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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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的水稻开始收割了。
南都附近的这三大片土地，此时全是金色稻浪层层叠叠的丰收模样，岁物丰成，其金色波涛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涌动着，奔腾着，彰显着说不尽的喜气。
收庄稼的农户和百姓们都抱着极大的不敢相信的惊喜和对于未来生活满是期待憧憬的热情开始了他们在本年度的第二次收获和劳作。
扶苏公子真是有本事，坊间百姓开始兴奋的褒扬乌木。
有了扶苏公子的指点整饬，这田间如今不但有了这像模像样的第二次丰收，而且这次所长成的稻穗都要比第一季所收获的要饱满、丰盈得许多。
扶苏公子甚是美貌无双，南都百姓对这个话题更是充满了激情的四处兴奋传说。
乌木经此一事，名声大噪倒是谈不上，但至少扶苏原有的恶劣名声被如今的光华的的确确的掩盖了不少。至少，在南都百姓心中扶苏公子自是有了更重的分量，他们看待扶苏也开始用了一种全新的眼光。
三日不见，当“割目”相看啊。
随着这段日子潜渊、冉侑及承影他们关于扶苏的奏报由坏到好，而且他们对扶苏都越来越赞誉有加，慢慢的，麓鸿王开始对这个扶苏王弟开始产生了丝丝的好奇。
就那么个不知所谓、矫情倨傲又无状的人，就那么个把詈冧城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的人，他的改变能有多少？他的本事又真的能有多大？
该不会是这些人碍着扶苏王弟的身份，专拣好听的呈报上来的吧。
麓鸿王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虽然心里疑问诸多，可他原来心中对扶苏的不屑懊恼和愤懑如今也的确是减少了许多。
眼见着这些人的奏报越来越有夸大其词之嫌，麓鸿王有些坐不住了，丰收之际，他疑云重重的由潜渊和赤焰陪着，挨着个儿的把南都附近的这几片土地逐一验看起来。
面对着眼前真实的无法遮掩的穰穰满家，盈车嘉穗，麓鸿王仍是皱着眉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看来，这土地被整饬了，不假；看来，南都可种植两季粮食，不假；看来，扶苏让南山的粮食增产了，不假；看来，他竟组织人修建了实用有效的汲水风车，还是不假……
待全国各地关于土地改造和丰收的消息源源不断的报向王城的时候，麓鸿王又意识到了一件事，看来，扶苏他把所学交给了司农监的大小官员并在南山各处同样是产生了效用，这，也是不假。
麓鸿王几次出宫，他所见到的扶苏都是粗布衣裳平易近人的混迹于百姓当中其乐融融的，他看起来也是阳光灿烂的，而且还被不少少女所追逐着。
这样一来，麓鸿王心底对扶苏这个王弟所残存的最后一丝怒气也渐渐的消散了。
扶苏变了，他真的变了吗？
以后的日子里麓鸿王面色始终平静，再闻扶苏二字，他是既没了原有的易燃易爆的戾气，但也同样没有要有所嘉奖的意思。
“农田之事既然取得了成效，看来也是告一段落的时候了，把扶苏给孤先宣回来，孤有话要问。”麓鸿王和一应臣子洋洋洒洒的谈论了不少的政事之后，临了，他好似才想起了这事儿一般的淡淡一语。
于是，在承影府中还没享受两天清闲、心情稍有松懈的乌木就接到了这道让她心下立马一紧的圣旨。
她怕麓鸿王，这个傲娇的雷霆之君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给乌木的心灵冲击实在是有点大。
于是，次日，乌木经过一番沐浴更衣的焕然一新之后，于黄昏前夕，她很不情愿的第二次入了王城。
这座王城给乌木一种压迫感，无缘无故的，她对此很不喜欢。乌木觉得她在外面可以神清气爽的勤于工作，可进了王城她觉得自己瞬间就会变得智商不足、诚惶诚恐。
进王城之前，她很认真的又拜托了承影一件事，“既然你当初都禀告过阻拦你们杀湛泸的人是我，那，承影将军，这事儿以后你就不要在王面前再主动提起了吧。”
承影听了这话，在其硬邦邦的面孔之下，他只是想笑。
怎么提到了王，扶苏公子就完全没了在百姓当中时的潇洒自如了？眼前的扶苏看起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有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承影对扶苏原有的厌恶也是少了许多，慢慢在他心中对扶苏公子滋长的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那，是钦佩吗？不会吧。
乌木又开始了她在王城之中对麓鸿王的再次等待。
麓鸿王召见的臣子们连绵不断，络绎不绝的在乌木眼前出出进进，眼见着黄昏悄悄的快变成了暮色，可乌木还是没有半点要被召见的意思。
紫宸殿外怏怏的她在暮色低垂之际，终是等到了麓鸿王的口谕，“请扶苏公子于泰安宫候驾。”
“公公，泰安宫是哪儿啊？”乌木随着一个小太监七拐八拐的彻底于王城之内迷了路之后，就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回扶苏公子，泰安宫是王上的寝宫，王是怕您等得累了，让您先过去候着，现在褚大人似乎还在奏报着什么事儿，王上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见您呢。”小太监尽量平静的回话。
这扶苏公子莫不是傻了吧，他怎么连王城之内的寿安宫都不知道了呢？
乍听“寝宫”这两个字，乌木心里就是一个哆嗦，当初夙卉在这个场合给了她一个不小的阴影。
可她跟在小太监身后懵懵懂懂的想明白了此麓鸿非彼夙卉之后，这心才又安了下来。
扶苏是谁？他是麓鸿王的王弟啊，自己顶着扶苏的名号招摇于南山国内还怕甚啊？寝宫就寝宫呗。
麓鸿王的泰安宫给乌木的感觉依旧是大气有余，奢华不足。
这里其实也是华贵的，只是跟夙卉大皇子的卧室比起来，这里的华贵显得浑厚沉重而不浮华奢靡。乌木打量着泰安宫，只见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端端正正方方角角的按照规制一丝不苟的陈列着，这让人不得不感觉到居于此处的主人是个严谨威仪又过于审慎守礼的人。
泰安宫里的乌木正在无聊张望的时候，忽听得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的就逼近了过来，这声音由小到大，听着人数不少的样子。
没等她反应过来出去迎驾，麓鸿王已经信步进了屋子。他一身紫色龙袍，腰系金色玉带，整个人英俊挺拔又威武得摄人心魄。
“参见……”乌木见了慌慌张张的就要参拜。
“行了，起来吧。”麓鸿王看见乌木，他好似惯性般的皱了下眉毛。
一个人从厌恶痛恨一个人忽而变成欣赏，这个弯，可不是那么好绕的。
麓鸿王鉴于扶苏的此番夺人眼球又颇为实际、满是实效的表现，他想对扶苏和颜悦色一些以示他的满意，可这“和颜悦色”几个字就足以让他感觉到略有艰难了。
“是，王上。”乌木哆哆嗦嗦的站直了身子，王兄那两个字她还是不敢擅自开口称呼。
“饿了吧，先用膳吧。”面对如今的王弟，麓鸿王似乎一时还有点难以适应。他定定的盯着乌木看了半晌，怎么也没找出合适的话题之后，就吩咐传膳了。
话音刚落，宫女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看来，这膳食怕早就是准备得了。
乌木此时的确有些饿了，不是有些饿，是很饿。
用膳时的麓鸿王对面前的扶苏满是探求的神色，所以，他漫不经心的用了几口之后，就沉吟着看着乌木，不动筷子了。
麓鸿王和扶苏这兄弟二人从小到大的交集其实根本不多。麓鸿王三岁时就开始居于甘泉宫跟着潜渊和天一大师两位师傅习文练武，直到十二岁才回王城居住。而扶苏在王城长到七岁，其母闵妃逝世之后，由于麓鸿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的王后容不下这个自小就戴着面具的堪称是仇人的儿子，所以，扶苏就被送到了詈冧城，他被封成了旭王当起了詈冧城主。
他除了不得随意摘下面具示人之外，他非召还不得入宫。
那时的麓鸿王还未即位，王后对扶苏的防范自然是做到了极致，把他打发到了詈冧城又不能随时回南都，那么，他这个皇子也就失去了争夺王位的资格。
其间，麓鸿王于家宴之上多多少少的也见过几次这个王弟，可那时的扶苏只是表现得无礼、倨傲又有些孤僻的不爱理人，而且，他始终都是戴着一个遮了大半张脸的面具。
所以，扶苏于麓鸿王来讲他是王弟不假，可他们彼此其实比陌生人也熟悉不到哪儿去。
乌木见眼前的王又在盯着自己看，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大快朵颐、不懂规矩把麓鸿王又给惹了。
于是，她刚刚伸出去的筷子就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顿了一顿之后就又缩了回去。
这个举动一点铺垫都没有，其明目张胆得有点可笑，麓鸿王见了，心情一松，就笑了一下。
“扶苏，用膳的时候你就别带着那个面具了，孤是你的王兄，又不是外人。呃，你在外面不是也经常摘面具的吗？在王兄面前又何必如此遮掩。”麓鸿王原是关心扶苏戴着面具吃东西不舒服，可他话出口，给乌木的信息却有那么星星点点的诘问之意。
其实，麓鸿王对坊间传闻关于扶苏这个王弟的美姿容，他也是有着些许的好奇。自己的弟弟他自己都没真切的见过真面目，这，这像话吗？
乌木听潜渊说过，老王曾下旨，禁止扶苏公子无故摘下面具。想来，老王也是厌恶扶苏那半张脸上黑红的胎记，有意如此要他为王族遮丑的吧。
“王上，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夏季炎热，我又多在田间，所以……”乌木想到这里就扔了她手中的筷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她想为她经常擅自摘面具的行为解释几句，这违抗先王遗命的行为，想来也该是大罪才对。
“你先起来吧。”看着眼前被自己给吓得战战兢兢的王弟，麓鸿王的心里就又觉得他当真是没用。这个弟弟怎么跟自己竟是毫无相像之处呢？他很想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王弟，可这个王弟偏偏就是这个德行。好在，他整饬了些农田，否则，还真是不知道他存在于天地之间究竟会起什么作用。
“至今以后，你的面具戴不戴随你就好。”麓鸿王看着扶苏，压着心里的不悦，淡淡的下了一道王命。
“是”乌木听罢就起了身，面对麓鸿王，她觉得自己慌得完全没了章法，失了分寸。
于是，俩人复又开始用膳。
麓鸿王不说话，乌木也就沉默着。吃了几口饭，乌木突然想到对面的王刚说了让她摘下面具的，所以，她就慌忙的摘了面具。
麓鸿王这时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褚烈刚刚奏报说沣逻国的第一富贾石关泰要到南山国来做些贸易往来，据说，他会带来很多可用于交易的物什珍宝。褚烈的意思是，沣逻国向来多奇珍异宝，而石关泰所拿出的往往又都是稀世珍品，朝廷不如办一个公开的交易会，也好让南山国的商贾显贵们都自主参与以示南山国的广博胸襟。
这本是小事，怎么会由九卿之首的大司马褚烈来亲自奏报呢？商贾之事什么时候竟如此正式的被奏报在自己的案前了？这当中还真是有些让人想不透的地方。
神游他处的麓鸿王待敛了心神抬眼看对面的扶苏王弟的时候，他一时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愣怔。
因为，据传闻奇丑的扶苏怎么竟是一个如此这般不染尘泥、姿容翩跹的模样呢？
被美艳惊到，这还是第一次。而惊到他的人竟就是自己的王弟，麓鸿王不禁心乱如麻的暗自跟自己恼了起来。
“扶苏，你怎么……”他看着乌木，其眉毛好似惯性似的又凑在了一起，他想说的话并没有明确的表述出来，出口的都是一些呓语。
乌木见了，只是不明所以的憨憨的笑笑。她哪里知道这时的她可是给了麓鸿王一个猛烈的冲击呢。
一顿饭俩人就这么草草的吃完了，没有半点有效沟通。
末了，麓鸿王才恢复常态跟乌木悠悠的说了句，“整饬农田一事你做得不错，孤在南都为你选了个府邸当成奖励吧，你出王城之后随时都可搬过去入住。”
“谢王上。”乌木自是欢喜得三叩九拜一番。
这个消息不错，乌木回养性轩休息的时候，她的心里为了这个事儿有点小小的激动。
哈哈，她以后不用住在王城之内了，哈哈，她也不用赖在承影那里蹭吃蹭喝了。
这个消息不错，当真是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2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