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二][谢衣中心/水仙隐沈谢]旧山松竹》歌扇月

1、守卫

　　我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自打我被造出来就一直在这个地方站着，身上挂着破布条条，戴个编得乱七八糟的草帽，与这间时而整洁清爽时而混乱不堪的屋子保持着跳脱而一致的画风。左臂是后来补上的，用的不是同一批木头，颜色比别处深了些，我自己看着都不舒服，他却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把我搬到了门口。

　　“嗯，挺好，偃甲房也算有守卫了~”

　　他朝我胸前擂了一拳，护心镜铛地一声震天响，浑身关节咔咔哒哒，我差点腿软，如果可以，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

　　当时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守卫，甚至这一幕场景都是在发生许久以后的一天才回想起来。在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以后，我只想默默地用那支始终没有换掉的画风不一致的左臂抓住他的辫子可劲儿摇晃，好看看那撮头发连着的脑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着叫做常识的东西。

　　——误打误撞飞进来的鸟在我头顶做窝拉屎我都赶不走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要我做守卫啊！前年那只从二楼跳下去走失至今的兔子都比我管用好吗它还会叫啊？！

　　当然，在我整理自己记得的东西以后，发现他只是习惯于和每一件造物说说话罢了，上至复杂如我的守卫，或仅仅是一片闲时刻就的精致叶片——并不指望我们回答。如果哪天我大发神威把积年的吐槽都具象可见地甩了满地，他大概会喜极而泣也不一定……

　　总之，我就这样在偃甲房的门口站着，担当起所谓守卫的职责。他每天进出时都要跟我说上两句，那些话我听不懂，只知道他应该心情一直不错，即使不笑，眉眼间也看得出并无烦心之事。

　　最近他常常怀里抱一堆图谱，进了房间把门一关能闷声捣鼓上整天。屋子里安静得我两眼发直，以为他已经在我愣神的时候出去了，里边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哝，才晓得人还活着。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他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头零件给我看，说要把它们组装起来。我一个也不懂，直着眼瞪他稍显疲惫而神采飞扬的微笑嘴角。

　　昨天蹿进来的野猫把我的草帽踹歪了，帽檐几乎盖住半张脸。强迫症看不到全景好捉急，我动弹不得，想用如火热情的目光使他发觉他忠诚的守卫有哪里不对，他却毫无觉察地伸了个懒腰，下楼睡觉去了。

　　后来我意识到那些可能就是以前的我，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他拼凑那些怪里怪气的零件时，我站在门边，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房中形势如何，只能直着眼瞪对面细脚高铜凳上新摆的一小盆文竹，听他在曾经的我身上大动干戈。阳台上的光从没有到极盛再到没有，周而复始。

　　偶尔有人来访，他把客人带到二楼参观时，往往极其郑重地介绍着：“他是我的守卫。”

　　……好吧，守卫就守卫了，虽然我做过的所有事情就只有顶着个破草帽杵在门口瞪着那盆文竹。

　　还有被当做筑巢枝桠什么的，小麻雀的身体软软的触感很奇妙。

　　文竹摆了俩月就被那只腿脚伶俐的猫来访时撞翻，陶盆粉碎土撒遍，他却没事人一样放在那，我一个强迫症无时无刻看着，还是好捉急。终于那猫再次从阳台跳进来把碎土拨拉得满地都是，他发现了那颗奄奄一息的文竹，心疼地重新找个盆栽起来，然后一边用埋怨的口气训斥着那只猫一边爱心满满地在院子里架起了火堆，我的木头鼻子都闻得见炭糊味儿。

　　那只享受过烤肉的猫不再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