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62、恋死论9.3

　　「停手吧……葬歌小姐。」
　　手中握着又不知名的神器概念所具现化的光之长剑，穿着西装外套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甚至没有看一眼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昏倒在血泊中的罗浩峰，而是一直面向着站在不远处的夏雨时。
　　一半算是敬意，一半算是警戒。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叶程先生，请你从那里让开！」雨时低声的说，「罗浩峰现在需要的是我。」
　　「这可不行，罗浩峰是我重要的顾客之一，我可不能轻易的让给您。而且我们的交易内容是在‘在今天之前想要获得一场和普通人一样的恋爱’这一点。如今时间已经过了，是时候归还交易道具了不是么？」
　　夏雨时没有抬起头，内心却愈发的焦躁了起来，一半是因为自己的伴侣此刻正昏迷于血泊之中，另一半是眼前的男人竟然用「道具」来形容罗浩峰同学。
　　——不可饶恕
　　——绝对不可饶恕。
　　「请去死吧，叶程先生。」
　　咬着自己的唇边，夏雨时恶狠狠地说道，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之中扑向叶程。
　　无法躲避，无法防御，就像是人类的手指之于蚂蚁一般，那种来自更高位面的攻击即便是叶程也无法逃避。
　　失神的瞬间，叶程的身体抽搐着倾向一边，然后在几乎快要摔倒的时候又保持了平衡，一直腿跪在地上，用手捂着仍然在不停刺痛的太阳穴。
　　「唔……」
　　夏雨时有些吃惊的倒吸了一口气，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愧是……葬歌小姐……还真是不容拒绝的绝对命令啊。」
　　叶程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从嘴里不断冒出来的血液。虽然没有如夏雨时预料的那样直接死去，但是看上去却仍然受了重创的样子。
　　让夏雨时不能理解的是，眼前的人明明是人类，但是却拥有复数以上的生命。夏雨时的能力是拥有绝对扑杀任何活着的事物的能力。即便是像吸血鬼那样拥有漫长而无止境的生命的物种对于夏雨时来说也完全不是问题，长一点的生命也是生命。
　　如果将生命游戏化来做比喻的话，那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相对比较长的血槽而已。最终仍旧逃不过生命流逝的命运。
　　「虽然这样，但是鄙人并不如一般人类那样只要杀一次就能轻松解决。」
　　是的，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稍微冷静下来的夏雨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人只拥有着普通人类一般长度的生命，但是在生命的数量上却多的让人可怕。
　　也就是说，并不是HP条长，而是拥有数不过来的HP条数目。
　　这样的能力，是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而获得的呢？
　　葬歌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寒意。
　　「不管你能够复活多少次，只要我不断的杀下去就行了。」
　　夏雨时冷冷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就算是我的话大概也只能抵挡住葬歌小姐15亿次左右的攻击吧，对于为了爱情已经下定了和全世界为敌的葬歌小姐来说，也不过是个数量上的差异而已……但是啊。」
　　此时的叶程已经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严肃而又不失敬意的认真表情，用重新具现化的长长光剑横亘在了少女、情人和情敌之间。
　　「能不能稍稍听听我的意见呢，作为将罗浩峰介绍给你的人。」
　　——这个男人是不正常的。
　　夏雨时此时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就算是用那种奇怪的方法能够抵御住夏雨时的攻击，但是每一次死亡对于男人来说都应该是致命的痛苦。
　　夏雨时的能力并不限于杀死的方法，会从因果律层面以最有效的方式让对方死亡，如果遇到这样的人的话。只要夏雨时坚持下去，其实根本就不用达到□□的极限，叶程就会因为变本加厉的痛苦所带来的精神压力而彻底崩溃。
　　但是，尽管如此，这个男人却仍然想要和他谈谈。就像是他有自信于比那个已经死亡的夏雨时的情敌更能说服她一样。
　　「葬歌小姐对罗浩峰同学的爱我已经彻底的感受到了，那是恐怕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的了的爱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应该就会像葬歌小姐所下决心的那样将世界上的人类全部抹杀，然后成为新世纪的亚当和夏娃吧。」
　　葬歌没有回应，而她也确实是那么想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让罗浩峰从这个污秽的世界中解放出来。
　　那边的狼人的失败已经从本质上证明了他的做法根本不可能保护的了罗浩峰，那么剩下地方法也就只有一个了……
　　「但是，这份感情真的是正确的么？」
　　叶程这么说着，俯下了身子，蹲在罗浩峰的血泊边上。
　　「你要做什么！」
　　夏雨时没有来得及阻止叶程，叶程将光剑横置在了罗浩峰的身上，光芒一点点的分解成了粒子，飘进了罗浩峰的身体。
　　身下的血液也在一点一点的收束，就像是时间倒流一般的回到了伤者的体内。
　　「你……」
　　「我不是罗浩峰的恋人，所以也不是葬歌小姐的情敌，甚至可以说我连罗浩峰同学的朋友都不是。我和罗浩峰只是教学上的师生关系，和生意上的交易关系……」
　　叶程转头望向夏雨时，显然后者有些困惑，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如果她继续不耐烦下去的话，叶程随时有可能在下一刻受到攻击。
　　「但是呢，我受到了一个内心深深地爱着罗浩峰的人的委托——我和那个人也是生意交易的关系——那个人啊，为了让罗浩峰能够一直是罗浩峰，不仅欺骗了这个世界……甚至连自己都欺骗了。」
　　叶程讥笑着，将白安顺的尸体从罗浩峰的怀里搬出来放在一边，稍稍的整理了一下破碎的衣服。
　　「无可救药对吧？他直到死为止还认为自己是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一个可以自己可以轻易下的去手的朋友而战。相比之下，你原本是打算在今天对罗浩峰君下手的对吧？」
　　夏雨时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他并不是不知道刚刚被自己杀死的男人的牺牲精神，但是越是那样夏雨时便越是无法理解。
　　「那只是因为他是笨蛋而已……」
　　「不，我不这么认为哦~」
　　叶程脸上挂上了笑容，「也许和葬歌小姐的方式不同，但是这家伙也在拼命的保护着罗浩峰呢~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做法或许才是正确的。」
　　「……」
　　不可认同，明明是因为这个男人，罗浩峰才被卷进这样的事情里的，这本身就证明了那样的保护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到最后，如果不是葬歌的话，罗浩峰不是还是要成为沙盘游戏的牺牲者么？
　　「对于葬歌小姐来说，罗浩峰的生命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毕竟，如果以现在的状态迎接沙盘游戏的终盘的话，罗浩峰会作为被意外卷入沙盘游戏的普通人而被彻底的抹杀。基于这一点考虑，葬歌小姐想要摧毁掉沙盘游戏……不，摧毁掉支持沙盘游戏的整个‘意义为无的组织’也是可能的。但是啊，葬歌小姐，这么做的话真的能够保护罗浩峰同学么？」
　　夏雨时眯着眼睛，他不明白叶程在说些什么，如果这样都不能保护罗浩峰的话，那么在这件事上难道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么？
　　「我所认识的罗浩峰同学只是一个普通人，渴望着普通人的生活，有着普通人的胆量和欲望。但是……无论如何，身为普通人的罗浩峰——无论是你喜欢的那个还是白安顺同学所守护的那个，罗浩峰都不是一个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天台上跳下去的人哦~」
　　夏雨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摇着头，仿佛不愿意相信。
　　「因为葬歌小姐在这么做的时候，罗浩峰就已经不再是你想要保护的那个罗浩峰了哦~」
　　叶程面带微笑近乎残忍的撕碎着夏雨时的梦想。
　　「如果葬歌小姐真的为了罗浩峰而与世界为敌的话，那么罗浩峰会怎么看待葬歌小姐呢？自杀么？葬歌小姐应该也已经想到了，就算是用强制的方法将罗浩峰留下，但是到那个时候毫无生气，对世界充满绝望的罗浩峰，难道还是葬歌小姐所喜欢的那个罗浩峰么？」
　　——我不想知道这中事情……
　　夏雨时拼命的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耳朵。
　　「请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夏雨时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一味的发出命令。在四道言灵叠加之后，夏雨时听到了男人到在地上的声音。
　　叶程的肢体扭曲着，血液充满了眼眶，嘴里大口吐着鲜血。明明已经死去却因为有着复数的生命而立刻复活，来不及治疗的身体承受着几乎让精神断线的痛苦。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多少次的重复，仿佛要从眼前的男人开始实现人类灭亡计划一半，夏雨时失控的喊着。
　　「啪~」
　　清脆的巨响透过骨传导让夏雨时几乎暂时的失聪，并不算轻的冲击让她原地踉跄了几下。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葬歌小姐自己也知道的不是么？」
　　已经成为近乎血人的叶程不知何时站在了夏雨时的面前，被血液染成鲜红色的面庞中，金黄色的瞳孔闪烁着仿佛绝不会熄灭的光芒。
　　在如此的痛苦之中，夏雨时竟然会觉得对方散发出了一种教师特有的威严。
　　「虽然白安顺不能挽救他的生命，但是却能够让罗浩峰到最后为止都享受着无知的自由。虽然你不能保持罗浩峰的本性，但是却能够让罗浩峰活下去。不管是你的方法也好，还是白安顺的方法也好，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管哪种方法，罗浩峰都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这一解决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这已经不是以何种程度的能力能够扭转的局面，而是被写入名为命运的混沌系统中的必然结果。
　　「怎么……可能……」
　　夏雨时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斗志。
　　——是啊，自己从最开始就应当知道的。
　　——连已经看遍了所有未来的白神都不能做到的话。
　　——那么自己的挣扎又算什么呢？
　　「呼……」
　　见到夏雨时平静下来了，叶程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本想轻轻的抚摸一下夏雨时的头顶给予安慰，但是在模糊地视线里看到自己满是鲜血和伤口的双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唔……」夏雨时双手紧握在身前，「那么，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了吗？」
　　「也许是如此吧~」
　　叶程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已经开始恢复，但是撕裂的伤口还是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
　　「但是，刚才也说了，我受到了某个笨蛋的委托，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罗浩峰毁灭的结局出现。」
　　「怎么……可能！？」
　　夏雨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毕竟在她看来这已经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死结才对，
　　「是啊，毕竟连摧毁全人类也不可能真正的保护罗浩峰……不过，破坏是重生的开始这一点倒是没有错……提问时间，比毁灭人类更大范畴的破坏是什么？」
　　叶程的脸上挂上一丝狡黠，夏雨时被这突然而然的问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地球……？不……」在神秘学上这不太可能，因为只有很少一部分流派承认地球这个过于现代化的概念，「自然？」
　　「宾果，非要说的话，罗皓峰的事情就是在现在这个舞台上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不是么？那么，只要连舞台都换掉就可以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
　　「葬歌小姐不是也可以仅凭一人之力消灭掉整个阿赖耶识么？」
　　但是，那是不同的概念，况且阿赖耶识本身就拥有着自毁的倾向，而葬歌只是规避了防御机制引发了连锁。就像是战争、疾病那样的存在，首先瓦解掉能够形成所谓阿赖耶识的文明与社会，接下来在只要一点一点的灭绝就行了。
　　而毁掉整个世界，那已经不算是神秘的范畴了，仅仅是想要从完美的自然规则中找到悖论就已经超越了常识。
　　——那可是第一神迹级别的
　　「不要忘记了哟，我可是个商人，我的信条是『只要有钱的话，即便是奇迹也能引发』。区区创造一两个神迹什么的……」
　　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的叶程用手中残留的血迹像是打定型胶那样的固定住散乱的头发。
　　「随便都能做得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