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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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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路在一夜的抢救后,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只是,他的脊椎受了伤,据医生说,可能要经过不止一次手术,如果不成功,或许这一辈子他都得坐在轮椅上了。而肇事的司机,在将苏路送到医院后,就趁乱逃走,不知去向。
这天,程清早早出门,赶到医院看苏路。在楼梯上,就被人挡了下来。
男人四十上下的模样,身形高大,看得出年轻时候长得很不错,到了中年依然十分引人注目,他衣着十分考究,神色虽然疲惫但有种不容忽视的气质,程清觉得他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对程清微微笑着,说道:“我叫苏建国,是苏路的父亲。”
程清忙道:“叔叔好,我是苏路的朋友。”
“我知道,”苏建国脸上竟然有了些许慈祥的模样,语气还算温柔,“清清,有时间吗,咱们聊聊。”
这一句“清清”勾起了她的回忆,程清终于想到是何时见过这个男人,没错,正是那天楼下纠缠程程并且自认是她的父亲那个人。
程清想了想,点点头:“好。”
而此刻,苏建国的律师张一平,正在一家咖啡厅等程程的到来。
程程姗姗来迟,这样冷的冬日,她也只是穿了薄薄的羊绒大衣,一双纤长的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格外动人,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就连一脸严肃自诩专业的张律师,眼睛也忍不住流连在她身上,不愿移开。
“不好意思,张大律师,今天下雪路上不好走,就来晚了。”程程很坦然地说道,好像她真的觉得抱歉一样。
张律师自然不会同这样的美女计较迟到问题,先是有些放空地说了几个“没什么”,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重重咳嗽几声,道:“没关系的程女士,我这次来,是受苏先生所托,和您谈谈程清的抚养权问题。”
程程挺随意地将身子往宽大的沙发里一倚,轻笑一声:“哦?”
张律师忍不住又盯着她看,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狠心将眼睛看向手中的杯子,说道:“苏先生的意思是,希望程清小姐能尽快回到苏家。”
程程把玩着自己的一双手,缓缓直起腰来,“张律师,你我之前也打过交道,也知道彼此的为人,我向来说一不二,今天明确告诉你,清清的事情免谈。”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程女士……”张律师没能留住她,只好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虽然程程的背影依旧迷人,勾走了不少人的魂魄,可是此时的张律师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为如何向苏建国交差而懊恼不堪。
程清回家已经是傍晚,雪化了又结成冰,路上很不好走,她慢吞吞地进了小区,拿钥匙开了门,却发现程程就在客厅站着等她,地上全是燃尽的烟头。
“你怎么又抽烟?”程清抱怨了一句,将一地的烟头捡起,扔进烟灰缸。
“你去哪儿了?”程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没去哪儿……”程清背着程程跟苏建国谈了这么久,自己也觉得挺过分,可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程程说。
一看程清的表情,程程就知道果然苏建国找到她了,便问道:“你见过他了?”
程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点了点头。
“说了些什么?”程程又点了一支烟。
程清停顿一下:“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程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苏建国,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程程避开她的眼神:“是不是又如何,你是程清,从来不姓苏。”
程清便笑了:“我知道了。”
程程又往地上丢了个烟头,说道:“清清,你长大了,开始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这让我很高兴,可是有许多事情,不一定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程清挺认真地看着她:“我想好了,我该进苏家的门,我该照顾好苏路,这无关血缘的事,是我欠苏路的。”
“这是苏建国说的?”程程走过去,扶住程清的肩膀,“你不欠任何人,清清,不要把意外当成自己的罪过。”
程清努力扯出一个笑:“妈,谢谢你。”
程程摸摸她的头:“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拦着你,你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的,我希望你能走的开心点。”
也不知道苏建国是如何跟太太徐芳说的,虽然从头至尾她并没有现身,但是对于苏清程的事,也没有阻拦,在张律师的协助下,所有的手续办得异常顺利,程程全程陪同程清,直到程清改名苏清程,搬进苏家。
为方便苏路静养,一家人搬到了郊区的那座小别墅,整座房子做了改动,所有能成为他障碍的东西全部拆除,方便他使用轮椅,苏路比苏清程想象中还要镇静,对于突然不能走路,对于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妹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他能够未卜先知一样。
苏清程放学回来,苏路正戴着支架看书,天色已经有点暗,便过去帮他开了灯:“我扶你?阿姨说要开饭了。”
苏路撑着拐杖从床上下来,由苏清程扶着上了轮椅,她一边推他出去一边讲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苏建国说道:“苏路,这几天你姑姑联系到了约翰尼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有过不少成功案例,我们的意思是,带你过去看看,要是有办法就尽早治疗,你看呢?”
苏路的姑姑,也就是苏建国唯一的妹妹,当年在华盛顿上学的时候遇上了现在的老公,一见钟情,毕业后就留在了那儿,虽然平时很难见面,但对这个唯一的侄子还是很上心,多次表示欢迎他去读书,这次听说他出事,全家最着急的除了苏建国夫妇,恐怕就是她了吧。
“我没意见,”苏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什么时候走?”
“尽快吧。”
签证一下来,苏建国就带着苏路去了华盛顿。只是没几天就回来了,苏清程回到家,就看见苏建国脸色不太好,正再同徐芳说话:“他们医院的设施,要比咱们这儿的好些,我看还是让苏路住到他姑姑那儿去吧,一旦身体允许马上手术……”
“我不同意,”徐芳打断他,“路路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顾怎么办?”
苏建国皱眉:“怎么没人照顾,过去找个专业护工,每天照料着苏路,你还不放心?”
“不行,要不我就辞职,陪着路路一块儿去,娘俩好有个照应,你要是让路路孤零零地出去,我第一个不乐意!”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秦迟暗暗有些头大,她看看苏路,却发现苏路正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过一会儿,竟然一个人试图推着轮椅离开现场。
苏清程看他有点吃力,便搭了把手,偷偷推着苏路回卧室。
苏路一路上没说话,直到进了房间,才看了苏清程一眼:“心情不好?”
苏清程勉强笑笑:“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看着他们吵架是不是挺烦的,”苏路低下头,“挺让人笑话的。”
“没,他们是关心你,只是关心的方式不太一样,才会……”
“并不是,”苏路淡淡地说道,“他们的婚姻只是一桩生意,压根儿没感情什么事儿,而我,不过苏家的继承人罢了。我听姑姑说过,当年其实爸是准备离婚的,他挺喜欢程程阿姨,可是最后也没能如愿。”
“你知道我妈妈?”苏清程敏锐地发现这一点。
苏路有一瞬间的踌躇,但还是坦然地看着苏清程:“对不起,你和程程阿姨,其实我一直知道。”
苏清程没说话。
“我早就知道你们了,”苏路摸摸她的头,剪短不久的头发毛茸茸的手感很好,“有一次爸他喝了酒,破天荒地把我搂进怀里,念叨着‘清清要是平平安安的话过两年也就这么大了’,然后就哭了,我那时候年纪很小不懂事,问他谁是清清,他说,清清是妹妹,是他和程程的宝贝。”
苏路顿了顿,继续说:“ B市能有多大,他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可是这些年他一直不敢打扰你们,这次一定要认你,怕是因为我这事情闹的,生命无常,他怕来不及吧。”
“我认识你以后,心情其实挺矛盾的,一方面,你是我妹妹,我该好好爱护你;可是另一方面,你是我们全家心里的一道疤,不能碰,一碰就疼。尤其我妈,她一向好强,爸他不在乎我,她就一直把我捧在手心,生怕我受什么委屈。当年爸要跟她离婚的时候我才出生不久,她也是为了我才一直忍着,我知道,可是只能装作不知道,我心疼她。但这事儿以后,我什么也想开了,你就是我妹妹,我喜欢看着你乐呵呵的,遇上什么麻烦也不怕,为自己活,只图能活得高兴。”
“作为哥哥,我挺不称职的,可是我现在真心实意希望你活得快快乐乐的,跟从前一样。”
苏路一个人自说自话了这么大段,仔细看看苏清程,她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便有点吃不准这个看似通达实际固执的妹妹到底听进去多少,到现在,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坐在那儿,安静成一尊雕塑。
苏清程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很少听苏路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可是她能高兴吗?苏清程心里的小恶魔在吞噬她的感情,她到现在也还喜欢着他,不管他是不是哥哥,这感觉骗不了人,即便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给自己催眠,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接受苏路只是她哥哥的事实。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苏路已经把自己当成妹妹了,她以为的温柔相待,竟这样变成了自作多情。
怎么会这样?苏清程问自己。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温柔的神色,甚至看她时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苏清程将心口涌上的所有情绪压下去:“苏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真挺累的,你什么时候走?我陪你去吧,能多个人照应,而且换个环境,或许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