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剑][龙剑]季风》泊时

4、第 4 章

　　Chapter 4

　　钥匙放在桌上。汤和饭菜还有余温。
　　仿佛什么也没有少去，不声不响一场失踪。

　　要从龙宿名下数不清的宅邸产业里找到他，其实很难。
　　可有时候，要找到剑子更难。

　　他走得不远。很无所谓地，怎么来怎么去。两手斜斜插在口袋里，漫不经意地，敞着领口让风吹过。

　　夜里其实还有些冷。但黑色的风衣很暖，贴在衬衫上，生出温热的摩擦来。
　　他只带走了这么件东西。打了借条，不卑不亢放在钥匙旁。这么急于撇清，你未追他先逃。

　　嗤——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两道光线从后面渐渐靠拢。纯黑的车身，要不是开着车灯，就看不出来了。
　　那辆黑黝黝的东西在他身边停下，车门打开，里面的人语气冷冷的，对他说：
　　上车。

　　剑子也没有分辨，老老实实坐上去。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邪影却不再动。静静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上的衣服。看了一阵，又收回目光，转过头去。
　　就这么坐着。
　　剑子也跟他这么坐着。
　　停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不走吗。
　　邪影转过头来看他：这一次回去，还回来吗。

　　平平常常的语气。平平常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偏从里面听出一股生离死别的味道来。
　　剑子心里一软，嘴上也跟着软下来：
　　你想要我回来吗。

　　邪影不回答，踩下刹车和离合器，重新点了火。荒凉的街景在黑夜中从车窗外杳然滑过。
　　外面的风景在变，贴在车窗上能听到晚风刮过玻璃的声响。剑子抵在上面斜斜靠着，外面从萧索到喧闹，走马灯一样地看一遭。
　　后来车停下。有声音冷冷地，像是在他后面很遥远的地方，又好像就在耳边。那声音说：
　　下车。

　　剑子看看窗外，说道：这里还远……
　　邪影不曾眨眼，只说：你要走，我陪你走走吧。
　　剑子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邪影已经从另一边下来，锁了车门，手中随意拿着一封纸袋。转过来，对他说：走吧。
　　嗯。剑子说。

　　他们并肩慢慢走着。
　　夜里真是冷。像是昨天那场雨突然带来了降温。可邪影不在意。

　　这条路我从没和你一同走过。邪影说。
　　剑子就沉默。

　　邪影说：有几次，我路过这里，看到你和他挽着手并肩走，一直到分别的岔路，你们说话，然后选择了哪一条。或者就此拥抱分别，直到在我的视野里消失。
　　剑子不说话。

　　他们在岔路口停下。
　　剑子下意识看向路的另一端，那里路灯亮着，早已经人去楼空。

　　邪影眨了一下眼睛，说：剑子仙迹，我可以将龙宿逼上绝路，但是我没有。我可以借佛剑和四分之三的手彻底铲除龙宿，但是我没有。只要我想，我可以将你牢牢禁锢在我的监控之下——
　　邪影说：但是我没有。

　　邪影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纵容你的残忍，已经快要成为习惯的本能。
　　剑子哑然无声。

　　邪影将手中的纸袋交给他，说：你的证件、银行卡，手机，新的钥匙。还有……我的一点东西。
　　剑子接过，抱在怀里，低下头去，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上面。
　　邪影便转身走了。剑子也走。脑子里空荡荡一片，莫名其妙觉得轻，走路像是在飘。恍然想起衣服忘了还，也只好一阵默然。

　　恍然又想起龙宿说，剑子啊剑子，人心生来就偏，你尤其甚。
　　剑子忽然失笑：
　　果然是偏的，一颗心都偏了给你，这样你还觉得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