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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佐助之你我的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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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名府出来又是一个薄薄的黎明,我踩着结了霜的枯黄草地向着地平线的方向走去,内心居然再无波澜。硬脆的霜在我脚下一点一点碎裂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火之国只有这个时刻稍稍有点寒意,风掠过落了叶子的树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易察觉的荒凉。荒凉从来都是深刻存在于某处的固有属性,它始终不能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而突然出现。
听过了一个漫长的故事之后头脑居然异常清醒。阴谋总是在潮湿阴暗的地方顽强地生长着,我只是时代中一个孤独的忍者而已,在阴谋家们或大或小的阴谋夹缝中艰难求生,渐渐了解了世间最惨痛者莫过于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而这恰好是阴谋家们善于带给别人、更带给自己的。不知火美代子从被动的演员渐渐转型为被动的导演,每一次都可以笑得比前一天更加凄凉。她从来不比我幸福,过去如此,未来还将如此,万劫不复。
很容易就找到了樱给我买的斗篷,手指拂过那些柔软细腻的绒毛,恍若隔世。温暖绵密的斗篷就像是她给我的回忆,无论深藏多久还是一样可以温暖每一个出人意料的寒冬。在与不在或者爱与不爱都失掉了必然的联系,相信她还活着就如三年前相信她去了一样迅速,我不知道这算是我一如既往的悲观还是唯一的对于她的自信。米色作底,两条简简单单的深蓝色花纹穿过中间,和她那件粉色花纹的很相配。
我曾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件衣服了。
雪之国是吗。
跟踪团队一夜之间不知去向,我带着火影大人的文件见到了久违的大名——也就是三年前突然登上权力顶峰并且自誓不嫁的不知火美代子。大殿很空旷而她坐得很高,笑起来半张脸罩在浓稠的黑暗里。走到边境的时候我脑海中还清晰地回响着她自嘲一样的语气:“养子……那只是我婶娘的侄孙而已。”
她面无波澜地压下了前任大名夫人暴卒的消息,沉静的眼神里居然泛出了资深政治家才有的阴冷。她说佐助君,你还是你,可我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呢。我站在重重叠叠的台阶下,看着灯火把她年轻的脸晃出了千万个阴影,她偶尔露出的惨笑有着明显的宿命意味。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活在阴影中的宇智波鼬,比起不知火他只是擅长把绝望藏得更好而已。
她说佐助君,请你一定要找到春野樱,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啊。这辈子不可能幸福的人如果能看到别人幸福也是上天的恩赐了。
我默默转身走出了大殿。
千万盏灯火摇曳无声。
我没有想到找到她居然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天空是浅灰色雪是呆板的白,她是其中唯一的色彩。
一切如我梦境,甚至比我记忆中的她还要美丽。她的手在那个人手里,她先是攥紧了他然后挣开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慌乱的“好久不见”,所有的一切让我突如其来的出现变得越发理直气壮。
我看见那个人把自己眼里的落寞用力按捺下去,迅速恢复了镇静:“佐助君是樱的朋友吧,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坐坐怎么样?”我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端详了这个男人片刻旋即把目光转向了樱。气氛开始凝固,樱捏着斗篷的一角失神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能相信我的出现。我淡然地看向那个男人:“不好意思,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风度真的是相当不错。他把我们带到他自己的小店里并端上了味道很醇厚的咖啡,居然真的关上门走掉了——虽然关门之前看向她的目光是那么艰难。樱迟疑许久还是坐在了我的对面,像个阴谋败露的孩子一样狼狈地盯着桌子,每一个动作幅度都小得完全没必要。我看她许久,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回去?”我是不会需要问她为什么骗我的。
“我……”她艰难地发出声音,依旧没有看我。
“是因为那个人吗?”没有别的理由了吧。我假装毫不在意地啜饮着咖啡,却被它毫无道理的苦涩弄得心情烦躁。是煮咖啡的人也心情烦躁还是说……那小子是故意的?
“不是的!我……”这么急着否认是吗?她终于肯抬起头看着我,脸却因为困窘涨得通红,清澈的眼眸里甚至蒙上了盈盈的泪光。多熟悉而又无奈的场景,我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更加靠近地逼视她:“那是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不回木叶?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甚至给你修了墓立了碑!”我长长地出了口气试图缓解激烈的心情,“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跌回椅子,我继续死死盯住她。她只是深深地埋了头不再看我,固执得一如往常。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绝望的意味。会是什么理由在等着我?我早就试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能够让我满意。原来温柔如你也可以这么狠心是吗?
她突然抬了头,脸上写满了我所不熟悉的冷漠与木然。
“出门旅行没有带妻子吗?”
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吗,就是为这样的事情就甘愿让自己消失吗,就是为了这些而委屈自己呆在一个不喜欢的地方整整三年吗?
就是为了这些才让我等那么久吗。
我冲她抬起了下巴:“她连跟我回家都不肯,又怎么会跟我出来旅行呢?”
“真是遗憾啊……”她像是突然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凭着一股没来由的怨气努力跟我对话。碧绿色的瞳仁在不安地颤抖,我又开始不忍心。
樱你要我怎样呢,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看着她盈满泪的眼睛我只好认输:“跟我回去。”
不是什么愚蠢的疑问句,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真正的疑问,我要的是笃定的结果,这是必须也是必然,我们都没得可选。此生注定了没法草草永别,知道你还活着那一刻狂喜席卷了一切。正如看见死亡报告书才能真正了解你对我的全部意义,你能跟我回去便是成全了我不断崩塌的世界。命运待我不薄,至少……送了你回来。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忍住了眼泪。很久很久她才勉强说出一句话:“为了鼬好好活下去吧,我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是为了什么活着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从来都不需要我为什么来找我?”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我看着那些成串滑落的眼泪无能为力。
归途何往,我该如何解释一切。
你又将如何选择未来。
一切,无关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