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脑洞已经枯竭了(短篇合集)》嘉言__

3、[策瑜]死结

　　“周公瑾，汝可愿意用今世及下五世的生命，来交换今生的一个愿望？”

　　孙策是被夜晚强烈的凉意弄醒的。身下的木板很硬，很潮。他试着坐起来。但是上方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他推了推，还好，不是封死。
　　他用力的推开禁锢他的东西。借着月亮微弱的光亮，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一个大的木质盒子。长方形。用手敲一敲，上好的楠木的特有的声音。
　　哪个混蛋竟敢如此放肆。
　　他记得许贡刺客放箭时风里带起的些许甜味，知道那上面带着剧毒。他也记得那毒箭命中了他的帅脸，昏迷了数天。但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死了。也不记得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摸摸自己的脸。光滑的像是没受过伤。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瑜愿意用今生以及下五世的生命，换孙策起死回生。”

　　孙权正在打瞌睡。他太累了。
　　他听到兄长灵前传来的木头移动摩擦发出的沉重声音，抬头，下一秒倦意全消。孙策，活生生的孙策从棺木里坐起来，一只手摸着他自己的脸。
　　“大哥！”他想扑过去表示欣喜，但想起大哥的因为中毒而溃烂的不复俊秀的脸，医官无能为力的表情，大乔悲伤的哭红的眼睛，以及自己守灵时的心如死灰，他最终抽出了佩剑，指向复活的那人：“你是何人？”
　　孙策嘴角不可避免的抽搐了两下。

　　“契约成立。汝在生活中接触过的人，他们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消失殆尽。属于汝的物品一件也不会被留下。这是汝逆流时间的代价。”

　　尽管很难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孙权还是很高兴大哥回来。管他怎么活过来的，反正他是活过来了。孙二公子如是说。
　　江东上下被巨大的悲伤突袭后，又被狂喜所笼罩。
　　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刘备带着他的为数不多的军队四处流窜，山贼偶尔出来捣捣乱，给生活增添点趣味。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得见一条古朴的青石板路，路两旁栽着整齐的桃树。春风拂过，桃花落满青石长街。那桃花是如此盛大，仿佛连天空也染错了颜色。
　　路的尽头是一颗巨大的桃树，白衣墨发的少年在树下抚琴，琴声清越悠扬，连他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觉得是天籁。
　　唯一的遗憾是，他看不清那少年的脸。他只是感觉到熟悉，就像是他们共用同一个灵魂，就像是他生活在那片桃林。

　　“你事先并没有告知这一点。”

　　孙策并不喜欢与大乔同寝。他觉得那个位置是留给别人的。
　　大乔很美，无可否认。但是当她抱住孙策的时候，他总是产生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他会下意识的轻轻的推开她。大乔不是他想要的人，不能让他动心。
　　他并不爱她，他可以清楚的知晓。
　　他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要娶她。明明不爱她却为什么会娶她。看上她的美貌？不会吧，自己长得比她美多了 [快够] 。
　　想来想去没有一点合理的原因。莫名其妙的，他想起那个在桃花林抚琴的少年。
　　果然，还是忘记了什么。隐约间，感觉像是遗忘了，最重要的记忆。

　　“汝别动怒。作为补偿，吾允许汝不立刻消失。”

　　“留镇巴丘的是哪位将领？”孙策手指在地图上画圈，问。
　　“哥你睡糊涂了？当然是吕蒙啊。”孙权一脸鄙视的看他大哥。“还是你亲自把他派出去的，你说子明这样那样各种可靠……”
　　不，不应该是吕蒙的。
　　但巴丘……的确是吕蒙在守。
　　“哥你最近记忆力差了好多啊，嫂子不是让你帮小乔找一个如意郎君么，她待字闺中好久了啊，怨念都快长出蘑菇来了。”孙权继续碎碎念。

　　“这次有什么代价？”

　　这回在梦中，他是一个旁观者。他看见少年时期的自己牵着乌锥将青石板路踏的作响，向那白衣少年走去，最后停在了他的跟前。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公瑾，我要离开舒城了。”他听见“自己”说。
　　琴声戛然而止，好一会，那少年开口。
　　“早就知道舒城留不住你。”他解下腰间挂着的玉佩，声音里带着略微的伤感。“瑜一定会去找义兄的。这个送给义兄，希望瑜去找你的时候，义兄不要不认瑜就好。”
　　少年孙策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换上一付调戏良家妇女的标准恶少笑容， “怎么会怎么会，公瑾想多了啊。”他把玩着玉佩，状似无意的，“竹形的玉佩倒也少见。策从竹，符从竹，瑜表玉，瑾表玉，公瑾有心了。”
　　周瑜怎么会听不出孙策的调笑意味，脸上浮起两团桃花般半羞半嗔的粉色。“义兄好生聒噪，不要就还我。”说罢伸手要拿回来。
　　“怎么不要！”孙策把玉佩系在腰间，“公瑾送的……”
　　他弯下腰，缩短彼此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轻拂过脸。
　　“……定情信物嘛。”
　　“孙！伯！符！”周瑜炸毛，作势要抡起琴揍孙策。
　　不过这对孙策构不成什么威胁，在周瑜脸上咬了一口作为告别之后，跨上乌锥绝尘而去。

　　“他想起汝的时候，汝就真正消失了。”

　　孙策缓缓地睁开眼睛。他鬼使神差的摸向床边衣服的腰侧。冰凉却温润的触感告诉他那是一块上好的玉。他抽出来，竹形的玉佩。
　　策从竹，符从竹，瑜表玉，瑾表玉。他想起梦里少年的自己说的话。
　　他试探着问过周围的人，没有人说的出它的来历。仿佛这个玉佩是凭空出现的。
　　“瑜一定会去找义兄的。”他想起少年信誓旦旦的誓言。
　　去舒城一趟吧，也许会找到他。他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一向是行动派的。孙策到舒城的时候已经是冬天，桃花已落，物是人非，但他找到了梦中的，薄薄的雪，一踏就化成水的雪覆盖着的石板长街。

　　“孙策竟然还对汝有一点印象。”

　　他骑着马，沿石板路慢慢的向前行进着，留下一路水泽声。路的尽头自然无人抚琴，两旁也没有缤纷的桃花。
　　他怅然若失的原路回返，却遇见了一个人。陆议。
　　孙策自然认得他，江东陆家的当家，陆议陆伯言。袁术唆使他攻破庐江，这件事间接导致了庐江太守陆康的死。虽然孙策只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看他的神色，似乎也在找人。
　　啧。他乡遇故知，仇敌。
　　陆议眼尖的发现了本想躲开的孙策，向他作揖。孙策只好还礼。“议慕名来拜访中护军，”陆议向四周张望，“中护军没和您一起回舒城？”

　　“伯言怎么还记得瑜？”

　　在路边的小酒店里，陆议把自己寻找周瑜的经历和盘托出。
　　他先去了巴丘，但巴丘只有吕蒙，没有周瑜。他又去了吴郡，但吴郡只有孙权，没有周瑜。他最后来到舒城，周瑜的老家。没有遇到周瑜，但却见到了孙策。
　　唉，本来以为周瑜大人会和您一起回来呢。陆议不掩饰他的失望。江东双璧只得见一璧的这种痛苦啊。

　　“陆生那时和汝还没有接触，汝和陆生还没见过面，自然不算是跟汝接触过的人。”

　　孙策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总角之好周公瑾，忠心臣子周公瑾，结义兄弟周公瑾，生死之交周公瑾。……结发之人，周公瑾。
　　陆议还在强力吐槽状态切换不回来，对此孙策保持沉默。
　　他都想起来了。
　　不喜欢和大乔同床共枕是因为身侧的位置是留给周瑜的，最契合的人是周瑜，唯一能让他心动的人是周瑜。小乔去哪待字闺中，他和周瑜同一天娶了她们姐妹俩。娶大乔的原因是他不娶妻周瑜也不会娶妻，他不娶妻无所谓，孙家四个儿子，可周家这一代只剩他一个，不能让周家断了香火。

　　“周公瑾，按照约定，汝可以消失了。”

　　送走了陆逊，孙策独自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于吉。那个神神叨叨的老道，一定有办法让公瑾回来。

　　“谢谢。”

　　“孙伯符，汝可愿意用今世及下五世的生命，来交换今生的一个愿望？”
　　“啰嗦。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我的要求就是让公瑾回来。”
　　于吉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怪笑起来。

　　“契约成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