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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坑爹的重生 ...

  •   红扇打开沈吟心的房门,里面精心准备的佳酿依旧是封存的,幔帐耷拉在榻檐静止不动,她突然觉得事有蹊跷。
      心中一股恐怖的感觉袭来,她跑到榻边掀开床帐。
      被子凌乱的堆在一旁,她看见自家小姐衣着散乱,丝毫没有从前矜持雅贵的样子。

      难道——

      “小姐,小姐你醒醒!”红扇惊慌害怕地摇着沈吟心,倘若沈吟心真有一点闪失,那么她也只有陪葬的命。
      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动静,红扇颤抖着将手伸到沈吟心的鼻下,尚有一丝残余的气息。
      这便意味着还能救活。
      红扇立刻踉跄着起来要去找大夫,榻上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她慢慢回头,看见沈吟心睁开了眼睛。
      红扇扑在榻边痛哭流涕,“小姐你没事,小姐你吓死奴婢了!”
      廿九略带迷茫的看着红扇。

      沈吟心的贴身丫鬟她是认识的,沈大司马的女儿暗恋罗炎的事满城皆知,她不过好奇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敢跟她抢人,所以私底下偷偷跟踪过沈吟心。说来,也见过不到三次,直到最后那一天。

      那晚月色稀疏,皇宫里来人将罗炎宣了过去。老皇帝喜爱罗炎,三番五次喊他进宫,也不过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天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男子如何受得了皇上的嘘寒问暖。以往罗炎夜晚从不离开,只是安静地陪着彼时生气发火质问他为何要禁足自己的廿九。廿九不知个中缘由,但她向来性子泼野,从小到大陀螺大师最为宠爱这个小徒弟,莫说是禁压,哪怕是一点点的苛责也是不舍得的。

      这两年和罗炎在战场浴血奋战,他从来是沉默却宽容的。容忍她的一切过错,包容她偶尔的任性和脾气,甚至于在落山峡谷一战她孤军深入被围困造成有史以来最大的败仗,他也不过是将她揽在怀中询问她可有受伤。他担去了一切罪责,曾让她感动不已。

      一切都变了,直到她忍无可忍他的偏执和囚禁,她做困兽之斗,只为获得一时的自由。她是隐忍的,所以在罗炎在的时候从不意图逃跑,只是心里默默地演练了无数遍。
      原本她只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回陀螺山去问问那个半仙老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她,罗炎有事瞒着她,而那事情一定有关自己。

      罗炎一离开,廿九轻而易举地破掉了他在门外设置的机关,同他一起两年,虽然真正成亲的时间不过几日,可罗炎的手段她是心中有数的。她曾暗中联系了廿五,让她在京郊的榕树下给自己备了马匹。廿五是她在师门最要好的师姐,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哈达草原之战时陀螺大师的消息都是由她传递,所以她跟罗炎也有几面之缘。

      廿九找到榕树后那里果然绑着一匹马,枣红色的云膘,产自哈达草原,她没做多想上了马,往西北而去。
      出城要经过一片树林,云膘跑到树林后放慢了脚步。廿九根据自己在战场混迹多时的经验感觉得出今夜的树林不安全,拔出腰间的刀谨慎而行。

      小树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廿九心下一惊怕是摄魂香之类的迷魂香,立刻捂住了口鼻。不料身下的云膘突然狂躁起来,扬起头朝天嘶吼直冲乱撞,廿九扯着马缰掣不住,才发现这香并不是针对人的,而是针对马的。
      马儿中了迷眩之毒,闻到这种特制的药物便会失去控制。就在马要撞到前方一颗粗大的古木时她一拍马背滚了下来。

      对方似乎早就算准了她会在这里下马,地上铺满了细密的银针,廿九本就是摔下来的身子落地的,好在身上穿了一层金蝉丝做的内置铠甲,并未伤到要害可手脚依旧被扎满银针。
      她强忍着痛意扶着旁边的树支撑起来,然后那树木是被人从中截断的,只消轻轻一碰便断裂开来,她向后一倒脚尖掠过散落一地的枯黄树叶退到后方,已然不敢在碰任何一棵树木。

      周遭景色在混乱中开始移动,地上的石子不规则变动,树木仿佛活了一般在她身边转成圈,廿九揉了揉眼,在陀螺山时师傅曾经教了她一些机关术,虽说不可比拟高人,至少还得了些门道,但眼前这个阵势,将她绕得头晕眼花,她知道她遇上了高手。
      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廿九自认为除了陀螺大师最疼爱的弟子这个身份之外并没什么足以让人下这种杀手动用这般壮阔的人力物力来杀她,何况若论学术手段,她也不是陀螺门二十九个弟子中最为出挑的。这让她不禁联想到罗炎这几个月对她的软禁,不让她踏出国公府半步。
      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了有人意图对自己不利所以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在保护自己。

      廿九有些后悔,她咬了咬下唇,卷起袖子忍痛拔掉手臂上刺进的细针。
      很疼,但这些伤比起在战场生死一线的为难和眼见着将士们尸首异处的惨状,根本不值一提。唯一遗憾的是,若不能活着离开,罗炎会多么心痛。

      “怎么,后悔了?”
      廿九抬起头看时,古木下一道清丽绵长的身影在月色清辉中似嫡仙降临,只是她再也无法用欣赏珍宝的眼神去赞叹她的美,沈吟心,是她。

      沈吟心大约是忌惮廿九的身手,并不靠前,抱胸立于树下三分鄙夷三分惊讶,那个驰骋疆场的女子狼狈不堪,却依旧带着独属于她的高傲和睥睨。

      “是不是很后悔偷偷地出来?”沈吟心玩味地笑着,看着她时像手里任意摆弄的玩偶,“这个游戏,好玩吗?”
      “是你给马儿下了毒?”廿九随口问了一句,明明白白的事实,只是没想到是这个以往同她没有什么交集的女子,即便是情敌,她也没理由下此杀手。

      况且,就算她父亲是大司马,单凭沈吟心结交的一群只会附庸风雅的公子哥,谁能为她廿九量身定做这么一套机关,就连她何时下马都那么清楚。

      沈吟心即便没有真心要她死,但冥冥之中有什么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说,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出来,就会放你一条生路。”她讲得并不流畅,像是排练了无数次,看得出来,她也在怀疑“生路”两个字的真实性。这么精密的布置,真的还会放廿九一条生路?

      廿九自然是想通了必死这一点,沈吟心的话和态度摆明了是受人指使,而她自己也对此并不了解,廿九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东西?”
      沈吟心一愣,那人只告诉他这句话,并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

      廿九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二人现在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木偶,有人意图利用沈吟心来杀自己,没有告诉沈吟心究竟是何物,怕是因为那东西说出来会死更多人。所以,幕后主使者给沈吟心留了一条生路。亦或者说,之所以让沈吟心出面,是因为一旦罗炎得知之后必然全力追查,只有沈吟心拥有可能杀廿九的动机。

      “既然你嘴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廿九,你不爱罗炎为什么要霸占他,只要你死了,他会是我的!”
      沈吟心话一说完,就启动了机关,将廿九一声“不要”埋在了山崩地裂的倾塌声中。

      她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原本就黑暗的天空变成神秘的黑洞将周遭活物通通吸了进去,没有哀嚎没有求救,陷入永无止境的沉睡中。

      “一切,都该结束了!”拉长的身影似魑魅魍魉张牙舞爪,有人看着西北方向的小树林轻叹口气,安然地离开。

      “小姐,你怎么了?”红扇看着深思游走的“沈吟心”不安地唤着。
      廿九被她叫回了神,看着这具仇人的身体暂时无法适应,自己怎么又活了,而且还附魂在沈吟心的身上。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好得很,你出去吧。”

      她若无其事的一笑让红扇误以为方才微弱的气息只是因为之前她与罗小国公爷太过狂热,便偷笑道:“恭喜小姐如愿以偿,以后罗小国公爷就是您的准夫婿了。”
      廿九本就混乱的思绪被红扇一句话搅得更加烦躁。罗炎来了,罗炎和沈吟心——她没在想下去,无力地挥了挥手,并不肯定或者否定,靠在榻边假寐。
      红扇识相地退了出去,独留廿九一人坐着。

      红扇一出去,廿九便睁开眼,她无法适应这具新的身体,属于她仇人的身体,但是这具身体却那么契合她,似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的万种风情都是为她量身定做。
      没来得及多想,廿九便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起东西来。
      比起杀她的凶手,罗炎更值得被她相信。

      有人在暗中控制着沈吟心,他们的来往必然留下证据,廿九想从房间里找出任何关于谋后主使的物件,哪怕只是一张纸一封信,便也足够了。
      然而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她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死了那人便再也不和沈吟心联系,那么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廿九闭眼躺在美人榻上,突然坐起来想到了一个人——陀螺大师。

      老陀螺既然是大耀国百姓奉若神灵的仙人,必然知道些事,哪怕无关凶手,自然也能告诉她这身体是怎么了。
      带着沈吟心的身体,她还怎么去见罗炎!

      随后她想到红扇刚才的话,便起身去嗅了嗅空气中氤氲的迷情香的味道。想勾引罗炎,沈吟心还是太稚嫩,这点香薰莫说罗炎,就是廿九也能控制得住。想不通一个手段如此拙劣的女子竟会有一个强大黑暗的幕后。

      廿九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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