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美的微光》微山

9、第九章

　　顾少城弯下腰，靠近她，触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这一天的到来，在他的念想中反复过千百遍，却从不曾想，他希望她会骂他，打他，大声说恨他，但她如此反应，这种无声的巨大疼痛，让恐惧像个会吞噬人的黑洞般缠绕着他。他轻轻吻着她的泪，此刻她已在他身|下，他们感受着彼此的颤抖，他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楚北嘉有些清醒了过来，看着他隐忍着的痛苦表情，她知道他在彷徨，他在害怕，甚至想要逃避。她抓着他的手臂，挨紧他。感受着他的肌肤热的发烫的温度。

　　“北嘉，我爱你。”他终于得到了她，全部的她。但他心里膨胀开的只有疼痛，和她一起，感受着揪撕心裂肺的痛楚。

　　楚北嘉不知是疼的还是哭的晕了过去，顾少城抱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她，眼角还挂着未消的泪痕，他心疼的将它一一抹去，她让他感同身受到了她这般的决绝，她把这种痛一点一滴迅速的完全的注入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中。

　　他知道，不会因为如此，就代表原谅，代表她不会离开他，一宿未眠，明天总会来临的，如果她要走，他又能如何挽留。

　　之后几天的相处，乔北辰都显得小心翼翼，每一天都等待着她的宣判，她不问，他也不敢提及。而她却是对此事再不提及。楚北嘉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那么多个晚上都一语不发的她，头一次开口。“顾少城，是谁，跟我说吧。”

　　顾少城有些意外，但已不打算再对她隐瞒分毫。他将怀抱收紧。“我爸爸是个超级警察，经常是在一线冲锋陷阵的，也因此，结了许多的仇家。所以我妈在我三岁那年就和我爸离婚，改嫁去了英国，从小，我就像是个孤儿一样，一个人生活。直到我爸也牺牲在一次任务中，就真真正正变成了孤儿。”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说起他的心事，他的心声，感觉是奇妙的，隐忍了那么久的秘密，对着怀里的女人说出来，竟没有想象着那般艰难。

　　楚北嘉很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仔仔细细的听着，他如何进入警校，几乎十二小时不停的训练，没有朋友，只懂得服从如机器人般十九年的生活。

　　“十九岁那年，我正式接受了卧底的工作，有了全新的身份，进入了你家，一转眼，就是那么多年。”

　　“我卧底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工作也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你。”顾少城说到这里，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了，因为她，他抛弃了他的身份，一切，也正是因为她，他漫无目的的人生才找到了真正的方向。

　　“是因为我，你才不做警察了吗”楚北嘉环着他的腰，尽可能的想要贴近他。顾少城摇摇头。“也不全是。”

　　带着假面具，顶着正义之名。太累了，分不清是对是错。

　　顾少城原计划着就是要带她出去游玩，没想到楚北嘉竟也应允，他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了地点，就在离洛杉矶不远的圣迭戈，其实对于美国，他也并不熟，所以他们走走停停的，路上看见好吃的就吃，好玩的就玩。没有目的，没有时间的旅行。他们就像普通平凡的情侣也一样，他会牵着她的手，会在大街上拥抱亲吻，他们都暂时放下了彼此的身份，此刻什么都不必想，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只是你，姓名，身份，都不再重要。

　　这一次旅程足足花了十天，顾少城在回程的飞机上，兴奋的一个劲的和她说话，不让她睡觉，还兴致勃勃的策划着下一次的旅行，而楚北嘉只是笑笑，并不回应。

　　当天晚上，顾少城便一刻也不想在等的拿出戒指，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向她求婚，他以为她流着泪同意了，戴上了戒指她就从此被标刻上了属于他的名字。只是，在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见了。他瘫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也忘了寻找。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她存在的气息，他的所有美好愿望一瞬间，如泡沫般，灰飞烟灭。他忘了，所谓幸福犹如昙花，急速一现，便湮灭

　　八年后

　　楚北嘉和韦胤杰站在监狱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今天是楚云刑满释放的日子，根据顾少城给出的证据，证言，为楚云减刑后，因为他在狱中表现良好被刑期缩短至八年，假释出狱。楚北嘉韦胤杰激动了抱着楚云，两人都哭了好半天，倒是楚云一直安慰着他们，别哭没事。

　　以前的房子已经被查封不能住了，韦胤杰买了一栋郊区的别墅，是个风景宜人，空气清新的地方，楚云看了很是喜欢。一家人总算又能聚在一起吃饭，楚北嘉和韦胤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几年的情况，楚云乐呵呵的听着。

　　“胤杰，过两天把少城一起叫来，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团聚了。”楚云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饭桌上的韦胤杰和楚北嘉都愣住了。

　　楚北嘉极力的克制着，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夹起楚云最喜欢的菜放进他的碗里。“爸爸，一家人已经团聚了。”

　　这八年来的日子，从最初生不如死般的思念折磨，到渐渐可以接受，能够习惯的今天。这一条路，楚北嘉走的好久，好辛苦。每天晚上都会哭着醒来，喊着他的名字，恨不得立刻飞回他的怀抱中，但她知道，她必须学着自己长大，一个人坚强。顾少城，这个名字是一个魔咒，是她心中被禁锢的洪水猛兽，她不敢去触及，甚至不敢去轻易去想起。直到今日。

　　为了离家近一些，每天可以多抽出些时间陪陪楚云，楚北嘉辞掉了市中心的工作。楚北嘉本来就读的就是师范学校，但中途休学没有毕业，为了完成她的心愿，韦胤杰不知道怎么弄来了一张毕业证，让楚北嘉顺利的当上了幼师。

　　顾少城来看望过楚云几次，楚云每次盛情相邀他留下吃饭他都婉言拒绝了，他并没有做好与她相见的准备。楚云明白他想知道北嘉的情况，即使他从不问他也会无意中说起，说丫头现在成熟了，在幼儿园里小朋友可喜欢她了，现在还会做饭做菜，还单身着，一个人。顾少城听过，也就放在心里。

　　渐渐的，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因为每次都能从楚云这儿，得到她的消息，恨不得每天都来。

　　北嘉今天带了一个小朋友回来，说是爸爸妈妈工作忙没能来接，给他吃了晚饭又把孩子给送回去，咱们丫头啊，心地就是好。

　　北嘉今天买了一双高跟鞋，穿着在我面前一个劲的问我好不好看，我怀疑啊，她可能是恋爱了。不过也是时候该成个家了。你说对不对啊，少城楚云看着坐在椅子上僵硬的顾少城，满意的笑。

　　才隔了一天，顾少城又提着两手满满的东西来看楚云，被他打趣着，干脆住进来算了。他听说昨晚韦胤杰不在家，北嘉为了换灯泡跌到的事，连忙跑出去买了灯泡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换了新的。

　　“云爷，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给我打电话就行。”顾少城一脸严肃正经的样子，让楚云不禁失笑。“打给你你敢见她吗”楚云一针见血。

　　他来的次数多了，楚北嘉自然能发现端倪，家里堆的食品越来越多，五花八门的，花园里时不时多一盘花多一个盆栽的，什么家具电器出毛病了，只要一天工夫就都好了，这天她回到家连草坪都被修整好了，但她联系的工人明明要明天才能来。

　　“爸爸，是你修得草坪”韦胤杰出差在外，楚北嘉想不到还有谁来修了。

　　正泡着功夫茶躺在花园躺椅上的楚云，懒得抬眼皮子随口就回答她。“少城修的，树也是他种的。”楚北嘉一惊，随即整个人僵住。这个名字又一次毫无防备的出现，一下打在她的心口上。还是生疼生疼的。她手握紧了门框。那么，不是她的错觉了，真的是他。她的房间里，会时不时的出现她爱吃的东西，以前爱吃的，现在爱吃的。有时上班急忘了叠被子，晚上回到家整个房间都是整整齐齐的，但家里并未请佣人。所以，这铺天盖地的气息，真的是因为他来过这里。

　　“北嘉，出来一下。”楚北嘉被楚云的呼唤声从思绪中拉了出来。连声应道，换了拖鞋放下包就出去。

　　“爸爸，怎么了”花园里，楚云笑容满面的样子正在为花草浇水，看到女儿出来了走到她的身边去，意味不明的笑着将北嘉转过身去。“北嘉，我们家终于全员到齐了。”楚云的笑声在她身后然后一路远去。

　　站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楚北嘉望着他，久久的失神。他们真的有好久没见了，记得，每个梦中他的样子，都是记忆中她最深刻的部分，第一次在拥挤的人群中将她按在怀里，紧紧拉着她狂奔，亲吻她流泪的脸，还有第一次清晨，从他的怀中醒来。但是在梦里，梦境越真实，他的样子就越模糊，每次醒来真实的失落，只能靠唯一的一张合照来缓解。时隔八年，终于又能见到他真实的样子，他们都忘记了言语。

　　眼前的他好像从风雨时光中走来，带着未消的风尘仆仆，跨越千山万水的来到她身边，有多艰难。需要他们有着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的勇气，

　　这一等，让他们俩，都差点，以为要等白了头。

　　幸好他来了，不远千里，踏过煎熬，迈过冰冷，还怀揣着最初，最热的心，最真的爱，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

　　“北嘉，你好，我是顾少城。”迎着微微荡漾的秋风，他向她张开双臂，眼里闪耀着爱的光芒。他清瘦俊朗的容颜，清清楚楚的映在她的眼里，楚北嘉笑了，一颗心扑腾的就快跳跃出心口。记得，那年的初见，烈日当头，她热的难耐，而门口的男孩却是不为火热天气所动的冰冷摸样，她向他伸出手说，欢迎你来，我是楚北嘉，他无言。无动于衷。

　　她向着他，几步的距离，好像是省去了多么艰难困苦，所有磨难都为了成长，将更好的我展现在你的面前，让时间去沉淀一切，让我可以放下所有只为投入你的怀抱。这一步像是一下便跨越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奔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谢谢时间无情亦有情，我终于怀抱住了你，可以不用放手。安心的幸福，这是我此生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