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野兽派 尹源篇》三番一掷

1、第 1 章

　　手机响了，尹源的太阳穴汩汩的跳。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回了，物管公司说找不到租客只有找他这个屋主。C栋1902室在楼道口乱堆垃圾，深夜扰民，啊啊，还有什么来着，企图掰弯1301室已婚男士。卧槽！要不要这么狗血！尹源没听完就砸了手机，抓起钥匙就冲去C栋1902室。E栋离C栋一个喷泉花园那么远，尹源撒着拖鞋狂奔上19楼，停在门前，深了一口气，开门。平时他是很注重个人隐私的，轻易不动用房东钥匙——很好，租客在家。租客跟个黄世仁似得睡在沙发里，尹源冷笑着挽起袖子跟个杨白劳似得苦逼揍人：“你特么会不会听人话！老子上次给你电话就叫你把垃圾清出来直接扔楼下垃圾桶！这么牛叉租毛线的房子啊！有钱买山上的独栋别墅啊！扰民！老子今天就扰‘屎’你！还特么风骚勾引直男！你特么是菊花痒啊菊花痒啊还是菊花痒啊！”尹源一脚踩租户屁.股上了。“让你丫的风骚！”租客的狗听到动静，从卧室窜了出来，刚吠了两声，被尹源一巴掌扇晕乎了。“你特么也上赶着凑热闹是吧！丫的要想活就给我蹲墙角去！不然今晚老子就披狗皮吃狗肉火锅——”
　　“你别打它！”被揍成“屎”样的租客抱过了瑟瑟发抖的狗。“它是寻血猎犬，平时很温柔的，叫都不叫，看到你欺负我才吼两声——”
　　“吼你丫的锤子！老子用不着你科普这条狗！”尹源一转头看到了杵门外的保安。“你丫又是干嘛？”
　　小保安一脑门儿冷汗，颤悠道：“那，那个，有邻居投诉隔壁太吵——”
　　“吵你丫的毛线！老子就是在处理投诉！怎么着！还没处理好又投诉！投你妹啊！”尹源拽起租客的头发，拖尸体样的把租客拖到门前。“瞧见没！正在教育中！丫的把脸上的血抹干净！让保安看看你的虔诚悔改的样儿！抹干净点儿啊！眼角还有血呢！”
　　租客疼得呲牙咧嘴的：“抹不干净，估计淤血了。”
　　“哦。”尹源不信邪，使劲儿揉了揉租客的眼角，揉得丫眼泪哗哗的。“真是淤血。没辙儿，你就将就看吧，透过表面看本质的看，他真心悔过的。你要觉得他不真心，我再揍两拳？”
　　“真，真心！是真心的！那个，我先走了，您教育得差不多就成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所以我就没怎么大不了的揍啊！麻烦你了不是！白走一趟！”尹源目送小保安进了电梯，才关门。
　　租客直接横玄关里了，温驯的寻血猎犬跟他横一块儿。尹源跨过他，坐沙发里：“有烟吗？”租客爬到电视机柜前，拿出了柜子里的烟，帮尹源殷勤点烟。“老子之前就警告你了事不过三，这次长记性了吧？”
　　租客坐在尹源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长了。”
　　“垃圾要怎么办？”
　　“打包好扔楼下垃圾桶。”
　　“半夜要怎么样？”
　　“要轻手轻脚不出声儿，带人回家做.爱不准叫.床。”
　　“还勾.引直男吗？”
　　“不勾.引——我没勾引啊！真没！就平时坐电梯楼上楼下的碰到了问个好——”
　　“问你丫的锤子！”尹源挑起租客下巴。“你说你！长这样居然还能勾.引直男！”
　　“我半小时前不长这样。”租客无限委屈。
　　“管你丫长哪样！”尹源冲屋顶悠悠的吐了个烟圈儿。果然还是打架最爽。“你！起来！把这屋收拾干净了！别特么以为养条狗就能降低逼格住狗窝！这是老子的房子！”
　　“挺干净的啊——”
　　“再说一遍。”
　　“我现在就收拾！”租客拖一副残破身体跟一条心灵受伤的狗一块儿大扫除，一个不小心鼻血掉地板上都心惊胆颤。
　　沙发里底下要扫，水槽缝要抠，衣柜里的衣服要按颜色和材质重新摆。“让狗学会用马桶知道吗！”尹源按灭烟，伸了个懒腰。“我走了，要下次还接到投诉，你丫直接买好棺材行吗？两副棺材，我会把你和你的狗葬在一起的，下辈子相亲相爱——啊，对了，我的手机因为你被砸坏了，你是不是也该赔偿一下？”
　　“赔偿一下是几下？”租客苦楚。马桶不符合狗体工学啊！
　　“原价1050，用了两年折旧五十，你给我一千就好了。”尹源抓着头发，不耐烦，低头一看，愈加不耐烦。“我擦！你还要陪我一双室内拖。这双拖鞋两千八，不打折。”
　　租客哭笑不得，拖鞋比手机贵。“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钱，明天给你行吗？”
　　“你有网银吗？”
　　“有——”
　　“直接转账给我好了，钞票那么多细菌。”尹源白了租客一眼，操起扔茶几上的眉笔，在烟盒上写下一串数字。“一共三千八，这是我的账号，下午六点前到账。如果我查余额没见到钱你连棺材都省了。”
　　“六点前一定到账。”
　　“这样最好。”尹源笑眯了眼，才注意到租客比他高了半个脑袋。“呃，你经营人妖酒吧的，对吧？”
　　“嗯，有问题吗？”租客敷一冰袋，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了。
　　“有人喜欢你这么高的人妖吗？”尹源比划了一下。他身高一米七八，丫的起码一米八五。
　　“我不是人妖——”
　　“你不是人妖开人妖酒吧干嘛！”尹源撇一嘴，不听他说了。“记着啊！六点！我回家了——”
　　“等等！”租客从沙发坐垫里掏出一只手机。“这个给你应急。”
　　“谢了。”尹源没客气，接过了手机，离开。
　　尹源住E栋2002室，离C栋1902室就一刻钟路程，当初没想买两套的，偏偏看房的时候跟一土豪情妇杠上了，没说的，让游烈欢立马帮着取了一千万的现钱搁编织袋里由着孙晓扛过来，砸死丫的！高尚小区大户型不好出租，尹源买完就后悔了，C栋1902室生生空了大半年，终于租出去了，结果租客带狗，尹源一琢磨，没跟钱过不去，狗就狗吧，反正不是他养，合同是在中介签的，租客就只见过一面，今儿第二次，第二次就带彩儿，真特么喜庆！尹源开门，脱鞋，把拖鞋扔进了垃圾桶，脱衣服，洗澡。洗完了澡，尹源开始关心砸书桌上的手机。诺记C3，屏幕花了一道，电池松了，插.上居然还能用！得！节约了！尹源把从租客那儿拿的智能机扔进了抽屉。
　　整十八点，尹源查账户，三千八到账了，就是账户上一零头，没惜得多看一眼。手机响了，清春来电。“干嘛？”尹源夹着手机往更衣间走。
　　“问你什么时候来酒馆啊！你要来得晚我就不准备你的晚饭了，来了直接开工——”
　　“备上啊！没吃呢！”尹源在深蓝那区翻出一件深蓝色的风衣。“马上出门，挂了。”他的更衣室就两个颜色，浅灰，深蓝。泾渭分明。
　　订好的出租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尹源上车跟司机说了小酒馆的地址就塞上了耳机。耳机没音乐，就一摆设，免了闲聊。半小时的车程，尹源就玩了半小时手机上的九宫格游戏。刚进酒馆，清春就对他挥手：“就差你了！”
　　尹源扫了一圈儿：“林鹤呢？”
　　“被乐团临时派到意大利应急。”卫来微笑。酒窝甜蜜。
　　尹源“哦”了一声挨孙晓坐下。眉间一道疤的孙晓白费了凶神恶煞的面貌，打架比小学生还菜，这一伙儿人，他最爱和游烈欢玩，他们俩都是干架爱好者。要不是因为游烈欢是孙晓的女朋友，他会因为对打架的狂热而追求她的。“游烈欢呢？”尹源接过了谷司递过来的烟，问孙晓。
　　“有应酬。”孙晓大体上是个比较害羞的人。他不习惯别人问他关于游烈欢的事，他也不承认游烈欢是他女朋友。总的来讲，他是自卑的。游烈欢是典型的白富美，却没有白富美的含蓄，而他，撑死了就是个与左右手为伴的屌.丝。偶尔，他会觉得游烈欢跟尹源更配，为这事，他跟游烈欢吵了不知道多少回，有一次吵得狠了，游烈欢直接开了他的瓢。当时游烈欢抱着满脑袋血的孙晓哭得快死过去了，还是尹源送他去的医院。后来，没人再拿游烈欢和尹源说事儿，游烈欢是真喜欢孙晓，虽然根本没人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他。“晚点儿来。”
　　尹源又“哦”了一声，让清春上饭。四个男人吃饭跟打仗似得，风卷残云，又凑一起抽了根饭后烟。“开工！”清春开话筒，就正式开工了。
　　开的工是除打架之外的另一个爱好。乐队是合伙开酒馆之后才组起来的，好几年了，还算稳定。尹源是无可替代的鼓手，不像孙晓，谷司，卫来和林鹤他们贝斯吉他的乱窜。酒馆里三分之一都是谷司的粉丝，尹源坐在架子鼓后面，不享受追捧。《My Medicine》。清春选的歌很容易炒热场子气氛，尹源只享受节奏带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