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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宣远的离开,终于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我的心情很难描述,有点无奈,有点绝望,有点不甘心但又最终不得不妥协的悲哀。然而人的阅历和承受能力是成正比的,还好我经历的不少,所以能承受的重量,也比别人更多些。

      我早过了悲春伤秋的年纪,更何况这样平淡地结束,已经是不幸之幸。我知足之余当然明白,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司言和乔毅开始大肆操办起婚事来。我作为新娘子的头号跟班,自然少不了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于是,无论是买婚纱拍照片这类的大事,还是喜糖的包装盒上粘三朵小花还是四朵小花这样的小事,我统统毫无保留地贡献了我的智慧。可是,我提出的方案却无一例外的遭到了否决。准新人对我的眼光持强烈的怀疑态度,他们言之凿凿地说,像许至澄这样的优质男人都敢轻言放弃的人,决不是一般的傻。一个傻子说好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好呢。

      我非常郁闷,不光因为他们狭隘而偏执的价值观,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竟毫不留情的推翻了我提出,用人民币来做新娘捧花的构思。我很惋惜,这是一个多么富有创意的炫富方式啊!而且作为一名运动能手,我也对自己能成功抢到捧花有很大的信心。他们剥夺了我赚外快的机会,我恨他们。

      在司言筹备婚礼的过程中,许至澄是她说起最多的名字。

      “婚纱公司是许至澄介绍的,打了六折……”

      “车队是许至澄给联系的,那些名车,只有你不认识的,没有他搞不到的……”

      “司仪是许至澄出面请的,电视台名主持人……”

      就这样,在金钱和人脉的照耀下,许至澄的地位顺利升华为了伴郎。我不得不由衷慨叹,果然有奶就是娘,有钱当伴郎啊。

      至于谁来当伴娘,司言也和我讨论过。她不无婉转地说,她还有一个闺蜜,觊觎这个位子很久了,她俩的关系也很铁,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问我愿不愿意和她竞争上岗。

      本来见到伴郎是许至澄,我就已经不太愿意做这个伴娘了。现在听到司言这么说,我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告诉她,不用竞争,我自愿下岗就是。可转念一想,这么说未免显得我太不在意,一不留神就会伤了司言的心。于是我装出一副哀怨的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只要你高兴就好,并且用流光宛转的眼神告诉她,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司言说的那个闺蜜我也认识,叫季姗姗,她是司言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初中同学。江市地方小,兜兜转转全是熟人。

      那天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挑婚纱,我和司言先到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季姗姗来。司言火了,说要扣她的分,我一下就慌了,她要是惨遭淘汰,那就意味着我要惨遭上岗。于是我立马微信小季,问她在哪儿。回信还没收到,就听到外头一个娇嗲的声音响起来:“哎哟,不好意思,这里附近没有车位了,我兜了好大个圈子才把车停好,真对不住。”

      一阵咯咯的高跟鞋声之后,季姗姗终于风情万种的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小季是某著名时尚杂志的编辑,所以她的穿着打扮,也就不是一般的时尚,像我这样的一般人一般很难懂得欣赏。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斗篷式大衣,衣服的剪裁很特别,手臂像是从胸口长出来的一样;短小精悍的双臂上还戴了副长长的皮手套,包裹地很紧,一弯胳膊就发出皮革摩擦的吱吱声,看得我觉得肘子疼。更惊悚的是,那手套居然是半指的,黑乎乎的胳膊下面露出十个红艳艳的指甲来,再配上顶黄灿灿的大阔沿帽子,真是十分的……别具一格。

      季姗姗一坐下来就开始抱怨停车场离这里有多远,她一路走过来,脚都麻了。说着,就婀娜地把脚搁在了茶几上,正好把鞋底的商标对准了我们。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牌子,只能勉强辨认到首字母是一个花哨的F。看到我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居然没有流露出妒忌的眼神,季姗姗有点忿忿然了,还好司言明白事理,非常合时宜地赞美了她几句,大意是这鞋价格不菲,说明鞋的主人混的很不错云云。

      季姗姗终于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很随和地说:“都是客户送的,今年的新款,我家还有好几双,改天……”我以为下半句会是“改天我送你一双”,结果实际却是“改天你来我家,我给你看看。”

      我为了表达对自己无知的歉意,也赶忙附和:“确实是好鞋,是猪皮还是牛皮的?”

      结果那天季姗姗没有再和我说过话。

      过了好久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还是司言告诉我说,现在的时尚达人,大都不在意服装的质地,而更看重它们的品牌。所以我那句话,根本是马屁拍在了马脚上。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各大品牌印在衣服上的logo都越来越大,越来越显眼,这是现今时装潮流的主旋律。可是惟有鞋子是这场潮流中的落后者,因为哪怕鞋再大牌,也没法让人一眼就辨认出,它到底系出名门还是国门。于是我不禁突发奇想,可以建议季姗姗在两只鞋上穿根绳子,挂脖子上,这样走路的时候人家就能看到鞋底的标志了。我偷偷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司言,她看了看我,平静地说:“鞋子当项链戴了,那脚上穿什么走路?”我一时语塞,但很腹诽她的现实,心想到底不是时尚达人,竟这样拘泥小节。

      挑婚纱的时候,季姗姗提供了很多专业意见,她一会儿建议走朋克路线,把裙子改短,最好再钉几颗铆钉;一会儿又说不如效法凯特王妃的端庄复古,还问婚纱店小妹,你们有蕾丝没有,要古董的;一会儿又翻出随身带着的时装杂志,指着上头雌雄莫辨的模特说,也可以试试穿裤子,开前人没有的先河……

      我听着季同学的言论,再看看司言吃人一样的目光,心里真是惆怅地一塌糊涂。我从没有在哪一场比赛中,遇到过这么水的对手,要是当年和我一起参加高考的,全是季姗姗之流,那我的人生该有多丰满啊。

      就在这个时候乔毅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那个伴郎。

      季姗姗和乔毅一直都有业务往来,两人很熟,但她应该还是第一次见许至澄。

      司言为他们介绍的时候,季姗姗的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她扭动着迷人的曲线,眼神迷离,双唇微翘,可惜她今天穿了条靴裤,不然我怀疑她会当场摆出玛丽莲梦露的那个经典pose。

      许至澄倒是很镇定,略微点了点头,就和乔毅去男装部挑礼服。他从我身边走过,突然又皱着眉头折回来,问:“你怎么穿这么少?”

      我眼皮一跳,害怕他接下来会伶俐地脱下大衣二话不说就披到我身上来,于是赶忙解释说,我本来外面还穿了件件羽绒服,里头热刚刚脱了下来。许至澄像是不相信似的,还追着问,脱哪儿了?直到我把沙发上的外套指给他看,他才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乔毅去了。

      他前脚一走,季姗姗后脚就向司言打听:“怎么样?有女朋友没有?”

      司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有立即回答。我的心扑通乱跳,生怕她乱说话为我树敌。季姗姗是雷神一样的存在,我犯不着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得罪她。

      司言还算厚道,笑了笑说:“暂时……没有。”

      季姗姗沉吟了两秒钟之后,忽然爽朗地拍了拍大腿,一声怒吼道:“峨眉山的菩萨还真特么灵!”

      这又是一句饱含深意的话语。不用问我也猜到她最近去了次峨眉山,多半还许了个姻缘愿,结果回来见到了许至澄,就认定了是菩萨赐给她的一段尘缘……

      “真不妄了我那二百八十八的香火钱……”季姗姗犹自沉浸在理性消费的喜悦中。

      都说女人的钱容易赚,香火钱也是钱,这样看来果然不错。没想到大龄女青年的婚恋问题,居然还能带动宗教事业的蓬勃发展,可见寺庙管理市场化的好处。我又不禁联想到,假设峨眉山的菩萨真的比五台山的菩萨灵,那么五台山肯定在效益创收上不如峨眉山,换言之,五台山的和尚们肯定更吊丝一些。由此可见,跟错老大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

      “嗳,”季姗姗又问司言:“知不知道这许某人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司言继续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他的眼光很……飘忽,一般人不太容易理解。”

      我的眼皮又非常应景地跳了一下,简直就是我灵魂外挂的一个□□头像。

      “没关系。”季姗姗轻盈地拿出粉盒出来补妆:“像我这样有品味的名媛淑女,决没有男人不喜欢的道理……”

      司言再次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季姗姗,她扑粉的手法很娴熟,阳光下簌簌的粉掉进空气里,转眼就变成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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