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笑》闲闲兔兔

10、达成共识

　　第十章

　　“别忘了你早上出门前说的话。”林华一只手将重心支在桌沿，身体向着林小昕倾斜逼近。

　　撇过脸避开吹到脸上的温热呼吸，林小昕不敢看那人探究的目光。

　　“我特意等了你一天可不是让你在我面前装沉默的，还是，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林华玩味道。

　　这家伙威胁他吗？林小昕面色不虞地转过脸正要说话，发现那人的脸近在咫尺，就差一点就贴上了，非常尴尬的林小昕嫌恶地将头后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我不是妖怪。”林小昕干巴巴冒了这么一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林华才会相信，凭空消失什么的什么解释都弱暴了。

　　“等了一天就得你这句话？”林华挑了挑眉，非常不满意这个答案。

　　“那你还想怎么样，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和你又不熟也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这样就可以了。”

　　“我还没听说过怕中毒的妖怪呢，别管我信不信你最好老实交待。”林华冷笑着抽出匕首在林小昕面前比划，“看看是你消失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林小昕脑子飞快转动，计算着是自己躲得快还是林华下刀地动作快，进入空间那一两秒的过渡与近在眼前的匕首在最终的权衡下林华占了上风。没办法，谁让林小昕惜命呢。

　　伸出两指将面前的危险品稍稍推移，林小昕沉思了片刻抬头对上林华的眼睛，最终还是妥协道：“我是人，当然怕死。把你这东西收起来吧。”

　　林华见林小昕松动，收起匕首拉了把椅子在林小昕面前坐下，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小昕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抽，林华这人平时板着脸看不出内里居然那么八卦，这是要昕脱口秀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我会消失是因为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是只能我进去的一粟天地。嗯……大概半个县城那么大的菜园子。自我懂事起就存在脑海中了，就像佛门道门中说的灵境之说。”现在不是末世，没有不利植物生存自然环境，就算少粮也不置于把个只能种菜的空间当成稀罕物，当然，前提是灵泉不能让人知道，对空间的来源也撒了个小谎，让人清楚空间与他的不可分割性，断了旁人夺取的心思。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后院的田地，种了许多外面田间没有的瓜菜，那些就是从空间里移种出来的。”林小昕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华，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见没有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大起胆子试探：“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自己的事是不是也透两句，也不要你说多的，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就说你为什么藏在我家，是好人还是坏人。”林小昕被一道凌利的目光扫到，从头到脚打了个激凌说话声音也变小了。

　　“你要是觉得这些讲出来以后还要杀我灭口什么的，那就别说了。”林小昕缩了缩脖子。

　　林华见他这副样子冷哼一声，“算你没糊涂！照你说的空间是生而带之，那你就是对那些村民撒谎了？你根本就有以前的记忆，为什么隐瞒？”他是听说过一些道行高的仙人也会有灵境这种东西，想不到传说是真有其事。林小昕从头到脚一副小家子气，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世家修养，看来出生也是小富之家，要是列为叛臣逆流之后都是抬举了。

　　林小昕不知道林华的想法，见林华压根没打算回答反而审起自己来，心里觉得苦逼，心思一转觉得谎还是别说得太多，免得以后出纰漏，所以他咬死了以前的事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又把自己是怎么被罗大壮救回来，怎么偷偷给送粮的事情说了，末了补充道：“总之我就是知道空间一直存在，我也解释不清。”

　　这个答案林华不是很满意，林小昕偷偷看了他一眼，那人脸上明摆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本来林华是不打算之么容易就放过他，可是在听到林小昕送灾民粮食时就改了主意，他暗自窃喜天无绝人之路。

　　他亲自押解往洄州云羊关的粮草在沧州府境被路匪所劫，一万担米粮尽数被抢。

　　可那路匪意图不简单，人数众多不说势力也不可小窥，下手之狠运粮队伍皆被屠戮干净，后又一路追杀他到胡杨县。章烨和追杀的黑衣人交过几次手，对方不像是山野匪民，就算极力掩饰武功的路数，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些招招狠厉寻人命脉要害，不是赏金杀手就是死士。
　　他当时隐伏在乡道上，犹疑着想上县衙报案，正好碰上了林小昕。

　　朝廷下发的行商召令对商人来说不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自然是没人肯主动接下的，所以一般都由朝廷强制指派，让这些商人“服役”。

　　章烨一介商人要不是因为这趟官家生意涉及到全家老小的生死，又仗着有一身厉害的拳脚功夫早就身首异处了。且也隐隐猜到，这回算是搅入某些势力争端中去了。

　　可是一直躲在乡野也不是办法，要是半个月后粮草到不了云羊关，他章家一门四十三口就要人头落地。他身上银钱都被劫时搜了个干净，重新收粮是行不通了，要是回去筹措这处离家车马来回需要整整一个月，时间上根本就行不通。更别说那暗中的匪徒也在磨拳擦掌地等他自投罗网。

　　趁着帮林小昕去县上请大夫的机会，他暗中潜入县令袁谦儒的卧室把遭遇一一道出，希望这个年青县令不会是什么党派人士，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能在上折子时为他述明遭遇，求得朝廷对章氏一门网开一面。

　　袁谦儒对他所述的事及为重视并当场派人下去查勘核实。这些都不能消除章烨的忧虑，他不敢也不能把章氏的命脉系在一纸薄书上。

　　正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老天安排他遇上这个少年，还正巧就是个会藏粮食的小金娃娃。

　　“你的空间里有多少粮食？”

　　“啊？”林小昕一愣，这是要抢粮食的节奏吗？还不知道这人的底细呢，要是说得多了难免招祸，他多了个心眼报出一个数，“我被救醒的时候，空间里的作物都没有成熟，只有谷米玉米和小米各一千担，果蔬少数。”

　　林小昕的心思没能逃过林华的眼睛，用膝盖想也能知道这个数字的水份，关键在林华不打算较真。他沉冥一下道：“那成熟的收获又有多少？”他心里暗自计算怎么用这些粮食保住章家。

　　“总的大概三千担的样子。”林小昕少报了一半却还是心疼得不行，非常纳闷这人难道缺粮食？

　　林华松了口气，如果有六千担粮食他也交差了，“要什么时候才能收获，我着急要。”

　　这下可让林小昕傻眼了，说要就要，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了！

　　“你是说都给你？这么多粮食！” 这家伙把他当粮仓了。

　　林华根本没打算过白要，见林小昕一副小气样补充道：“这些粮食对我很重要，如果你愿意拿出来，事后章某必有重谢。”

　　重谢？怎么重法，林小昕稍稍振作精神，挺直背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存着这么多粮食无非就是怕灾涝之季出手引人注目怀疑，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保密，你卖给我粮食，我可以出高于市场一倍的价怎么样？”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是帮我这次，事成之后把你的毒解了，生意的事不管你以后愿不愿意合作我都会守住这份秘密。”

　　不得不说这笔交易是划得来的，反正秘密已经暴露了，粮不光不会白白被威胁拿走价钱还多出一倍，人家还答应事后把素解了而不是继续拿着着把柄要挟他。条件优厚到林小昕找不出理由反对。

　　唯一的顾虑就是信用问题，林小昕不知道要怎么相信这个人。眼前为了达到目的说得天花乱辍，事后他有支付银子的能力吗，他连这人的真名都不知道。虽然他清楚把柄在人家手里，要拿捏他只是分分钟的事，自己还真没有谈判的条件。

　　不过，既然是生意，那还是要争上一争的不是吗。

　　“你凭什么说得这么好，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到时候会有这么多钱给吗？”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林华释放周身的冷气。

　　“……”林小昕露出一副果然会这么说的表情。

　　“你要是不放心，我的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跟你说，不过你听了之后可以考虑卖我一万担粮食。你先别急着说话，我知道你的存货不只这区区六千担。”于是林华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出身，把遭遇抢粮追杀始末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也解释了藏身林小昕家对人投药威胁的迫不得已。

　　“林华，不，现在要称一声章老爷，哪怕是事出有因我也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林小昕气愤道。他不知道章烨所说是不是全部真实，不过对方的坦诚完全令他的警惕心稍稍放松。

　　“我本就不求能得你原谅，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要是你肯跟我做这笔买卖，章某在此发警绝不食言。

　　“我不要你发誓，立个纸契就可以了。林小昕咬咬牙，这笔生意他做了。

　　章烨愣了一下大喜，“好，咱们立契为约。”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求之不得。

　　两人达成共识后商议好协议条款，林小昕从空间拿出纸笔来让章烨写好，看着章烨生疏地握笔在甲方落款签上自己大名，又从怀中掏出私印戳上一印，林小昕才定下心来签上自己的名字。

　　契约一式两份，两人各自收好自己的那张后，章烨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这是定金，契约已立，这东西不算在银钱里。”

　　两人互揭了面具后，相处多些随意，林小昕只是挑了挑眉就接过玉牌在手上翻看，只觉得东西还不错，也不好当面问人价值，就当作小玩意般收起来。料想这人不会拿次货打发他，以后寻个当铺掌掌眼。

　　收了人家东西林小昕不好不还礼，他想了想对章烨说：“你等我一下。”说着一个闪身就进了空间，只留章烨对着空气干瞪眼。

　　送什么好呢？林小昕在空间的仓库里翻找，有了！林小姐昕从一堆杂物中扒拉出一只方形水晶玻璃的烟灰缸，中间一个正圆的凹面是盛灰的槽位。

　　胡乱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就送这玩意吧。要知道这在现代也是好几百一只的上等玻璃制品，在古代可是头一份，搞不好还是珍贵稀罕物。

　　等林小昕从空间出来，手里多了样东西。他往章烨怀里一塞，“喏，送你的！”

　　章烨只见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掉进自己怀里，沉沉的有些份量，拿出来一看，“这是……笔洗？好精致的雕工！”这么大块的水晶本就难得，更可贵的是居然通体没有半点瑕疵，算得上是至宝了。

　　“送我？”

　　“嗯！希望咱们合作娱快。”

　　“可是太贵重了，不，我不能收！”章烨说着就要还给林小昕。

　　一听章烨说到贵重两个字就知道这东西在人家眼里是值大价钱的，他当时怎么傻到不知道拿出来换钱呢，自己还苦哈哈的种了这么久的地。

　　转念一想，他本就跟着罗大壮在这里定了户，后来更是为了卖菜没少往县城跑，真要把这烟灰缸拿去换银子，相信不用一天整个县城铺子都会知道林小昕的大名了，到时要有人问起，要怎么解释东西的来源，揣着宝的难民吗，谁信！没把他当小偷抓就不错了。

　　东西都拿出手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替换，“你就拿着吧，我身上除了粮食没什么值钱物什，就这一件拿得出手的你就收着吧，就当是交个朋友。”林小昕还是硬着头皮让章烨收下。心里暗骂：“便宜这小子了！”

　　章烨轻笑一声，难得有礼貌地拱手谢过林小昕，“既是如此，那章某就却之不恭了。”语毕把烟灰缸小心意意地用布包起来放进怀里。

　　“既然要运送粮食，是不是要早些准备好车马脚夫？”林小昕挺为对方着想的问。

　　“我自有安排。”章烨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时间不早，林弟早些休息吧。”

　　林小昕听到休息两个字也困得不行，打定主意要到床上去算一万担粮食可以换多少银子。

　　看着林小昕上楼的背影，章烨瞳色黑若寒潭，折身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