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鸹逸事录》吕三

3、第三章

　　第三章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江面逐渐开阔，到了下游平原更加显山露水，吕青鸹停下来洗了把脸，揉着酸疼的大腿。老米儿喝完吕青鸹的一壶烈酒，索性扒拉了衣衫跳到富春江去凫水，在浅滩搓着身。

　　“你邋遢了这么久怎么转性了？”

　　“我要见美人去！”

　　“美人？看上沈家哪一位？白艮还是朱贝？”

　　“呸，你才配朱贝。”朱贝乃江湖闻名丑女，貌惨无盐，举止残暴。老米儿狠狠搓了搓手关节，揩下一条黑泥。

　　“我还以为女为悦己者容呢？老米儿你一大男人真是……骚得很啊。”

　　“逞这种口舌之快！我可是带你去了好地方，那沈庄庄主沈仲淳啊，玩的是粱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可不比那些乡绅土豪。“

　　“沈仲淳，不是仁义庄主么，怎地攀章台柳了？”

　　“你怎么懂，人不风流枉少年。沈仲淳以前的夫人那是秦淮楼第一头牌花魁杜冰冰，人真是俏成一朵花。生了一个女儿，虽不及她娘十分，也像足了七分。”

　　“我可没听说过。”

　　“你……什么时候对女人上过心。不开窍不开窍，你不会是……是龙阳癖吧？！”老米儿下意识地捂住上身没下水中回头瞧。

　　“滚！彼其娘之，少来恶心我。”吕青鸹一个石头飞过去，水漂蹭蹭蹭地点过江面打在老米儿后背。

　　“开个玩笑嘛！那女娃可真会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老米儿一边抚摸自己的身体一边说。

　　岸上吕青鸹呵呵一笑，“真长成那样岂不是怪物。”想一想蛾那毛茸茸带着毒粉的翅膀，无法想象那触须变成美人的眉毛是什么模样。

　　“没有情趣的田舍翁！这是修辞！”

　　“是嘛!你有情趣，洗得白白净净去登门做插门女婿？”

　　“沈姑娘及笄大宴，各大门派都有邀请，去露个头混个脸熟，没准还能捞上一笔，你说，我是不是带携你一场？”

　　“哟，那可是很多青年才俊，老米儿，你可没希望了，别搓了，快走吧，打铁趁热，馒头凉了蒸一辈子都蒸不熟了！小心你沈千金被人抢跑了。”

　　老米儿站起来一拍水，“什么没希望，我可不愿意娶，看看便好。我呀，就是喜欢看着得不到，隔靴搔痒的微妙风情。”

　　吕青鸹不由好笑。

　　料峭春风吹酒醒，烈酒酒劲散了一半，这一站起来老米儿顿时老了个寒战，哆哆嗦嗦要游上岸来。忽然穿来一串女人的呻吟声，老米儿警觉地看看周围，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什么声音？”老米儿问。

　　“嘘。”

　　声音从东北角树林传来。

　　“那丫头追来了？”老米儿中衣穿到一半动也不敢动，低声问。

　　“不像。”

　　老米儿松了一口气，抹抹身上的水穿上中衣。

　　“救命啊”一个虚弱的男声气若游丝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