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爱情记事》迟迟长夜

3、 记得那时年少2

　　今天是润之妈妈的忌日,这一天家里总是格外的安静.
　　娃娃打开书房门,黄晕的灯光温暖披在他的肩上,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后，看不出喜乐.
　　＂为什么我们总是后悔呢?＂
　　＂因为当时我们还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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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见汪阿姨坐在客厅,对妈妈说着八卦.
　　＂妈妈,我回来了.汪阿姨,你好.＂
　　＂哎呀,是小雨啊,回家拉＂汪阿姨扬起客气的笑容,＂我说小吴啊,你就是福气好,看你们家小雨多乖啊.＂
　　＂啊,恩,回来了.＂妈妈向在想什么事情,就连我们的对话都没注意.
　　我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回自己房间.上楼时候,仍听到楼下隐隐传来汪阿姨暧昧的话.
　　＂你说那女的真真是不要脸......竟将钱又还回来......＂
　　＂......端木部长不会轻易罢休......我说还是钱....＂
　　汪阿姨是我们院子刘工的老婆，没有上班，一天最大的娱乐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用秋秋的话说：整个就一职业广播站。其实，她是真的可怜的。大家喜欢听她说别人是非，却又看不起她；她的家人不喜欢她的习惯，她又总是不改，于是越发的疏远她。似乎没有人是真心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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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想起那天妈妈和汪阿姨的对话。已经是２个月后的是了，这一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妈妈就起来，表情严肃的准备东西，在我起来后，又叫我将穿好的红裙子换掉，帮我选出一件黑色的素面连衣裙穿。
　　当我迷糊的吃着早餐时，客厅隐约传来爸爸妈妈的对话：
　　“小仪太可怜了，这么早就去拉！”
　　“哎，世事难料，端木和润之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听说润之这些日子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
　　“...........恩，那你好好去送送她吧，和润之说说，我真怕这孩子想不开，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哎，怎么会这样.....”
　　我暗暗奇怪爸爸妈妈的态度。印象中，他们都是在任何时候都谈笑自若的人。当年爸爸因为替朋友担保而背负巨额欠款，家里不得不面临拍卖时，他们仍然是从容淡定的，仿佛只是买下一个价值不符的礼物。那今天又会是什么事，能让他们都显得忧心忡忡。
　　吃完早餐，妈妈就开车带着我上路了。一路上，妈妈的脸出奇的严肃，没有说一个字。就连他她最喜欢的邓丽君的歌也没有放。
　　马路上的法国梧桐一棵棵从我们的两旁呼啸而过，象此时妈妈的心思，似有千般情景在脑海窜梭，最后也只是化为眼角的一缕叹息。
　　车缓缓的行驶，拐过一个挽后，竟驶进了一座灰色的拱门，哀歌幽怨的从前方的礼堂悄悄的渗过来。抬眼望去，两旁挽联赫似雪，大堂上赫然挂着“沉痛追悼刘仪同志”的横幅。大厅中一具暗红的棺木突兀的，绝决的立在中央，棺木还未合上，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人安静的休息在其中，永远的．
　　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阿姨？
　　当时年少，哪里经历过生老病死，那个孤独的躺在棺木中的女人，曾经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温婉典雅，仪态万方．此时，却冰冷的躺在那，身后的熙熙攘攘，纷纷扰扰都不在能够打动她．仿佛被什么刺痛，脑海中只出现年少时看过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苟．
　　妈妈沉默的领我走到香案前，跪下，磕头．从侧面打量，妈妈的眼角，依稀有泪光闪烁．　　＂家属答礼！＂司仪扯着喉咙喊到．
　　香案旁，有两人随着司仪的话缓缓的跪下，向我们回礼．两人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黑色的丝带．我知道，前面的面现憔悴的中年人就是大人口中的＂端木部长＂，他举止大气，温文儒雅，即使心里悲痛，和妈妈说起话来，仍然是礼貌而克制的．但是他身后的少年却显得沉默而倔强，眼中有着一种疯狂的神色，象困在牢笼中的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当他跪下回礼时，我甚至听到他的头重重扣击在地上的声音．这也已经不是我认得的那个白衣少年！
　　妈妈没有说什么，客气的寒暄后，就带我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然而，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的那对父子间流连．
　　仪式烦冗，周围的人我们大多不认识，一拨又一拨的人匆匆来又匆匆的去．妈妈有时碰到认得的人，就聊几句，大半时间是缄默的，象在思考什么．我无聊，只得在傻傻的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慢慢的散去．端木部长才走了过来，无声的坐在我们的旁边．此时，他象泄气的皮球，蔫蔫的．完全没有刚才的精神．
　　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最后，妈妈才幽幽的叹口气．
　　＂端木，你也不要太怪润之．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他没有说话，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也不过一声叹息．
　　＂我看这孩子心结也很深，你又工作忙，不如＂，妈妈看了他一眼，＂让润之到我家来吧！反正我也没事，我家娃娃也小，刚好有润之做伴＂
　　＂哎，缓缓，你还是那么好．我...＂端木部长深深看了妈妈一眼．
　　＂恩......那女孩怎么样拉？＂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润之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要再进我家门．其他的，我也不想再管了＂
　　妈妈没有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这么多年都走过来，小仪也不希望你和儿子闹僵的．那个女孩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人品好，就不要计较那么多拉＂
　　＂不可能！＂这几个字端木部长说的格外的重，象一个一个吐出来的，＂那一天，如果不是为了追她，润之不会头也不回，只要他回头看一眼，小仪不会就这样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泣，没有声音，没有号叫，却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当泪水从他的脸膀滑落，我想起了将臣，和将臣脸颊上的刀痕．
　　将臣的是刀痕，却象泪水一样悲伤；他的是泪水，却象刀痕一样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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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后，润之，正式住到我家．
　　娃娃和润之，象两条平行线，却在一个拐角，以这样的方式遇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