。”李然确认了，唐朋不是开玩笑，心里不禁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她要怎样面对他。
　　“我下线了，要睡觉了，不要觉得长夜漫漫，想我太久。”
　　“晚安晚安晚安。”李然打了一长串晚安发送出去后，唐朋的头像变灰了。看着窗外的太阳，现在已经晚上快八点，莫斯科的夏天，白天尤其的长，甚至达到23个小时，不仅长夜漫漫，也会白昼漫漫。
　　今天的这个惊吓，的确会让她想他很久，没有意外的相遇，却是个意外的通知，短暂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