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飞雪之越城歌》宴尘谢

2、序章（2）

　　就在明雪呆愣的时刻，曼夫人在迟容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进了石洞。在走过明雪身旁时，淡淡暼了明雪一眼，对身后白衣上绣着碧荷的女子吩咐道:“碧映，带她也进来吧。”
　　那位名唤碧映的女子垂首一礼应了声是，走到明雪面前，看她嘴角还带着刚才呕吐的残余物，皱了皱眉头，用手拉住她，跟着夫人走进洞去。
　　今日跟在夫人身边的是十二花仙中的傲梅使冰璃，碧荷使碧映，芙蓉使醉颜，水仙使湘舞。话说傲梅冷情用毒第一，碧荷舞风剑术卓绝，芙蓉醉颜媚惑天下，湘舞水蕴幻术无双。此外八使各有所长，暂且不谈。
　　石洞中两排粗如儿臂的蜡烛燃烧着，照的整个石洞灿若白昼。明雪此时已回过神来，心中暗想，夫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她偷偷抬起头，赫然发现在她的对面，石洞的深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五条粗大的铁链子拴住头部和四肢，可移动的范围不过一尺远，乱如麻草的头发遮住了面孔，形如地狱恶鬼。
　　曼夫人走上前去，在离那人一尺处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只听夫人幽幽的叹道:“不过一年的光景，妹妹竟憔悴至此，说来都是姐姐的错，多日未见，妹妹你还不愿看姐姐一眼吗？姐姐可是带来了你想要的消息呢，妹妹难道不愿意听了么？”曼夫人说着，语音陡转，已是带了几分戏谑和欢愉。
　　那被铁链栓住的人猛然间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嘴唇乌青，脏乱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果真像是阿鼻狱中铁链深锁的恶鬼。
　　曼夫人的话，不知刺痛了她什么，她挥舞着手臂朝曼夫人冲去，目光凶狠，仿若嗜人的饿兽，在离曼夫人约有一拳之距时，再也不能近前而去，五根铁链在她身后被拉的笔直，发出铮铮的响声，她挥着拳头奋力朝曼夫人打去，但终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曼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她，似是在看一场好玩的游戏。
　　被锁女子的动作更为猛烈，烈烈拳风吹得曼夫人的衣裙飘飞舞动，但始终是无用之功，被锁住的她还是触不到曼夫人的一片衣裾，她张开嘴大叫着，发出的却是啊啊的哑音，原来她是个哑巴。
　　“已是多年未和妹妹彻夜长谈了呢，可怜妹妹口不能言，每次只能姐姐一个人说，多么无趣呀......妹妹说是吗？”曼夫人用着惋惜的语气说，那张美丽的面孔带上几分愁苦更让人心觉怜惜了。
　　“哎，不和妹妹多说了，姐姐此次来，又给您带了一份礼物呢？”正红色的流金水袖轻轻一挥，碧映便将明雪带了上来，明雪惊恐的望着夫人，不知夫人要怎样处置自己。颤抖的身体已是瘫软倒在地上。
　　“妹妹觉得如何？这丫头可是正如花一般的年龄呢？”曼夫人蹲下身，勾起明雪的下颌，用一副极其遗憾惋惜的语气说道：“这丫头今年十七岁，是正月初八出生的，名字里又恰好带了一个雪字，你说，是不是和我们有缘呢？”
　　“可是再好的花儿又能如何呢？始终都会凋零，然后化作尘土......”曼夫人倏地变了神色，手上用了几分力气，疼的明雪眼泪汹涌而下，她想大声叫痛，但又怕惹来更重的处罚，只能咬紧牙关，将痛苦咽回肚子里去。
　　“啊啊啊......”被拴住的女人发出痛苦的叫声，用被链子拴住的双手，疯狂的打着自己的脑袋，猩红色的血从她指缝间流出来，地上很快淌了一片血红。
　　曼夫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有嘲讽，不屑，忌恨......
　　她一把丢开明雪，迟容上前去扶着她坐在四使刚铺好坐毯的石凳上，水仙使湘舞端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青玉盆子单膝跪在夫人面前，迟容为夫人净了手后，湘舞端着青玉盆退了下去，而碧荷使碧映端着同色的青玉盘跪了下来，上面依次放着银红，月白，青蓝三色手绢，迟容依次取过三张手绢，为曼夫人擦了手，放回青玉盘中，碧映袅袅退了下去。迟容又从冰璃手中的茶盘上倒了一杯香茗，奉给曼夫人。
　　曼夫人从容不迫的抿了一口茶，道：“明雪，听说您以前在服侍大公子的丫头中是最伶俐的一个，我很喜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服侍我这个妹妹呢？”
　　服侍这个疯女人，会被她杀掉的吧，以前的姐姐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呀，去年攒了一年的俸钱，还等着今年在允许探亲的日子带给爹娘呢？明雪哭着爬到夫人脚边。“夫人，求求你，不要杀明雪，明雪以后会乖乖听夫人话的，求求你，饶了明雪吧，明雪还有年迈的爹娘要服侍呢？”
　　“是么？”曼夫人看了明雪一眼，笑问：“我有说过你不听话么？或者有说过要杀你的话？我是看你平时聪明勤快，又和我这妹妹有缘，才让人把你提拔上来，你不感激我倒罢了，还污蔑我要害你性命。你说，对于你的胡言乱语，该怎么处置呢？”
　　“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明雪瘫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口中无意识的反复念叨着救命的说辞。
　　“真是不可爱的孩子，你说是吗？容儿。”曼夫人将手中的茶碗递给迟容，不高兴的说道。“真是扰了兴致。”
　　“既然她已经求了夫人了，夫人就大慈大悲，给她一条明路吧。”迟容冷冷的说道，言辞中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给人求情的，反倒是像索命的一般。
　　“既然容儿说了，我就给你个面子吧。明雪，其实决定你命运的人不是我。”夫人指了指正处在神经错乱中的被缚女子，“你的命运决定在我这位妹妹身上，去求她吧，看她愿不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明雪听完，抹了抹眼泪，转过身跪爬到被缚女子面前，不停地磕头。“这位夫人，求求你给明雪一个活命的机会吧，您的大慈大悲，明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求求你了，求求你......”
　　被缚女子在明雪的哭声中渐渐镇定下来，她仰起头，呆呆的看着明雪，脸上浮现出一抹朦胧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幸福的事情。
　　曼夫人望着两人，冷哼了一声道：“妹妹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可惜如今只剩下妹妹一人孤苦伶仃，啧啧，还真是天真可爱的笑容呢，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兴趣看一下呢？”曼夫人从芙蓉使醉颜手中的卷宗中取出一卷，展开来看，不停地感叹着，“还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呢，听说如今很多男人都为她争风吃醋呢？迟容，你说她是不是对我们大有用处呢？”
　　“夫人说的极是，凭她现在的身份，再加上奴婢的调教，带给夫人的利益可以和十二花仙媲美。”
　　“是吗？”曼夫人一轻笑出声，“迟容说的话，妹妹觉得如何呢？我手下十二花仙你可都是见过的......”
　　“啊啊啊啊......”没有等她说完，本来镇静下来的被缚女子又狂躁起来，她身上破旧的衣物如被风吹起，朝明雪袭去。还未等明雪反应过来，衣物已紧紧缠住她的颈部，那女子又一个用力，明雪便朝她飞来，她一手抓住明雪的头发，张口对着明雪的颈部咬了下去，鲜红色的血从明雪颈部流了下来，很快就染红了明雪的衣服，少女的挣扎渐渐趋于无力，最后归于僵硬。
　　“这么听话还真是无趣。”曼夫人站起身来，对湘舞吩咐说：“将这些都给她吧，真是越来越无趣的游戏，很快我就会不喜欢这种游戏了吧。”曼夫人说着已是向外走去，她的话渐渐有些模糊“......到时候，我这位妹妹该何去何从呢？”
　　湘舞将手中的卷宗放在明雪的尸体旁边，随着迟容和其他三使退出了石洞。
　　只听得“咚”的一声，石洞的门被重新关上了，被缚女子慢慢从明雪颈部太抬起头来，嘴上的鲜血使她看起来更似鬼魅，她呆愣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翻开湘舞留下的卷宗，有笑和眼泪同时出现在她脸上，将那些卷宗一一看过后，她抱着这些卷宗，闭上眼睛，口唇微动，不知在说些甚么，那般温柔宁静的神色与刚才的癫狂神色简直判若两人，她就这样抱着那些卷宗呆坐着，口中不停地喃喃着，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