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忘皆空》五月雨隼人

43、第 43 章

　　“喂，你想什么呢。”

　　布莱克轻轻地问。

　　几乎是他闭口的同时，他的声音就从空气中消失了，安静得仿佛从来没有人说过话一样。

　　在他的记忆中，斯内普常常是这样的。他跟你说话，很简短，你如果看他，他也面不改色，并且绝不重复，每次都让布莱克怀疑刚刚开口说话的是不是斯内普。

　　思考者没有回答他，当然他自己不会回答他自己，他的意思是，他跟思考者绑定的咒语没有被激活。

　　他一阵心悸，掌心出汗。他想斯内普一定是知道这玩意的玄机了，所以才会怒不可遏地——他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特别怒不可遏——把这东西还回来。

　　“我在想……你知道他现在知道了么？”他假装回答自己，接着因为糟糕的愈发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想，你下次见到他，可以打他，我说真的……算了，我说着玩的。”他仍然不放弃，但多少显得有点沮丧。

　　他失去了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可以一窥斯内普生活的工具，从此之后仅有的谈话过程又会百分百都是火药味十足的。

　　可布莱克不愿意了，再也不愿意。

　　他捂着脸偷偷地哭了，即使他的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是一段属于他的……好吧，本应属于他的恋情。

　　他却只能通过圣芒戈的解咒师把那段恋情找回来。

　　在找回的那段记忆力，他不再是旁观的布莱克，而是他一直以来在梦里看见的那个布莱克，他可以不用再猜测梦里那个惹人眼的小男孩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记起学生时代的自己，是怎样迷恋着斯内普，他可以在图书馆长桌的另外一头，偷看斯内普看书的侧脸整整一个下午，也愿意在斯内普坐在树下打盹的时候一直静悄悄地看着对方的睡脸直到他醒来的一瞬间再移开视线……可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好好地看着斯内普的脸，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会从嘴里直接跳出来，或者他会直接昏死在斯内普面前，更别说面对着面脸贴着距离如此之近地□□了。

　　亏他还一直自诩为情圣，布莱克痛苦且愧疚地想，结果他也只不过是个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彻底无能的蠢蛋。

　　那么那个时候斯内普说的是真的么，他说他也讨厌看见布莱克这张脸……

　　哦老天……如果这是真的……布莱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可开始进行解咒治疗的时候，解咒师告诉他，可以为他解开两次记忆混淆咒。当时他还感到困惑，为什么他小时候要给自己施两次咒语，然而混淆咒解开之后，他才知道，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尖叫棚屋的那个一忘皆空，根本也是个混淆咒。

　　现在布莱克的人生算得上是完整的了。

　　六年级的时候（笔者不记得设定了，也不愿意回去翻了，有bug的话就忽略吧），他们因为一次言语不和，彼此强调着多么憎恶对方，释放着恶咒，就此分开。从那之后，布莱克没有一分钟停止思念斯内普，他像向斯内普解释自己其实并不讨厌看见他的脸，可又担心斯内普说的那句讨厌自己的话是真的。他反复地挣扎着，根本放不下架子先去要求和好。直到他想到一个法子。

　　他本想请卢平帮忙，可又想到他那个鸡婆的性格，于是没告诉他，也没告诉波特，只悄悄地在斯内普的书里夹了一张纸条，告诉对方哪一天的什么时候，去哪里等他。

　　他选的是月圆之夜的尖叫棚屋。

　　他不确定斯内普会不会去，他在赌，如果斯内普压根儿不理他，没有赴约，他就要彻底放弃复合的希望，但如果斯内普去了，他就要在他吓傻的时候变成大狗，跟波特一起制服路平变的狼人，保护斯内普，然后趁机说复合的事。

　　他计划得挺完美，从那天下午就全身心地做好准备，上完了课就在休息室里跟波特聊着天，并偶尔看一下自己的手表，确认时间，一直到波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说：“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去陪月亮脸了。”

　　“嗯……什么？……你说什么！？”那时的布莱克愣了一下，跳起来大声问，休息室里其他的学生都在看他。

　　“我说，差不多到时间了，月亮脸应该快变完身了，我们得早点过去。”

　　“这不、可是……现在不还早么？”

　　波特把自己的手腕凑到他面前，“你的手表是不是慢了几小时。”

　　听完这句话，布莱克全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他愣了足足十秒钟，怔怔地看着前方，“……斯内普……已经去了……”

　　波特短促地问了一句“什么”之后，当场爆了句粗口，扭头拔腿冲了出去。

　　可布莱克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像中了石化咒一样。

　　斯内普正和变了身的狼人面对面，一想到这一点，布莱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如果斯内普死了……如果……斯内普、死了…………………………

　　他的心像被巨锤砸重一下，使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大脑却依旧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神智被休息室的喧闹声拉了回来。

　　斯莱特林学员的学生遭到了狼人的攻击，被格兰芬多的詹姆斯波特救回来了，现在正送到医务室，两个学院的院长都赶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布莱克连去医疗室看望的勇气都没有。当他偶尔想到“再也没法复合”了的时候，他几乎想直接杀了自己。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不要脸，这种时候还好意思想这个。二则是他一想到自己几乎害死了斯内普，就恨不得惩罚自己直接死掉。

　　他能想象到，守信赴约的斯内普，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的斯内普，现在该有多么恨他。

　　他无法承受来自斯内普的恨意。

　　他要结束这件事。

　　他不想承受来自斯内普的恨，也不想承受来自内心的后悔，心痛，苦闷，他也不想斯内普再为了自己而苦恼。

　　他冲进病房，对着努力绷住脸不露出任何紧张情绪的斯内普掏出魔杖，在对方隐约咬紧牙关直视过来的时候，高呼了一声“你不用再担心了，我会让这一切都结束的，斯内普，永远别停止恨我”之后，对自己施了那一记混淆咒。

　　现在想来，年轻的布莱克一半是为了让斯内普不要忘记对自己的恨因此可以继续报复，另一半则是出自私心——“宁可恨我也不要忘了我”。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混淆自己的记忆，而不是混淆或删除斯内普的。

　　至于第二次混淆咒，就比较匪夷所思了，当然，也就是在尖叫棚屋，两个人做完爱之后，斯内普施的那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