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论新闻社》恶逆非道的狐狸

44、恋死论（表）1

　　这里，没有任何诡论。
　　虽然仍然沿用了某某论这样的样式，而且姑且也算是我在大学期间……准确来说是与诡论的新闻社相遇之后的事情，但是这回的故事却像是番外一样的存在。虽然那个神秘的沙盘游戏实际上在这一盘中获得了突飞猛进似的剧情增长，但是那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我突然意识到只要我自己愿意，至少作为“人生”的这场物语之中，我还是可以把控故事走向的。
　　没错，我意识到了，虽然常说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我现在可是这个国家最自由的阶层的一员——大学生，社团活动、联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交友、交女朋友、交女朋友、交女朋友、青春，有些东西很重要所以重复了三遍。
　　虽然我曾经大言不惭的说过男人女人无所谓之类的话，但是其实那是骗人的。相比起男性来说，女性对我的性吸引力更大，对于健全的男大生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并非是歧视男性，只是在这一点上顺从了生理构造的默认设置而已。即便是偶有的对优秀的男性所产生的爱慕之情——不，那其实应该被称之为敬仰之情——也绝对不会升格到冲动的不能自已的程度。相比之下，即便是从不认识的女性，只要有足够的姿容和冲击力，也会对理性思考产生干扰。
　　这便是悲剧而自满的男大学生的青春吧。
　　但是总之，明明应该是在大学校园中轻松的与某个异性一同消耗青春的现在几乎全部都被莫名其妙的沙盘游戏所取代了。我失去了所有的课余时间，不停的追赶着自己曾经的伙伴，不得不警惕着校园中每一个与我接近的人。
　　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厌倦了。
　　意识到这件事是在开学后的一个下午，天空一片阴沉下着些许小雨，原本并非是十分闷热的天气但我却因为心情的原因而烦躁的不得了。原本，下午只有一堂课，因此我应该在下了课之后的第一时间赶到叶程那里去作工。
　　但是，我却在教学楼的玄关处遇到了她。
　　没错，她。
　　不是男生，不是可爱的男孩子，不用特殊说明，不会是什么精英，也绝对不是重口味人外娘。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可以交谈，完全没有危害，说不定能够将这本灵怪耽美向小说扭转成青春纯爱物语的稍微有点可爱的女生——只看到她的一瞬间，我便这样下了结论。
　　她就像是我刚刚开始厌倦了的大学生活中吹进的一股凉风一样，一下子将玄关之外细雨之中那种泥土与草叶相搅拌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清新味道吹到了我的身上。
　　“那个……学长……”
　　直到她有些害羞的捋了捋头发低头向我搭讪，我才意识到早在2分钟之前我就应当撑起手中的雨伞走出玄关，而我却目光一直落在身旁的她身上呆愣的站在玄关里。
　　“诶……不好意思……”
　　一开口我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原本对方也没有指责我任何事情。不如说，对方之前一直微颦的眉毛此刻反而有些稍稍的舒展了，那是为什么呢？我很好奇……
　　在和她正面相见之后，我甚至忘记了为新登场的女性角色打分应当是这个系列的传统。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她并不是这个系列里的人物，算是番外。所以我就直接描述好了，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有袖连衣裙，裙子的剪裁完美的衬出了她的身体曲线，身高与我相似并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但却也不会让我感到有压力，五官不如田宇和杜鹃那样出众，但却十分精致。尤其是那一双如秋水一般的杏形眼和用辫子向发绳那样将长发束在脑后的方式让她整体看上去又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学长？”
　　再次打断了脑子中一片空白的我，女生向我问候道。
　　“啊……什么事？”
　　明明是我一直盯着她在看，却在这种时候不得不装作是刚刚注意到她的样子，这样的我连自己都感到羞耻了。
　　“学长要是现在不出去的话，伞……可以借我用一下么？”
　　啊，原来是向我借伞，不管怎么说这个借口要比田宇学姐的逆搭讪借口好多了……虽然，这大概不是逆搭讪只是单纯的借伞。不知道为何，我的心中反而有些失落。
　　“呃……但是，我也正要出去……”
　　“说的也是……”
　　女生立刻低下了自己的头，那种毫不掩饰的失落让人感到并非是做作而成。
　　“诶……如果可以的话，我到对面超市去给你买一把伞吧？”
　　我究竟在说什么啊？这简直是Galgame里的绝句好么？这种时候只要简单的把伞让给对方不就好了么？我是有多么想孤单一辈子啊！
　　一边这么自我吐槽着，但身体却一边拒绝着将伞给出，大概是这一年来的经历让我已经对人类失去了那种天然的信任感。该说是成熟呢，还是说悲哀呢？
　　“谢谢学长，但是……我身上没有带钱。”
　　这样果然不行吗？
　　“那么，你是要到哪里去呢？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诶？”
　　女生似乎有些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发展似的，有些惊讶的望着我，“这怎么好意思呢，学长一定很忙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反正刚刚下了课，接下来正打算去图书馆自习，送你一程也没有关系。”
　　按照惯性的撒了个谎，明明我是那种不会轻易说谎的人，但是所谓绅士的着想就是不能让女士感到有任何困扰吧？即便是隐藏事实也在所不辞。
　　当然，还有另一个有些难以启齿的因素让我提出了这个方案——因为无论如何都想在她的身边多带上一会儿，如果就这样把伞送给她的话，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此结束了。
　　“那就拜托前辈了。”
　　年生轻轻的点头，然后钻入了我的雨伞之下。原本不大的雨伞即便是两人挨的很近也会淋湿一部分，更何况为了表现出我并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情侣来说稍稍的拉开了一点。虽然从外人看来，这种合撑一把伞的状况无论怎么看都是暧昧的存在，但是至少我希望女生能够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从结果上来说，就是我的右侧肩膀几乎完全暴露在了雨幕之中——当然女生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体育场看台下。”
　　——少女轻声地说。
　　除此以外的话女生并没有多说，但是联想到之前她在教学楼时毫不犹豫地对我喊出了学长，我瞬间就理解了女生的身份。
　　在这个时间点去体育场看台下，而且还可以不需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就可以喊学长而不会出现辈份错误的，只有一种可能：
　　少女是这一届的大一新生。
　　差不多是一年前左右的这个日子，我也曾经在体育场看台下的房间领取过新生所需要的材料——嗯，我的那份社团介绍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调包的。
　　我们共撑着一把伞，然而我却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想更多的了解她，但是嗓子里却好像塞满了棉花。不知道是因为雨天路滑的原因还是因为此刻的我处于莫名的兴奋之中，我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溅起一朵水花弄脏了她的裙子甚至没有因为这次短短的邂逅很有可能是我们大学生涯中唯一的一次界面而感到悲伤，只因为此时的我大脑已经完全断了线。或许是反过来也说不定。
　　“那个，学长……我已经到了。”
　　“哦……嗯。”我再次被从恍惚中唤了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话一出口我就想起了自己约定的只是到这里为止，并不包含下一步的行动。
　　“学长不用等我的，一会人会有同学和我一起走的。”
　　“啊……说的也是。”
　　再怎么说，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去了，我有些失落。
　　“学长，你的身上都湿了呢～”
　　从教学楼到体育场的路并不算长，却也足以将我的衣服打湿，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半边身子湿透。或者说，我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事情，仅仅是与她一同撑着伞在雨中漫步这件事情就已经超过了我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一定有人是可以理解的吧？那种与喜欢的人相遇时的心情，并不是想要奉献或者是想要夺取，只是单纯的无法思考，变成了只会依照惯性运行下去的机械，直到刚才的我就处在这样的状态。
　　“啊，不好意思。”
　　诶？我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学长告诉我你的专业和名字吧？不嫌弃的话，我稍后请学长吃东西作为谢礼。」
　　女生乖巧的笑道，完全无视了我之前的丑态。
　　「罗皓峰，工商管理专业二年生。」
　　像是第一天报到的小学生那样，我兴奋的对答如流，明明被叶程告诫过不要随意的相信陌生人。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个，比起这个，不如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
　　虽然这是一个有点冒进的举动，明明只是见第一次面就要求交换手机号码什么的，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提出要请客这样不是才是最方便的方式么？
　　但是，女生却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稍微有些吃惊，不如说是超级吃惊，现在这个时代还会在城市里生活而没有手机的人么？
　　但是，一旦想到对方是刚刚进入大学的新生，也许是在更换手机机型和套餐期间，也就对这一分不自然感到释然了。
　　「真可惜啊……那么，你的名字呢？」
　　「夏……雨时。」
　　少女顿了顿说道，在我的脑内那个动作被自动美化成了略带生涩的娇羞。
　　夏雨时，夏雨时，夏雨时……夏雨时学妹。
　　在那之后的我挥挥手告别了夏雨时，独自一人默念着这个名字向着教师办公楼的方向走去，在离开体育场的路上的转角处我偷偷的停下脚步回头凝望那个刚刚我们伫立的地方，那里明明只是校园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地方，有着普通的洋灰地和几颗没有规律的排列着的杨树，但是此刻却成为了我眼中校园里最美的地方。
　　夏雨时的身影已经不见想，必是进到了看台下的仓库中，稍稍留恋之后我迈开了步伐，雨中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人温馨的不禁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
　　从结果来说，在于夏雨时相遇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确认了恋爱关系。
　　在相遇的那天下午，我心不在焉的没能完成叶程所交代的学习任务，忘记了第二天的数学课要考试，晚上因为始终忘不了夏雨时的样子而久久不能入睡，在翌日糟糕的数学考试结束之后被夏雨时拦了下来。
　　虽然说是当作还礼，但是夏雨时却并没有带我去吃什么高档的东西，只是两人在宿舍区的咖啡厅各自点了一点饮料与零食。从夏雨时的举止来看，她似乎并非是那种像白安顺或者田宇学姐一样视金钱如泥沙的精英派。那种与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独自一人）在店里选择东西时的态度一样，目光频频的落在价格的那一列上。
　　这样明显小气的举动，在我看来却倍感亲切，仿佛是将自己与对方重叠了一样。尤其是一旦想到在一年前的时候，我第一次踏入校园时所经历的种种，让我不得不对眼前的女生产生了另外一种冲动。想要保护她，不想要她受到任何危险，不想让她的这份纯白无暇的天真受到污染。
　　因为这样，当我们二人点完餐从吧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吞了吞口水，调理好了自己的气息，准备了大约像三世纪那么长的三秒，开口说道：
　　「我，可以和你交往么？」
　　并不是因为意外，并不是一时脑子糊涂了，也不是不知道在问这样的话之前应当先问「是否想交男朋友」或者「是否已经有男朋友」，而是因为我原本就像打出一记直球而已。
　　不过，我并不擅长打直球，而这次直接了当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也几乎用光了我自己所有的勇气。但是我却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在昨天整个失眠的夜晚里，我所能得出的答案都只有让自己放弃这一条，无论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还是从诡论的角度来考虑。现在的我都不是与普通女性谈论爱情的最佳时期，不……不如说现在是最差时期才对。
　　如果只是一般的生理上的冲动还好，但是越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时的冲动便越是无法给出自己一个交往的理由。
　　毕竟，现在的我就如一年前的学姐一样，站在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边界线上。如果和我交往的话，一定会因此而被卷入奇怪的事情之中吧？命名产生了保护对方的冲动却让对方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与残酷，这不是正好与自己的信念相左嘛？
　　所以，与其说是打了一记直球，不如说是对着墙壁打出一记直球。我所期待的，大概从一开始就不是能够得到回应，而是希望这颗灌入了钢芯的硬式野球能够打在墙壁上借助反弹的力量将我自己的幻想击碎而已。
　　「……」
　　果然，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夏时雨先是一愣然后脸色有些奇怪的别开了视线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该说是害羞呢，还是说恼羞成怒呢，一片红晕让夏时雨看起来别有一番生气。但是，她却并没有立刻拒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而我也因此而坐如针毡了起来。
　　难到是因为不管怎样至少要等到甜点上了之后才拒绝么？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选择，她给自己的饮料刚才似乎确实是点了加热的焦糖玛奇朵才对，我可一点都不想被那样的东西浇在身上，即便是能够看到学妹发怒的泼饮料的潇洒动作也不想。
　　「那个……如果不愿意的话……」
　　「不，我没有说不愿意……」
　　夏雨时猛然抬起头，像是害怕我感到生气一样的打断了我的疑问，之前脸上被我误解为愤怒的表情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少女如同蜂蜜一般的羞涩。
　　「我完全没有要拒绝学长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有些高兴过了头，希望学长见谅。」
　　再次低下头的夏雨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道歉。
　　「不如说，我非常高兴，但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刚到这里来……还什么都没熟悉，而且我们也只认识了两天而已，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配的上学长……」
　　虽然态度足够谦卑，但是这样说下去的话大概也不过是多收一张好人卡吧？不，应该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张好人卡，因为我根本没有主动去和谁告白过啊。一想到即便是被拒绝了也不得不将自己点的甜甜圈和咖啡喝完才能走，我就感到一阵胃疼，只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我所期望的结果罢了。
　　「但是，如果学长觉得可以的话，我想……交往也是可以的。」
　　诶？在做足了拒绝的前戏之后，夏雨时这样说着。
　　「……」
　　这次换我陷入了沉默之中，并不是因为喜悦而冲晕了头脑，或者说我的大脑因为延迟的关系还没有感受到内心的喜悦。只是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我自己的预料，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
　　「那个……学长？」
　　「啊，嗯……不好意思。」我挠了挠头傻笑，「刚才你说的话是……同意的意思？」
　　夏雨时害羞的没有看我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雨后初晴的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落在她的脸庞上。在那一刻，我仿佛感到人生中的某块石头落地了一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而甜美的面包香与咖啡的味道，即便是很久以后我也会永远记的这个画面。
　　那一天，是我踏入这个校园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似乎仍然被神明所眷顾的一天。
　　戏剧性的，罗曼蒂克般的，19岁的罗皓峰，大学二年级生，误入了恋爱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