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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才论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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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
就在我正在思考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切入话题的时候,眼前面庞显得过于白皙的女生就先声夺人的结束了话题。
见到这个女生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当初给田宇的外貌打分为九分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了。如果说田宇的样貌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宛若是从上世纪三十年代穿越过来的富家大小姐一样的女子则是毫不吝惜的释放着自己非人类的美貌。
披肩的头发,在头发的末端有着细碎的卷曲和些许的黄色。身材可以用娇小来形容但是却并没有青涩或是幼稚的感觉,绣着牡丹与孔雀羽毛的深蓝色锦段被修剪成得体的旗袍,尤其突出了女性的骄傲。
因为这个有些特殊的学生会长办公室的缘故,我可以轻松的看到对方的每一个角度。但正因为这样,我的目光也根本无法从她的身上逃开。无论将目光投向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学生会长完美的身姿。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间包括地板在内全部都是由镜子构成的房间。一旦进入其中,自己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镜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拒绝体哟~」名为杜鹃的学生会长保住双臂,让自己原本就很突出的胸部更加引人注目,「正如这间完美的拒绝你的房间一样,你可以从这里看到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不,全身全灵都在拒绝你。」
明明是拒绝,但是却给人以邀请般的诱惑。所谓欲拒还迎……或者说口嫌体正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如果是田宇学姐或者白安顺那样的人一定能够顺利通关吧?虽然表面上仍然表现出平静的样子,但是那些由我男性潜意识生成的不可避免的思绪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映照在了我身后的镜子里。
「所以,请稍微听一下我的话……」
「我拒绝~」学生会长同一种莫名兴奋的语气说道,「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请求我都要拒绝哟,身为女人一定要学会拒绝男人才能得到幸福。」
仿佛是为了将自己毫无死角的展示在我的面前一样,杜鹃虽然仍然嘴上说着拒绝,但是她那高傲的气场却在不停的叫喊着「快点臣服在我的高叉旗袍下」这样的话。
「和如同RPG的我比起来,那个女人更像是装甲车。」我想起了田宇对我的忠告,现在我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
「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所以我拒绝与你交谈,像现在这样见面已经是本小姐最后的底线了,一想到要和你这种普通到无聊的人对话我就几乎难受的快要晕过去了。」
杜鹃摆出的姿势异常的夸张好像真的要晕过去一样,但是不论我从哪一个角度看过去她都是绝对完美的存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秦淮八景中的高岭之花,花魁道中的圣少女一般,拥有着绝对拒绝和绝对诱惑的双重属性。
拜托了,为了保证你我的清白,请务必不要晕过去。
「但是,为了做到一个学生会长的基本义务,你的疑问我还是会替你解答的。除此以外的全部我都会完完整整的拒绝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听着就好了。」
我的疑问?老实说现在我对这个世界的疑问太多了,所以您说要解答我的疑问我却连自己的问题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是最近才看到我们这些精英的存在的对吧?所以,身为愚钝的普通人的你一定因为一系列难以理解的事情目瞪口呆了。一定在这几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兴奋的睡不着觉,期待着第二天能够更多的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是吧?」杜鹃闭着眼睛仿佛在想象着如乡下人进城一样的我,但是说实话我并非是那种会对非常规的日子有会过度期待。
「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你进了一个不普通的学校你也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有一个不普通的朋友也是一个普通人,即便进入了一个不普通的社团也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遇到了不普通的我仍然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你是一本不普通的小说的男主角,但是你的角色设定仍然是一个普通人。」像是装甲车那样的步步逼近并将我驱赶到现实的角落里,然后用履带从我的身上撵过,「身为普通人的你,是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充满精英的世界的。」
呃,连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价值都被否定了,不愧是与学生会会长身份相符合的一流言辞。
「可是……」
「我拒绝听你的解释,」虽然杜鹃的身高比我低了不少而且此时正跪坐在这间镜房的中央,但当她的眼神如利刃一样飞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一阵压迫,「反正你也是要说些你并非故意的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吧?」
来自于强者的那种威压让我明明面对错误的指责却无法反驳。不过,也许是反过来也说不定。
「反正你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愿意,但是实际上还是对真相有着本能的觊觎。虽然逃避着责任却又不想放弃对真实世界的知情权。最后终生游离于精英层的边缘,多年以后能够在给自己的孩子讲一个以自己为主角,剧情99.9%左右虚构的奇幻故事,赢得一大群普通孩子崇拜的目光,这便是你人生最大的追求了吧?」
我稍微想了想,虽然之前并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所以,对于态度暧昧不绝的你,我就要彻彻底底的拒绝。」
杜鹃突然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一把黑色的柄状物对准我按下按钮。嘭的一声吓得我险些摔倒,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柄与她旗袍颜色相近有着点翠风格的阳伞。室内空间因为镜子的折射和这把阳伞的遮挡变得凌乱不堪,莫名变幻的光线让杜鹃的剪影清晰的映在印有百花的伞面上。
杜鹃用手轻轻的撵转手中的阳伞,伞面上仿点翠的花纹在旋转的作用下犹如星空。
「你不过是一个期待着不普通的故事的普通人,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拒绝你的任何要求。」阳伞停止了转动,一只红色的彼岸花正对着我,「因为对你们普通人来说只是多了一段故事,但是对于我们精英来说却是危险的存在。」
呃?危险?如果杜鹃不是用这种严肃的表情说出来的话,我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如果说普通人是毫无意义如同空气一般存在的气体的话,那么我们天才阶层就是氢气。单纯的将精英聚集在一起的话是能够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燃料,但是如果将氢气和空气混合在一起的话……」
嘭~的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么?
「没错,这种爆炸既有可能给这个社会带来有益的影响,也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但是不论哪一种可能性,对于我们天才阶层来说都是不必要的变动。这样说的话你能够理解么?」不知道是因为杜鹃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此严肃让我有些不适应,还是我的理解能力勉强能够理解到田宇的那种水平。我总觉得杜鹃的例子似乎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我不明白,如果社会进步的话……」
「如果社会进步的话,人类的起点就会升高,总有一天你们普通人也将可以达到我们现在所达到的高度,这对于我们精英阶层的维持是巨大的威胁。」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历史前进的脚步么?这样的话,不就意味着人类社会的停滞不前么?
「我拒绝这种毫无理由的指责,」面对我的疑问,杜鹃回答道,「攘外必先安内你听说过吧?」
我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说将社会的进步视为这个社会与世界这个外敌之间的斗争的话。那么以什么样的姿态发展下去,也就是以普通人为主导或是以精英为主导发展下去就是安内的事实。」杜鹃好像在说着什么骄傲的事情一样笑了出来,「我呢,是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也就是说,不要说和你们这些普通人同流合污,最好能够在考虑如何发展前先把所有的普通人都消灭干净才好。」
我实在是无法将少女甜美的笑容和声音与刚刚发表的法西斯言论联系起来。刚才的言论如果要是录下来的话,恐怕对方来学生会长这样的职位都无法担任下去了吧?如果是三天前的我,确实有这样的自信。
「所有比我软弱,比我渺小,比我没有价值的人也好,非人也好都没有和我分享这个世界的价值。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便是浪费这个本应该属于我的世界的宝贵资源的。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我,那么诞生我以前所必要的或不必要的那些东西便都不在需要了。换句话说,全部杀掉也无妨……」完全的拒绝,我只能如此形容,杜鹃是个完全拒绝任何非我的人。所以,说不定这间镜子做的房子并非是用来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而是一种杜鹃对如同碾压机一般不断拒绝且膨胀着的本我的自我拘束装置。
「也就是说,你是纳粹的忠实簇拥?」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将手插到兜里,按下了手机上的快速录音键。
「我拒绝这种说法哦~」杜鹃毫不犹豫的态度让我几乎以为我的行为暴露了,「像是二战德国这种半吊子的东西才不可能配的上我。比起那种程度的种族灭绝的话,我倒是更希望俄国和美国的全部原子弹都失控炸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这种程度下仍然能够存活的话,我才勉强承认那个人是精英的存在。」
因为二次元和三次元的结界说不定早就被某个幸运E的家伙打破了,所以现在杜鹃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毕竟,俄国的核弹不管在哪个国家的电影里都那么容易被邪恶的反派Boss控制不是么?
「但是那样不就没有意义了么?」我谨慎的选择着词汇,应对着眼前的反派魔王,「连世界都不存在了,还要精英有什么用。」
「不,我的目的只在于提高精英的纯度而已,世界怎样我并不关心。不论是让精英的数量上升,还是让普通人的数量下降都可以让精英的比例上升不是么?但是普通人总是像平民窟厨房里的蜚蠊一样层出不穷,天才却一百年才出那么几个,不觉得很不公平么?」杜鹃仿佛是有些苦恼的样子用手指卷弄着自己卷曲的发尖,「所以啊,比起让一部分人变成精英,再带动普通人这种模式。干脆在拥有一定数量的经营之后杀光普通人不是更好么?」
总觉得,有什么很厉害的人中枪了的样子。因为被杜鹃的大胆所震慑到的我一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群普通人,因为群氓效应的缘故,他们永远只是一团杂乱无章的苍蝇,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杜鹃毫无情面的释放着大口经的地图炮。
人类的群体智商永远等于整个群体中最低的那个,确实我也读过类似的论述。但是,在这种时候被引用出来总还是觉得还是有什么微妙的冲突感。
我试图反驳:「但是,如果这个群氓由精英所带领呢?」
却没有想到正好落入了杜鹃的圈套。
虽然杜鹃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夸张的表情,但是映照在镜子里被我余光所捕捉的杜鹃却露出了裂开整张脸庞的危险笑容。
「确实如此,如同集体行动的沙丁鱼一般。又如同拥有容错机制的网格式计算一样。这样的群氓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杜鹃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也有渔民释放电动的假体混入沙丁鱼群之中将整个鱼群代入渔网的例子。也有因为中心任务分配系统中毒,导致计算网络变为僵尸网络的例子。」
杜鹃满意的看着无法反驳的我:「所以,我才说让氢气和空气混合起来是非常危险的状况,因为你永远无法预见到这个爆炸发生在内燃机里还是化学工厂。」
但是,按照正常人类的角度来讲,这种情况不是应该首先保持呼吸必要的空气么?大概是因为杜鹃并非那种非得有空气才能活下去的低劣种族,所以似乎留下氢气这种能够燃烧的气体更加具有意义。
「虽然我个人上更加倾向对于无用的普通人只要彻底清楚就好了,但是目前这个国家……不,整个社会的统治者还是对你们这样的人抱有一丝幻想也说不定。」杜鹃的表情仿佛是在看着垂死的蟑螂一般。
「所以,为了避免在错误的地方发生爆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身为意义为『无』的组织就是要将氢气小心的收集起来。不仅仅是我们,即便是这个你所赖以生存的这个国家也在执行这种严格的隔离政策。」说到这里,杜鹃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所以,那份录音你发到哪里都不会对我产生影响的。」杜鹃的表情稍稍得意,但是我分明在假想的镜中看到她已经笑出了声音,「领土、主权、人口、政权,从某种以上这所学校已经具备了以上的全部因素。这里虽然是学校,但也是国家的一部分。这个国家虽然是由很多社会单位组成的,但是每一个单位都会不可避免的带有这个国家的特质。所以,这里在成为学校之前就是国家,即是国家又是校园。学生在成为学生之前就是政治,即是政治又是学生,是为学生政治。自然,于这个学园之国顶点的统治者——我,是绝对不允许异端的存在的。而你所加入的新闻社,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便是自以为能够颠覆本国的异端。」
一口气说完自己加冕仪式的杜鹃却并没有因为句子过长的原因上气不接下气,也许她真的并非是需要呼吸才能生存下去的怪异也说不定。
谈话至此,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身为新兴资产阶级贵族的田宇学姐不愿意和身为统治阶层的地主阶级封建贵族学生会分享共同利益。于是身为旧贵族派走狗的白安顺君以及身为新兴无产阶级的我就不得不在两座大山的压迫下家破人亡、反目成仇。
虽然这确实让我对学校的整体状况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但是这并非是我的初衷。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取消决斗,换用其它的方式?」
「我拒绝,」杜鹃将把玩了半天的阳伞收了起来放在了一边,「武力的较量是最直接最方便最有效的决定方式,是人类自诞生以来……不,在尚没有人类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物竞天择的正义之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正是因为与其它野兽不同,人类才称之为人类不是么?明明是自诩着更加高贵的种族,却做着连人类都不如的事情,这样真的可以么?
杜鹃一脸无奈的对着我的疑问:「所以说,你才是普通人。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为什么因为人类不用这种做法,所以人类就要比万物高贵呢?反过来说,因为人类连这种万物的道理都学不会,所以更加低等也未尝不可?」
杜鹃的诡辩术让我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攻过去都是徒劳,就好像是不管我现在有多么厉害的激光武器,在这个以镜子构成的房间中,攻击敌人的同时都会伤到自己。
「总之……换成传统意义上更加文明一点方式不可以么?」我仍不厌其烦的试图说服眼前的大小姐,「比如象棋啊什么的……?」
杜鹃呆愣着看了我一会儿,那表情似乎是已经对我的言行忍耐到了极点,已经从愤怒转化为无奈的表情:「那两个人如果以棋艺作为较量,本小姐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但是恐怕棋局结束的时候,身为争论中心点的你都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是我还是装作一副了解笑点了的样子傻呵呵的笑道:「哈哈哈……好像是这样……」
为了能够挽回我早已不存在的尊严,我决定不论如何也要虚张声势一下:「如果我请老师来解决这件事呢?」
杜鹃凝视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你是认真的想被老师当作神经病看待么?」,我只好咳嗽了一下,补充道:「我认识一个说可以解决任何问题的老师……」
「叶程?」杜鹃抢先说出了那个名字,「确实,如果是他的话,考虑到对同战力对手的尊敬,我会稍微考虑让步的。但是,以钱之炼金术师之名达到万能之法的叶程会答应你的请求么?」
杜鹃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在嘲笑,想起和叶程仅有的几次接触,我只能说他会出手帮助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这次提出武力排除那个女人这一要求的又不是我~」杜鹃浅浅的一笑,似乎暗示着什么,「以铲除校园异端为证明,获得学生会副会长的职位,这是你那位混血朋友的愿望。」
白安顺——银发银瞳的半狼人,优秀但是并非完美的男人。或者说,并非天生完美的男人。即便是在满月之下也能够保持人类的姿态,并非是拥有更高的段位,而是根本就没有完全兽化的能力。他的成功至少有一半来源于他自身的努力,虽然我现在不确定这一半究竟是多少,但是至少在我看来他确实从未松懈过。这也是我对他认同的原因。
但是看来,这种因努力而获得的成就并没有得到眼前学生会长的赞许。
「倒也不是说歧视,只是有些僭越罢了。如果是白君的话,我倒是允许其处于精英层和平民层游离。」杜鹃叹了口气,「果然,他的这种令人厌恶的奋斗精神也是被你传染的吧?」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这算是表扬还是批评。
「算了,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不会成功的。弱者们互相将背后交给对方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初中生喜欢的少年漫画里。这次的机会正好可以一下挫败你们两个的士气,认清自己有多么渺小,这样不是很好么?」杜鹃戏谑的看着我,但我从镜子中察觉从有些角度看来,那目光似乎并非在盯着我。
这时,我才突然注意到身后人的存在,连忙从原地退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安顺的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怒色,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昨晚的逃避还是现在出现在这里这个事实。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拿出手里的挑战信:「我是来替社长传达消息的,田宇她接受挑战了。」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就暴露了我仍然在参加新闻社的社团活动。
也许是碍于杜鹃的面子,白安顺并没有发作,反而轻声问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你先回吧,我想杜鹃小姐已经没有什么和你谈的了。」
杜鹃微笑着冲我说再见,还不忘冲我摆了摆手,白安顺则打开房门半强迫的将我送了出去。
随着学生会……不,「权限级以上学生单位联合会,简称学生会,Student Unite,简写SU-」的大门关上的时候,终于宣告了我的交涉再一次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