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雾霾 ...
-
最近天气不太好，雾霾有些严重。
陈太太在沙发上看新闻：“哈哈，太能搞笑了。西安的朋友在热烈庆祝大雁塔发射成功。”
陈先生默默地看了一眼电视，也走过来挤进沙发里。他人高马大，长手长脚没地方放只好委屈地盘起来。
陈太太摸摸他的手，非常自觉地帮他焐起来：“怎么这么凉？”
陈先生神色倦倦的，头发依旧卷卷地堆在头上，露出一张无精打采的脸。他抓住陈太太的手揉了揉，声音略微嘶哑地咳了咳。陈先生是那种平时特别闹腾特别能出各种妖蛾子的人，可一旦生病了，就特别老实。换个不太贴切的说法，就是乖，而且总有一种傻乖傻乖的感觉。
陈太太叹口气，帮他把领口紧了紧：“你怎么又感冒了？”
陈先生皱着眉头，含糊不清地抱怨：“天气太差了。”
陈太太十分有经验：“看来又是呼吸道感染。怎么老不听劝？下次出门能不能把口罩带上啊？”
“真受不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喂。”陈先生懒洋洋地把陈太太搬到自己怀里。
陈太太没好声气：“干嘛？”
“再唠叨的话，就亲你了哦。”陈先生一副我有病毒我骄傲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威胁陈太太。
陈太太：“……”
其实换做以前，陈太太一般都不跟陈先生一块儿看电视的。主要原因就是陈先生太烦了，窝在自己身边不时蹭蹭吃吃豆腐也就算了，有时候还会心血来潮指点江山，不时吐槽一下编剧，攻击一下情节，喷一下演员，比如说：
“台词是拼凑的，剧情是没有的。看这种电视，智商的优越感是很明显的。”
“连这种地方都能出错，编剧的神经也太粗了吧，还是整个人就是一根神经？”
“这人底盘好低，不对，他就是一底盘。”
诸如此类，难以枚举，有时候愣是能把心情愉快的陈太太弄得搓火，简直不能忍受。
但生病的陈先生还是比较安分的，陈太太看了会电视，对于陈先生今天没有每日一烦十分满意的同时又深感诧异，侧过头一看才发现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陈先生把下巴抵在陈太太肉乎乎的肩窝上，呼吸有些阻滞，陈太太一侧头，他微凉的鼻尖就触在陈太太脸上，亲昵得过分。看着暖黄的灯光落在陈先生略高的颧骨上，他紧闭的双眼上覆着一层浅淡的阴影，陈太太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奇特的，难以言描的感情。
第一次见到陈先生是在两校合演舞台剧的事项讨论会上，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当时还是学生的陈太太捧了杯热茶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喝。
猛地有人推开门冲进来，有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来人：“外面下雨了？”
来人把伞折起来，笑眯眯：“没有，只是路人忽然决定往我身上吐口水。”
当时他笑得很深，眉目上仿佛依稀有泅润水气，唇边露出一个酒窝，勾得陈太太十分想伸手戳一戳。
果然，那名睡觉的男生露出一个悚然的表情，然后彻底清醒了。
也许每个女孩，都会有过这样的恐惧吧：将来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踏入自己的生活，比亲人更亲密，比朋友更贴心，有时候也比敌人更直接。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陈先生，喜欢胡闹，喜欢掉节操，喜欢耍赖，跟当年臆想中俊美强悍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陈先生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陈先生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鞋要倒杯水喝。
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陈太太正在通电话：“嗯，妈。那是先加蒜头对吗？哦，是先加点清油……我也不知道，最近他挺容易感冒的。对，我也是想着给补一补。还是不要了，之前加酒炖的那个他嫌难吃，喝了半碗就不吃了……”
都是家庭主妇间的话题，絮絮叨叨的一堆话。陈太太耳朵里戴着耳机，一边向家里老太太请教问题，一边忙活着剥开葱和蒜。
陈先生安静地看着陈太太。
也许每个男孩，都会有过这样的期待吧：将来会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自己的生活，比明星更漂亮，比模特更有气质，甚至比厨师更会做菜。但是现在他只有一个陈太太，长相只算得上清秀，性格也不是特别温柔，做菜的手艺只能算马虎，跟当年臆想中完美无缺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厨房中低声细语询问妈妈，慢吞吞剥着葱蒜的陈太太有一种丰沛的烟火气，她有些发胖了，不像大学时那样清清瘦瘦的，肩膀上都有软软的肉，握着锅铲的手依旧白皙，还可以看见几个浅浅的小窝。
陈先生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奇特的满足感。
晚饭后，原本神色恹恹的陈先生忽然表示要玩游戏：“最近三行书很流行啊，老婆，我们来玩。”
陈太太不想扫他兴，但是也实在没有兴趣，于是特别敷衍地来了个三行遗书：
买买提，
那个切糕，
我不要了。
陈先生兴致冲冲地来了个三行情书：
Debug love
If exist error
Errors me
工科女陈太太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缩在陈先生怀里，伸手拥住了他。
我爱你，如果有错，错在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雾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