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东岸》飘易寒

4、克拉姆的亚特兰大之行（下）

　　思嘉散尽财产这件事实在是令人震惊，以至于亨利忘记了为当事人保密是律师的一项义务。他在少女酒吧和亨利伯伯交谈之后，说道：“思嘉一定是疯了，大笔钱捐给了修道院，傻娘们儿！”而梅里韦瑟爷爷则说：“我很欣赏思嘉的行为，捐助修道院可是一大善举呢，据我所知，查尔斯顿修道院有个附属的孤儿院和学校。我就知道思嘉没有我媳妇儿多丽说的那么坏，她只是过于精明，活到了三十多岁，她终于开窍啦!”亨利对梅里韦瑟爷爷的话不置可否，仰头喝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便离开了少女酒吧。走在回家的路上，凉风扑面，他既坚持己见，又无限费解，他太了解思嘉了，她灵活的商业头脑以及视财如命的个性曾让她在自己心中区别于其他女人，深合己意。思嘉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当亨利再次见到克拉姆之时，巧妙地问了这个问题，而克拉姆的回答滴水不漏。事后，据他所说：“如果这个神父不想说，那么谁也休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威利（苏伦的丈夫）见过一次克拉姆，他是韦德和爱拉的财产监管人，这下苏伦可高兴了，她穿上了套新衣服在县里四处拜访，好像思嘉是把财产赠予了她似的。艾希礼也来拜访过克拉姆，要他代问思嘉好，看到克拉姆神色冷淡，不好多问就匆匆告辞了。其实，艾希礼很想弄清楚情况，最近流言满天飞，他知道思嘉的慷慨大方，自然不会怀疑她捐了巨款的好心，然而，这数目毕竟太大了，他曾私下怀疑，思嘉落入了什么圈套，遇上了什么困难等等。
　　直到克拉姆离开亚特兰大，流言还没有休止。这些天来，正派的太太们，还有英迪亚·威尔克斯（艾希礼·威尔克斯的妹妹）这个老处女都由最初的目瞪口呆到勉强相信思嘉善心大发，再到相信终极流言，她们因此辩论了两天呢！所谓的终极流言就是思嘉嫁给了个有钱的北佬。某位太太，在此不便提名，人家几天前还在波士顿见过思嘉呢，她的一位可靠的朋友还参加了思嘉的婚礼呢！在这位太太绘声绘色地描述下，太太小姐们都坚信不疑，竟达到了滔滔而谈恰如自己亲眼所见的地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思嘉是存心戏弄她们这些本分落魄的上等人，并且这个北佬比RB还要富有十倍，怪不得思嘉会火急火燎地和RB离婚呢！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这一番终极流言——也就是“事实”，她们很受用，把思嘉编派成这样，她们和她们的美德就能站在天平的一端，而另一端是思嘉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产，结果便是她们更胜一筹。她们才不在乎那些钱呢，美德可是无价的！不久，流言终于在表面上平息了，至于太太小姐们在心里怎么嘀咕的就不得而知了。她们今后在亚特兰大更加昂首挺胸，她们的美德通过这场流言更彰显了高贵！至于，那位在终极流言里起了关键作用而不便提名的太太怎么会有朋友参加北佬的婚礼，并且还是一位可靠而知心的朋友！这一点，亚特兰大的卫道士们早意识到了，可这既然不是最关键的环节，她们就不多费脑子想了，结论才是最重要的，推论的过程谁去理会呢！
　　要是玫兰妮（艾希礼的妻子）和思嘉在天有灵，会怎么想呢？玫兰妮也许会气愤而激动地告诉思嘉，下面的一群人多么愚蠢，都是睁眼儿瞎，只有自己自始至终相信她多么善良无私，那群恶毒的人竟敢这样编派她！玫兰妮要是历数往事，再把思嘉夸上半天，思嘉可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