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风之使者——凯茜》阿尔瑟斯

59、正传第五十四回：凯茜的猎人测试（五）

　　“时间到。现在我宣布，266期猎人测试第二场，通过人数为36人。”黑发的考官在铃响的同一时间出现，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刻板，声音也是清脆冻人。
　　凯茜身边的卢莎听了考官的话立即举手表态，“打扰一下，我要弃权。”
　　萨拉丁瞥了举手的考生一眼，看出那名考生受了些伤，心中对于这种受了点伤就要放弃考试的人有些不屑。不过作为一名考官，他还是宽容地冲那名考生点头，“21号考生，卢莎·怀特，确认要弃权吗？”
　　虽然对考官的态度感到不满，自知没办法把那个臭屁的考官给怎么样的卢莎只能乖巧地点头，然后在心中把考官使劲骂了一通。
　　凯茜看着卢莎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卢莎心中所想。如此生动的表情，别说她了，估计考官也能一眼看出卢莎在想啥。
　　“等下会上飞艇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萨拉丁见卢莎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扯着嘴角朝卢莎笑一下，问她，“或许你更愿意和还在里面的失败者一起被回收？”
　　回收这个词一听就是对待什么东西似得，凭想象也知道肯定会被很粗暴的对待，于是卢莎屈服了。“能，能和考官先生一起是，是我的荣幸……”卢莎厚着脸皮这样说道，然后得到了考官先生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上飞艇前，卢莎揪着凯茜说悄悄话，“凯茜，我有点害怕耶，那个考官看起来好像对我有意见。”
　　凯茜像对待小动物那样拍拍卢莎的头顶，安慰道，“别在意，那个考官一直就板着脸，不是针对你。”
　　“这样吗？”卢莎眨眨眼，扭头看了一眼考官的表情，复又塌下肩膀，她果然还是怕。“再见了，我，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得到了考官的眼神示意，卢莎只得小跑几步跟上去，末了不忘回头给凯茜挥手。
　　看到21号考生那带着泪光的可怜眼神，别的考生看了都很不明白这是哪一出，女女恋情遭遇横刀夺爱？不行，再继续想象下去会吐的！仅剩的三十多名考生别开脸，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到接下去可能出现的考题上。
　　凯茜不会知道其他考生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淡定地坐在舱内的一角休息，默默地想着一些事情。现在还剩下的考生包括她在内一共35名，其中有三名念能力者的样子，分别是159号、317号和先前遇到过的226号。刚刚她是第六个到达出口的，用时是10小时多，在那之后她和卢莎一起等待了13个小时等到了考官的到来。根据昨晚考官说过的时间来判断，现在应该是1月7日晚上8点左右。距离上一次在飞艇上的进食已经过去了一天，她现在饿倒是不饿，但是有些渴。其他考生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吧。凯茜目光扫过分布在宽敞的房间内的考生们，确认所有人都是只背了一个小包或是干脆没有背包，都不像是有带食物和饮水的样子。感到有些疲惫的凯茜低声叹息，心里祈祷着下一项的用时不要太长。
　　这一次到达目的地花了整整一夜，而猎人协会也不出凯茜意料地没有给他们这些考生准备早餐。当凯茜和其他一脸疲惫的考生们在晨光下一道走出飞艇的时候，她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完全落空了。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沙漠，凯茜觉得更渴了。
　　一个英俊的银发青年男子带着得体的微笑在考生之后走出了舱门，对着面前正望着大沙漠瞪大了眼的考生们拍拍手。“请看向这边。”男子的声音柔和温润，让人觉得疲惫稍减。
　　凯茜站在人群中，同样将视线投到了那个看起来是考官的男人身上。比起前一关的那个黑发考官，眼前这个男人要和善许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虽然身体上对这个男人悦耳的声音产生了良好的反应，但在心理上凯茜却对这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抗拒性。不是每一个面带微笑看起来谦逊有礼的人都是好人，这一点凯茜很早就明白，不过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她会感到舒服并不是因为她能用眼睛看出这个男人的虚伪，是出于一种更为抽象的原因，大概是叫做矛盾感或者不和谐之类的。
　　“大家好，我是第三场的考官伊利斯。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在场的35位考生如果今天没有取得猎人资格的话，明年可直接参加正式测试，这算是对各位坚持到现在的一个小小奖赏。接下来要进入今天的正题。”伊利斯一改之前和克莱尔拌嘴时的傲慢嘴脸，语气和表情极尽温和，一下子虏获众多考生的好感。除了某些特别的考生，大部分的考生，即便是一些人生阅历丰富的中年人也被他温和的表象迷惑了。伊利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底下的考生，目光在经过某些表情不太一样的考生时微微停顿，能够抵抗他的念能力的人可是很少见的。226号，159号，258号，还有104号吗，他记住了呢。
　　“第三场的考场就是现在各位所看到的这片沙漠，而通过第三场测试的条件就是在一定的时间内穿越它。等下我会给每位考生发放罗盘，只要按照罗盘指定的方向走是一定可以到达预定的目的地的。时见限定为一周，在15号的正午之前抵达即可。另外，考虑到各位应该没有准备在沙漠中过夜所需要的道具，我们会提供能抵御沙虫的小帐篷给大家。”伊利斯说完这段话，旁边已经有提着大口袋的工作人员站好了准备发放东西。“考生们请按照通过第二场测试的顺序上来领取道具，拿到东西之后就可以出发了。下面第一名的考生请上前来。”伊利斯从张开的口袋里取出一份小包裹，放到闻声走近的317号考生手里，并附上一个鼓励的微笑。317号考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她在伊利斯的笑容下晕陶陶地出发了。
　　很快地，凯茜也领了东西踏上了沙漠之旅。这是凯茜第一次在沙漠中行走，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满目尽是黄沙，连空气都是微黄的颜色，这样糟糕的环境并没有让她觉得不适又或者心灵上的孤独，反而带给她一种开阔自由之感。她曾经在苍莽的深山古林里独自历练，同样是没有其他人的环境，但深山和沙漠给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山林间的空气是湿润而清新的，虽然没有可以对话的人，但是周围栖息着诸多小动物，那些鸟鸣虫鸣提醒着她有其他生命存在；且山里有很多的花草树木，充斥着盎然的生气。而现在，她处在一个由黄沙构建的世界里，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天地的辽阔一览无遗。
　　凯茜行走在沙漠之中，面色异常地宁静。目之所及，尽是漫漫黄沙，没有任何其他生物存在，耳边只有呼呼地风声，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又是一阵大风裹着黄沙迎面袭来，凯茜按住了帽子，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升起一点笑意。这沙之世界带给她的感触竟比苍莽的古林更加开阔：天大地大，唯她一人独享。
　　初次领略沙漠的神秘魅力，凯茜忘记了休息，就那样整整走了一天。身体上虽然感觉到了一些疲惫，但精神却是振奋的。凯茜在一块尚未完全风化的巨石之下稍作休息，便再次踏上旅程。沙漠中有着诸多罕见的天然景观，奇特的地形还有形态各异的沙雕深深地吸引着凯茜，让她无法静下来休息。虽然，此时此刻她是因为一场考试而进入这片沙漠，她也还记着自己进入这片沙漠的原因和目的，却无法遏制地做了一些别人看来相当愚蠢的事——她绕路了，并且不止一次。理智上清楚着自己的目的是抓紧时间赶路也没用，往往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某个沙雕的面前了。再又一次无知觉地按照本能走到一个沙雕面前的时候，凯茜意识到自己是真得很喜欢这些东西，于是她不再压抑自己。此刻正在考试又如何呢？现在身边并无他人，没有人会给她施加压力，她是完全自由的！
　　她其实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自律，凯茜想，脚下前进的方向一转走向不远处高高凸起的一个沙雕。沙漠之行已经过去了三天有余，现在是11日的正午时分，阳光十分毒辣。在这三天多里，凯茜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想来也正常，一共就那么三十来个考生，在这片宽广的沙漠中相互之间是不容易遇见的。当然，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凯茜瞄了一眼手上的罗盘，拿不准这玩意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她发现这个东西的指针指向的方向一直在变化。与她在途中屡次绕路无关，在她察觉到手上的罗盘指针转动的有些不对之后进行过一些研究，即使她沿着指针指示的方向笔直前行，也会在几分钟之后发现自己需要换一下前进的角度。这显然不是指南针之类的东西，凯茜想，不过是什么其实无所谓。既然考官说跟着罗盘就能走出沙漠，那么她只要照做就行了。
　　在好奇心和探险的本能的驱使下，凯茜在第五天的傍晚走出了沙漠。脚下踩着的不再是松软的沙子，而是稍硬的泥土。背后是她花了四天多的时间去穿越的沙漠，面前是一片美丽的绿洲。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人造的绿洲，凯茜将视线投向远处绿色的长线，那边应该是沙漠边界上的防风林，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至少相隔了两公里。这片突兀地出现在沙漠边上的绿洲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随意地转了转，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休息。这几天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沙漠中游览，虽然精神上并不疲惫，甚至还因为见识了各种奇景处于兴奋状态，但生理上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这里除了她还没有别人到达，也没有野兽存在的样子，她可以休息一下，凯茜闭上了眼。
　　数天的时间，一次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猎人协会提供的帐篷至今还整齐地躺在袋子底。连日的沙漠探索不止带来了疲惫，饮食方面的问题也给身体造成了负担。饮水方面倒还好，沙漠中生长着一些特殊的仙人掌品种，其巨大的肉质茎里储存着乳白色的汁液，只要用小刀划一道口子就能取一些汁液来补充水分。食物方面就堪称悲剧了，虽然沙漠中有沙虫、蝎子之类的生物出没，但在没有明火用以烹调的情况下，凯茜实在无法对那些据说营养丰富的昆虫下手。她不是个挑剔的人，昆虫作为食材她可以接受，油炸蝎子之类的菜曾经尝过，但让人生吃……这就有些难接受了。
　　四天多以来日以继夜的赶路，再加上食物的匮乏，一向身强体壮的凯茜也扛不住了。
　　这可能是凯茜出生到现在睡得最沉的一次，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也没让她醒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挂在天空中了。她竟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睡了一整晚！凯茜试着要站起来，结果只是动一下腰就痛得脸都扭曲了。真是见鬼，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她怎么会这么能睡的！凯茜缓慢地挪动胳膊放在腰上一下一下地揉着，然后又伸手揉揉膝盖，这才慢慢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还是好难受，感觉关节卡住了。等到凯茜能够自由行走，那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不得不庆幸一下自己睡着的期间没有别人到来，那种情况下要是遇到袭击那可得好好费一番功夫了！
　　虽然坐着睡觉有点奇葩，但是一下子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是蛮爽的，凯茜感觉自己的状态恢复了有八成。完全清醒了之后，她首先在一个小型的人工湖处洗了把脸，然后就在林子里找了点果子填肚子。吃了几天的仙人掌叶子，现在吃着酸涩的果子也觉得异常美味。果子也吃了，接下来凯茜打算把这个不大的绿洲好好转一下，毕竟以后大概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结果没转多久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凯茜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和前面那个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嘛的银发考官打招呼。看着银发考官在某棵树下挖了个坑，然后放了个小盒子进去，然后仔细地将土填平并盖上遮掩的植物，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这里不会就是下一场测试的地点吧？
　　凯茜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否则无法解释这个考官的古怪行径。犹豫了一下，凯茜跨出一步，准备和考官打个招呼。她这么个大活人想藏也藏不住啊，反正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坦白就坦白呗。
　　伊利斯听到后方传出小草被踩踏发出的细微声响，以为是什么野兽，猛地回身站起。看清楚了那边的人影，伊利斯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武器，“104号考生，你怎么在那里？”现在不是才第五天的早上吗，怎么会有考生已经到了的！每个罗盘指示的路线长度都差不多，按照一天走16小时来算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到达啊！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不远处那个女人身上清冷的气息，他简直要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这里不是本次考试的目的地吗？”凯茜反问道。
　　伊利斯揉揉额角，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太对，他倒是很愿意和这个外表和年龄严重不符的小女孩聊聊天，不过此刻的重点不是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伊利斯问。
　　“昨天傍晚。”凯茜答道，见考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补充一句，“我看这边有绿地就过来休息一下，其他的考生好像都没到的样子。想不到会遇到考官先生。”
　　“你刚刚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对吧？”伊利斯花了点时间才把这个女孩四天半就穿越沙漠这件事消化掉，他平静了一下心神继续问道。
　　凯茜点点头。
　　伊利斯特意一个人提前来布置场地当然有着自己的用意，但现在被考生看到了他也不可能灭口。把东西转移是个办法，但问题是这个考生估计已经看到他藏东西这件事了，也就是说下一场的内容已经被她给看到了……想了一会，伊利斯无奈地对凯茜挥挥手，“我还要再布置点东西，你先离远一点。反正以你的水平下一场肯定是会通过的，就不对你偷看这件事进行处理了，记得保密就好。”关于这名考生的水平，伊利斯感到相当无力，下次他再做考官的话一定会使劲高估考生的水平以免这种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的。不过就算高估也，唉，他自认为不可能比这名考生花得时间更短，除非晚上不休息。或许这个考生就是那样才如此之快就到了这里，但不休息这种事更加夸张啊，这里可是环境恶劣的沙漠！
　　凯茜对这样的结局没什么不满的，乖乖地往外退，但她对考官先生的用词有点意见。“考官先生，我可没有偷看。如果我没有主动走出来的话，你还不知道后面有个人吧，我没悄悄走掉已经很诚实了。”她语气平静，并无一丝讥讽地解释着。
　　伊利斯见那名考生听话地退下，本来已经把头转开了，结果之后便听到这样一段似有所指的话，又气呼呼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你……人呢？”伊利斯很想教育一下那个竟然在言语上贬低自己的观察力的考生，结果再一次受到了打击，他回头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已经不见了！他可以确信就在几秒钟前那个考生还在那边才走出几步，怎么一下子就没了，见鬼！
　　伊利斯气了一阵，知道那个考生不可能回来找自己，不甘地转移阵地，继续自己的准备工作。他找了个隐秘的地点开始挖坑，一边挖一边还想着先前那名考生的事情，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小女生的。简直是怪物，伊利斯最终下了这样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