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书·青灯羽》卿之北

3、第一章 梦魇（3）

　　青灯对老乞丐的话有些排斥，并没有理会，但她还是有些刻意站在水缸旁对羽渡招了招手。羽渡不明就里的过去，拉着她要回家，羽渡不喜欢出门，浪费了一天时间还遇见个妖怪，简直就是出门忘了算日子。

　　九重华阙里浮景不远，出了城走半个时辰便上了山，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入了山城。青云打发羽渡自己去修炼，羽渡也开开心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青灯带着那个跟僵尸一样的白骨妖上了九重华阙，一旁的师兄弟原本就不甚喜欢这个资质不强的青灯，见她带了个妖物上来，更加厌恶了几分。

　　青灯倒是乐得清闲，她早已习惯不去看他人的颜色，一步一步踏上第九层，找到了正在休憩的师父。

　　怎么说她也是师父的嫡传弟子，从小养到大，师父对她还算是宠爱的。

　　哪怕是看到了一只白骨妖在她的身旁散着腐臭味，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让众人散去“避难”。

　　“你怎么到了这里来？”璇玑没有恼，他一直是笑吟吟的，很亲切的问，“你身旁的那是什么？白骨妖？还是只小妖精。”

　　“我和师兄下山捉的。”青灯有些心不在焉。

　　璇玑拿了个香炉走过去，对着白骨妖一开盖子，那个小妖精便被收入炉中，璇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又问：“你不是下山去给羽渡看病么？怎么捉了个妖精回来。而且，青灯，我可从未见过你如此神情恍惚的样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青灯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开口，欲言又止。

　　璇玑将香炉放在一边，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广袖几乎直垂地面，头顶带了一顶玉冠，发须尽白，但容颜还是三四十岁的模样，连皱纹也没长几根，所谓仙风道骨，正是如此。

　　他的声音很浑厚低沉，但十分亲切，像是抚在人心上。青灯一直是景仰敬爱他的，再三斟酌，便还是开了口。

　　“羽渡的爹娘是谁？”她问，有些没头没尾。

　　“为师说过，是为师的一个故友。”璇玑回应。

　　青灯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是谁？”

　　璇玑摇摇头：“等羽渡长大，为师自会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灯的眼睛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师父，有些嘟囔：“真的么？”

　　“怎么？”璇玑有些好笑：“你不信为师的话？”

　　“不是。”青灯摇摇头，“只是羽渡师兄身上……为什么会有妖气？”

　　这么一问，把璇玑问的有些愣了。他明显的愣了一下，眼神里有一丝慌乱，对于他这种得道之人，很难看出情绪的起伏，可为什么这个毫无道理的问题却让他偏了偏身子。

　　青灯何其聪慧，她多半也能知道其中有些问题，便继续问了下去：“是真的吧？”

　　璇玑不答，他的手指扣在一边的椅背上，沉默了许久。

　　青灯也有些慌了，她只是觉得老乞丐说的那话有些恼，却没想到是真的。青灯走上前去想要继续问，璇玑却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青灯，为师看得出来，你对羽渡是好心。我不告诉他父母是谁，便于此有关。”他转过身来看着青灯，一字一顿的开口：“他父母死于二十二年前的大荒战争，当时东方的雷音国打开空鼓溶洞的岩石，将妖物九尾妖狐放了出来，那九尾狐由他父母斩杀，但怨气丛生，便沾染到了他身上。你切忌暂时不可告诉他，只要他心性坚定，等踏入光明道之后，这妖物自己便会散去了。”

　　青灯怔怔的点头，她内心五味杂陈，明白了个大概，也不敢细细的问下去。一旁的师父想起了往事颇有些伤感，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顿时有些苍老了，走到了一边，坐在软榻上。

　　“青灯不会往外说的。”青灯很郑重的答应。

　　青灯走下九重华阙，总有些恍惚。她对师兄一直敬重的厉害，虽然老欺负他，但终归是想要照顾这个呆子，可他偏偏身上有妖气……果然还是不告诉他较好。

　　另一说那只小白骨精，青灯不忍师父将他拿去炼药，好说歹说才让师父渡化他。师父摆摆手算是答应，在青灯十九岁生日时自会送上。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想想下月师父百岁寿宴上的礼物才是。

　　入云殿璇玑，整个大荒世界没有几人是不知道的。百岁寿宴的请帖早在半年前就送往了各门派和皇城，上至帝王下至浪客，没有人会拒绝他的邀请，能在九重华阙上出现，算的上是天大的面子。

　　青灯推开羽渡的门，他正在闭门打坐，每日晨昏这都是他必修的功课。青灯只瞧了他一眼便关上了门，她觉得有些无法面对他，需要静一静。

　　青灯便跑到了藏书阁，那里浩瀚书海已经被她看完了一半，并不是为了修炼或是为了好奇，只是为了找一找那两只石狮子的来历。她决心还是认真做这样一件事，如果去深究那个梦魇的来历，青灯总觉得还会发现更不好的的东西。

　　她为了好记，总是一排一排的往下找书，她登上书架，从二楼第七排的左上找到了一本厚重的古卷，上面累了许多的灰，写的似乎是古老的蝌蚪文，好在青灯虽然习不了武，却愿意下工夫来看书。

　　她更喜欢这种古老的书卷，有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便被记载在上面。她将书上的灰擦干净，翻开了第一页，那些古蝌蚪文晦涩难懂，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第一行字——

　　上古之妖，九尾之狐，镇于南荒青苍山之下，已有数百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