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小师叔的小师叔》孤光与清辉

71、临界

　　结界被破，妖界临危，祸不单行，菱纱当场昏迷。天河紫英将菱纱托付给梦璃手下照顾，又加快脚步赶往外幻暝，去见妖界之主。
　　妖界之主蝉幽当年与太清一战，催动禁术险胜，可自身大伤，至今未愈。如今只能靠着妖界另外两位护法归邪与奚仲相助，靠着入口结界的假象，来遮掩住妖界微弱的事实。
　　然而，现在这样的假象也被打破，玄霄凭借双剑与灵力之合，以灵体之身穿过了结界。

　　“你……！”玄霄突然出现，奚仲大惊，拦在蝉幽面前直言：“婵幽大人！你快走！去里幻瞑宫！”
　　“……无妨。”蝉幽挥手，看向玄霄的眼神唾弃并且不屑，“他再如何神通，让灵体之像出现在幻瞑宫，也已是极限，不能再伤及你我分毫！”
　　“你，便是妖界之主？”
　　以力量为导，灵识穿过妖界不过一瞬，玄霄看着眼前修为虽高却万分无力羸弱的上届妖界之主，只觉失望无比。
　　“婵幽不必理会登堂入室、屠戮我族的无耻之人！”蝉幽撇开头，刚调转气息，可内力一滞，脸色瞬间变了。
　　“妄动气息，便是寻死！”玄霄冷哼一声，“以你自身为凭的结界遭破，灵力反噬，你必已身受巨创。”
　　奚仲扶住强撑着的蝉幽，可他不是玄霄对手，只能提高了万分的警惕完全不敢妄动。

　　“妖界之主，我曾渴望与你一战！当年在我看来遥不可追的太清，都被你轻取性命！妖界之主是何等的强大风光！如今一见，却令人失望，你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原来当年是两败俱伤之局，你这个妖界之主装假逞强倒是有模有样，把琼华派上下全部蒙骗！”
　　“……万灵盛衰，乃是常理，无恒强、无恒弱。你今日体妄行神力，相距甚远都可感到凶煞之气，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来，异日必遭天谴！”

　　“我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竟被一个无能的掌门冰封，如今琼华已非昔日琼华，枉我一心为门派雪耻！妖界也衰弱到不堪一击！妖界之主，我厌烦了这一切，劝你不必躲藏，出来受死！让我快快结束这场空虚……”
　　玄霄被如此一激，勃然大怒，可他又不屑与一个名不副实的对手过多计较。说着，他的身影愈发淡去，然后消失在原地。

　　“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梦璃匆忙赶来，扑倒蝉幽面前，美丽的脸上满是不掩饰的着急。
　　“……我没事……结界遭破，灵力反噬而已……”蝉幽示意奚仲扶起梦璃，“但是……有人攻进来了……我派了归邪去守入口，但我很担心……他会孤注一掷……”
　　“娘……”
　　“旋梦外围的法阵已经发动……能撑一时便是一时吧……到万不得已之时，我族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侵占此地……”
　　“娘，我也去外面！我去阻止那些人！”

　　“梦璃，我跟你一起去！”天河见梦璃如此说，也跟紧在她身后。
　　“璃儿，你去吧……”婵幽无奈一叹：“……可以的话，我不愿你去涉险，可是你身为幻瞑界少主，这种时候，即便是死了，也要挺身保护自己的子民……”
　　“娘！您别说了，我都明白的！”梦璃双目盈满泪水，握着生母的双手，哽咽出声。
　　“少主，请让奚仲陪您一起去！”奚仲不放心梦璃置身于危险之中坚持要跟在少主身边。却被梦璃拒绝：“不！你留下照顾娘，万一……总之，让我先去。”
　　“……是。”

　　如今外面的情况一团乱，紫英虽有些犹豫，但也不放心天河梦璃二人，也跟着出来查看。在幻暝界外围，三人见到琼华与妖界的厮杀，曾经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孔都在这里失去了生息。紫英的心情十分糟糕，如果云舒真的要帮助这样的琼华去实现这充满杀孽的野心，他又该如何是好？

　　“归邪将军！”等三人赶到妖界出口，妖界的另一护法已经不抵玄霄与夙瑶之力，当场牺牲了。
　　“想要伺机杀死我与玄霄？哼！单凭他一个，怎可能！以为琼华派还会如十九年前一般，掌门死了就门派大乱吗？！”
　　“哼、夙瑶你很得意？”
　　“你…………”
　　夙瑶下不来台，怒视玄霄，可惜玄霄却不理她。

　　“天河，有一阵子不见了，大哥很是挂念你。”
　　“大哥……”再见面，情分的假面已经撕去，天河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哥，一切……都是你骗我吗？你和掌门都在骗我？！其实……你只想取回望舒剑，只想升仙，只想强夺幻瞑界的灵力？！”
　　“……有些事，我确实没有对你说真话，但也未必说了假话。”玄霄淡淡道：“事到如今，真真假假又有什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把你当兄弟，绝无害你之心。”
　　“可恶！我是那么相信你！！”这样的话反倒彻底激怒了天河，他眼中含着深恨，万不敢相信玄霄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绝无害他之心，就可以欺他，骗他，将他的朋友伤害至此么？

　　“天河，你莫焦急，待我成仙，救回韩菱纱不过是举手之劳。”
　　“……待你成仙……那是什么时候？”天河几乎是在冷笑。
　　“如今我已得到足够的灵力，而琼华派剑柱将成，飞升指日可待，再慢也是一月之内的事。天河，你体质特异，能够天生不受寒冰之气侵扰，想必是万中无一的资质，不如与我一同修行，不久即可白日飞升，从此逍遥天地间，岂不是很好？”

　　“……大哥，你明明说过的，只要找到那三件至阴至寒的宝物，只要有云舒帮你调和旧伤，你就可以出冰，可以好起来。可是现在，云舒不见了……你又……”天河失望痛苦地摇摇头，“你、你不该是这样的啊，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了？这却是从何说起？”玄霄脸上的笑容淡下来，“这些事情自然管用，我十九年来从未这样清醒过……以前在禁地之中，每时每刻都有许多景象出现在脑海里，简直快要把我逼疯了……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失去了太多，如今的琼华派与妖界更是令我大失所望。
　　“天河，你能了解吗？任何的一切，最终还是抵不过人从空虚中生出的欲望……”
　　除却刚刚出冰时有些勉强，现在玄霄已经能够自如地操纵火焰，却不会被它吞噬，再加上凝冰诀之力，已将这两种力量融为一体，功力更胜往昔。

　　“那你还要什么呢？除了升仙……你说要给老掌门报仇，如今妖界变成这样，仇也报了！要是你还恨我爹娘，干脆把我也杀了算了！”
　　“天河，你不要搞错了，我对报仇一点兴趣都没有，太清的死活与我何干！”

　　“玄霄！你……！”
　　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怒不已。可是玄霄完全没有一丝内疚，依旧是疏狂的模样。
　　“我想得很清楚了，以我今时之力，杀这些小妖根本是对我的污辱！琼华雪耻也是多此一举！妖界已经让我觉得无趣，立时飞升，为前人所不能为，做到历代掌门梦寐之事！这才是我如今唯一要做的！”
　　“……大哥……我当初不该帮你……”
　　天河后悔了，他闭着眼睛，后悔得不愿看玄霄第二眼。

　　“天河，你为我破冰四处奔波，我们相处时日虽短，情份却如师徒如兄弟，世上我最感激的人便是你，又怎可能杀你？”玄霄挑起嘴角，从怀中取出一物，“天河，这便是你曾经想要的水灵珠，我如今把它取了出来，便送予你吧。”

　　“不可！玄霄，你疯了？本派宝物岂容你如此糟蹋？！”
　　“多话！给我滚！”玄霄十分不耐烦夙瑶三番五次阻挠自己，他挥袖，一掌击中夙瑶，夙瑶顿时便站立不支，摔倒在地。
　　“夙瑶，昔日你将我冰封，令我日夜痛苦煎熬，时常想将你千刀万剐！如今我破冰而出，碍于情势，要与你共使双剑，但你最好识相，凡事只管点头去做，不然我连你都杀！”
　　此话杀意甚重，夙瑶虽不甘心，可形式却已不在她的手中，只能懊恼无力的应下。

　　“天河，水灵珠你拿去吧。”
　　“水灵珠……你还记得……”
　　在禁地遇到玄霄后，天河曾将此事告诉过他，抱怨过掌门小气。那时玄霄也不过安慰他夙瑶行事素来如此，让他不必挂心而已。

　　“你要用水灵珠救人，尽管去救！还需什么，尽量开口。待那些俗事了却之后，便与我一同飞升吧！”
　　可惜天河没有接，他只是看着玄霄，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提到另一件事。
　　“…………大哥，你知道吗？……当初我娘她……她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啊……”
　　突然提及此事，本不在众人意料之内。可是最该受到震动的玄霄表情不变，只不过淡淡应了一声“…………是吗？”
　　“真的！是爹亲口告诉我的！我去鬼界见了爹的魂魄，他还一直在等你，他说害得你这么惨，他一定要当面跟你说对不起，才去投胎……”
　　在鬼界，天河三人遇到云天青。他说自己于玄霄有愧，要在鬼界等到玄霄，要和师兄亲口说一声抱歉。
　　“那云天青定是要等上千年万年了！要知我成仙之后，寿命岂止短短数十载！”玄霄冷笑，可见他是真的十分厌恶云天青此人。
　　“大哥！”
　　“……罢了，过往之事，何必再提。”纠缠旧事着实无味，玄霄一挥袖，已完全不想再说下去。可惜天河不愿放过他脸上丝毫的不对，大声道：“不对！那天在禁地里，你明明说过的，你说很后悔伤了一个人的心，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再也没有机会说对不起，那个人……就是我娘吧？！”
　　“云天河！你烦是不烦！”爆裂的火焰赫然升腾，玄霄双眸一凝，杀气箭一般地射向天河，“我邀你一同飞升成仙，你却尽是提些前尘旧事，令人不快！”
　　“……大哥……”天河哀哀唤了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大哥了……”

　　“你？！”玄霄一愣，有些愕然。
　　“你说你控制了羲和剑的力量，我却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像爹说过的心魔深种，已经完全不是你了……”天河的声音有些低，又马上坚定起来：“你我从此再无关系！你把望舒剑给我，我不能让你再害菱纱！！”
　　“你说什么？！”
　　“你做的不对，我不要你当我大哥了！把望舒剑还来，我不想借你！就这么简单！”
　　“你！！”

　　“天河！快快退后！那阳炎会将人焚成灰烬！！”
　　紫英一直在天河身边观察着情况，见状不对，忙拉住天河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玄霄与天河互相对峙着，良久，却听玄霄极冷地哼了一声：“云天河，你三番两次顶撞，我本不该姑息！只是我还记得在禁地说过的那些话，你助我良多，玄霄永志难忘。”
　　“天河，我既能交托水灵珠，就再让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妖界束缚已除，妖界之主的命也送给你吧！你不愿修仙，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玄霄如此痛快地放手，着实令人费解惊讶，可一切都不会如此简单——

　　“只是要将望舒剑归还，却是万万不能！”
　　随着玄霄的话音刚落，紫英终于见到了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可她却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令人心疼。

　　“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