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土豪和过气小受》寂静清和

4、懒员工和勤劳的经理

　　办公室里，王良每天都能看到老同学麦柯在吃药。
　　问了才知道麦柯体检出甲状腺有点小问题。

　　王良这人吧，小伙儿长得不算帅，但是看着挺舒服的，平时闷呼呼的，对人好也是闷闷的。
　　比如那时候设计所刚换了经理，王良就把麦柯大学时候的设计稿给了经理，每天各种软磨硬泡，终于把麦柯弄了进去。
　　麦柯到上班前一天才知道这事，从头到尾王良只说有个固定的工作比较好，之前什么风声都没有透露。以前也是这样，麦柯家需要钱所以他出去卖的事儿被学校知道了，所有的同学都选择和他保持距离，只有王良借了他好大一笔钱，只说将来慢慢还，也继续和他做好哥们，让他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玩坏了自己。
　　麦柯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包括这回和土豪滕的事儿。
　　只是自己毕业就呆到现在的设计所，什么时候和滕胜这个大金主扯上关系的，他还真不知道。

　　最近半年他们设计组做了好几个大案子，都是大手笔，这就被滕胜收购了。
　　不过这一年下来，他们有活干，待遇也越来越好，应该都是他们的经理争取来的。

　　设计所的老板转手换了人，那段时间老经理一心要跳槽，好几个月都没有什么业务，眼看公司要撑不下去了，石毕就在这个时候来的设计所，他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让设计所就起死回生，现在又攀上了滕胜这根高枝，经理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这个又帅又万能的经理，还是和王良住在同一层的邻居。
　　不过经理的上班时间是逆天的，早六点出门晚十点回家。
　　所以，经理和基本上除了上班就在家里宅着打游戏的王良做了小半年邻居，才有了第一次照面。

　　按理说经理和小职员住的地方肯定不一样，可谁让王良他娘前几年是丧心病狂的炒房团里的一员呢？他娘四年前嫁了个搞电影的老头儿，老头儿对他娘好，给了笔钱让老娘去折腾，于是老娘一年内倒腾了四套房，三年后手上就有了十几套市中心的大公寓。这几年不炒房了专心做起了包租婆，生活滋润得不得了。
　　王良住的地方离公司开车只要20分钟，地段好，主要是安静，自家老娘的房子还不用缴租金，他的日子过得也不错。都说饱暖思□□，王良对男女感情没什么兴趣，不过对男男嘛……
　　他对自己的上司兼对门邻居很感兴趣。

　　作为专注打热血游戏快三十年的宅男来说，热血肯定是有的。
　　那天开会的时候，王良瞪着经理看了四十分钟，感觉看对眼了，结果那天开会具体开了点什么他全部都不知道。第二天他破天荒六点就起床了，呈半昏迷状态蹲在家门口老半天，才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他也马上开门说了句：“经理，我车坏了，上班能捎上我吗？”
　　石毕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于是这就算是勾搭上了。

　　自那以后，王良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坐在家门口和睡魔做斗争等人，经理从来没问他车子什么时候修好，于是他不要脸地每天都蹭车。到了公司，作为白坐车的回报，他会去设计所附近买早饭顺带给石毕也带一份，然后回到大办公室里，吃完早饭，抱着个抱枕往桌上一趴，一直睡到别的同事来上班把他叫醒。
　　然后石毕不是每天都在小屋子里加班到很晚吗？王良觉得自己下班回到家里打游戏睡觉也是打游戏睡觉，在办公室睡也挺好，网速还挺快，于是给自己电脑里装了个游戏，下班后吃个外卖，玩两盘游戏，打个盹儿，差不多时间再给石毕和自己叫个夜宵，然后和石毕一起回家。

　　渐渐地，同事都夸奖王良工作很上心每天最早来最晚走，等他们的老组长升为副经理以后，设计组的同事就把他推成了组长。
　　很好，离石毕更近了。

　　王良这人吧，除了闷以外，做事儿还从来不着急，也从来不亏待自己，该吃吃，该睡睡，别人都说做室内设计的苦逼乙方，被甲方折腾死很正常，但是王良从来都不这么觉得，他当组长以后，他们这边的态度比甲方还拽，不满意就改呗，改了还是不喜欢那就继续改呗，改到DEADLINE，爱接受不接受。反正他就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你慢慢磨，那些急性子的雇主被他们逼疯的不是没有，但是他没错呀，他在干活，而且遵守合约内容，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对工作是这样，对石毕他也是这样。
　　从觉得自己对经理有意思到现在大半年了，也还就是每天上班下班的混脸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不过时间久了，王良发现自己连周末都在单位里连打游戏陪石毕加班，打得激情都要没有了，于是某天早上他在在车上同石毕说了句：“经理，周末要一起去健身吗？”
　　石毕开车从来不说话，连工作的事情都不会提。那天他听完以后没回答健身的事儿，只问他：“你的车还没修好？”
　　王良有点后悔：“修好了。”

　　王良知道石毕大概发现了自己的企图，他不慌不忙地当天照例上班前睡觉，下班后打游戏。不过晚上到家后，他没上楼，而是去小区物业那儿借了根铁棍。
　　晃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那辆落了一层灰的小尼桑。
　　他认真地思考是砸玻璃还是砸车门，不过他一想到这车是自己存了三年钱加上老妈又赞助了一半才买的，突然有点心疼。
　　他瞥见石毕的宝马就停在自己的不远处，于是拎着铁棍淡定地走到石毕的车前。
　　他想着设计所都和滕胜拉上关系了，经理的车烂了修一下应该会报销的吧？
　　他拎起铁棍要砸车。
　　突然手被人给拉住了。

　　“你要干吗？”石毕一身休闲服，随意又居家，露出脖子上一大片肉，有点瘦。王良瞬间脑补了一下和石毕在一起后一起过日子的画面，感觉异常地满意。
　　石毕拉着他的手力道有点大。
　　看到有人要砸自己的车，是个人都会力气那么大吧。
　　而且眼神也会很犀利。

　　“经理，我喜欢你。把你车砸了，好找借口和你一起上下班。”王良面不改色心不跳，放下铁棍开始告白。
　　石毕大概也猜到是这样，这个王良每天都在他面前晃，还要砸他的车。
　　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喜欢他。

　　“别折腾了，我不喜欢你。这里有监控，你砸我车我可以告你，而且我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石毕平时工作向来雷厉风行，看来拒绝人也是。他打开车门拿了落下的文件就走了。
　　王良那晚什么也没说，也没砸他的车。

　　石毕以为他是聪明人，会知难而退。
　　但是第二天一早他一出门，王良又出来了。
　　那天上班路上，宝马后面跟着辆小尼桑，一路开到公司。
　　从尼桑上下来的王良一副半死不活没睡醒的模样。石毕看着他飘着去买早饭，看他飘着给自己送来办公室，又看着他飘着回到座位，大衣一披，抱枕一楼，桌上一趴，和平时一样睡得不省人事。
　　难得石毕花了一分钟时间想了想私事，他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个王良。

　　三天后一大早，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
　　十字路口，宝马车淡定地刹车，尾灯亮起，前面一排小学生缓缓地走过马路。
　　结果身后的小尼桑刹车不及，直接撞了上来。
　　交警就站在十字路口正中间，小尼桑全责，没酒驾，单纯是因为司机没睡醒。
　　宝马主人和尼桑主人说私了，交警记录了一下放了人。

　　到了设计所，石毕把王良叫进了办公室。

　　“昨晚打游戏打到很晚，没睡醒。”王良主动承认错误。
　　“你九点才上班，大清早忙什么？”
　　“我以后会注意的。”王良把早饭递给石毕。
　　“注意什么？”
　　“啊……”王良打了个哈欠， “注意不撞到你。”
　　王良说完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出去了。

　　之后两个人过得挺和谐，王良没再撞车。
　　石毕也没答应王良周末一起运动的邀约。
　　直到那天石毕接到电话开了麦柯。
　　王良知道消息后就去了石毕的办公室同他大眼瞪小眼。
　　其实石毕也很欣赏麦柯的工作能力，只是现在滕胜手下有两家做室内设计的公司，每次滕胜的设计图都是两个公司内部争破头希望被上面选中，这是良性竞争优胜劣汰，石毕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员工和上头的金主闹翻。
　　王良不是不知道这点，于是他去了石毕办公室把夜宵往他桌上一放，像瞪冤家一样瞪了他好久，最后还是出去了。
　　那眼神让石毕觉得不安。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寓的电梯，平时到了这个点都会有点迷糊的王良那天眼神特别炯炯有神。
　　从口袋里掏了颗水果糖给石毕。
　　“吃。”
　　“……”石毕接过来，但是没动。
　　“……”于是王良自己咔哧咔哧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住在16楼，在电梯上到十楼的时候，一直背对着王良的石毕突然被一股子巨大的力量压在了电梯壁上。石毕不比王良矮多少，看着王良每天一早一晚睡不醒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石毕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强吻住，而且是舌吻，吻他的人应该没什么经验咬得他有点痛。
　　石毕挣扎了会儿，电梯突然停了下来。以为到了十六楼，结果是停在了十四楼，有个物业保安大伯垂着个大眼袋，愣愣地看着电梯里拥吻的两个男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石毕和王良一起看到的大伯。
　　现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以为大伯会回避一下，毕竟这里两个小年轻在做惊天地泣鬼神非主流的事情。
　　谁知道大伯瞪了会儿，在电梯门快关上的一瞬间走了进来，淡定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按了顶楼的按钮。
　　眼看电梯又往上走了，王良难得地有些着急，他紧紧地抓着石毕的手，暗自用力。
　　在到达十六层的那一瞬间，王良又搂着石毕法式热吻了上去，边亲边把石毕拉出电梯，按在电梯边的墙上继续天雷勾地火，而且手还没有停地在解自己的皮带，拉石毕的扣子……

　　和谐

　　好在家门口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电梯一关上，石毕听到了属于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他听见一个女人“啊——”地一声大叫。
　　有闷响声，然后他发现自己突然被人放开了。
　　确切地说，是王良被人给大力地拉开了。

　　石毕根本没看清楚突然出现的女人。王良挡在他正前面，说着像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台词：“璐璐，既然被你看到了，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们同学十年了，但我真的喜欢男人。”
　　“你……”女人还处在吃惊之中，“王良你放什么狗屁，大学时候你明明喜欢女的。这么多年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和麦柯走那么近，是不是他把你掰弯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女人声音有点尖。
　　然后一阵混乱。
　　之后的基本剧情是，王良费尽全力保护石毕，女人一定要去看清楚他身后是哪个狐狸精，竟敢勾引王良。
　　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然后石毕被不知道哪里伸过来的长指甲划伤了脸，女人终于看到了石毕，石毕也看清了女人。

　　混乱暂停了。
　　“石经理？”
　　“黄总监？”
　　女人不叫也不挣扎了。
　　石毕的眼睛瞪得老大。

　　石毕和黄璐。
　　他们两个人就是滕胜旗下两家室内设计工作室的头儿，这段时间为了滕胜的案子争得头破血流。
　　现在冤家碰头了，再加上个衣冠不整的王良在中间，这混乱的关系指数一下子就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安静了会儿。
　　王良打破僵局，继续撒狗血：“璐璐，对不起。”
　　黄璐冷哼了一声，之前泼妇的气质三秒内完全消失。多年女强人的经验告诉她，输人不输阵，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气，女人的嘴是抖着的，但是依旧气势凛冽：“石经理，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今天的事是私事，为了你我彼此前程着想，别声张。还有，我不会放弃王良的。”
　　然后女人进电梯潇洒地走了。
　　石毕一脸复杂地看着王良，嘴里还是那股子西瓜的甜味。

　　“解释一下。”
　　“我和璐璐是大学同学。”
　　“然后？”
　　“我和她说了很多年我不喜欢女人，她不信，现在应该相信了。”王良耸耸肩，“脸上的伤没事吧，我去给你拿药。”
　　石毕把人拉住，脸上冷了好几分。
　　“……”石毕的脸上写着怀疑。
　　“我来设计所比你早四年，不会做对不起设计所的事的，再说我躲她都来不及。”王良知道石毕担心的是什么，赶忙解释。
　　他嘴里的糖刚吃到一半，看着石毕被他舔得湿漉漉的好看的唇形，还有脸上的一条红痕，冷不丁上去对着人又亲了一口。

　　“你！”
　　“你家有创可贴吗？”
　　“王良，我说了我——”石毕拍开王良的手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又有西瓜味儿飘了过来。
　　“不早了回去睡吧。破相了我负责。”王良知道石毕真生气了，赶忙拿钥匙开门，先闪再说。
　　王良进屋了。
　　剩下石毕在家门口站了好久。
　　发现——对待王良这么横的人，他还真的——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