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算前传的前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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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婉一向小家碧玉，唯有在喝酒一事上表现得像一个将军的女儿。在赵府中无人敢同她多饮，只有赵子夏知她酒量好，时常偷拿些好酒与她边喝边耍。
此时月光皎皎，暖风微醺，诗意得很。赵婉独自一人在庭院喝酒，不似从前赵子夏在时肆无忌惮得一杯接一杯，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无所顾忌你。她捏着小杯，只偶尔小酌。
“明明是个适合伤春悲秋的景，为何美人你偏作出副无关风月的冷淡形容？”喜乐神出鬼没出现在赵婉身旁一株大树上，眨眼又到赵婉对面坐下。
赵婉也不作小姑娘的受惊之态，愣了一瞬便噙着笑道：“姑娘可在怪我坏了一幅美景？”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面对面坐着谈笑的场景，若是有人经过，定认为是一双感情融洽的姐妹，丝毫不会怀疑这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怎会？美人比之渺渺星子更加光彩动人，简直是皎月的绝配呢！”喜乐嬉皮笑脸道。
赵婉并不急着回应，歪着脑袋想了会，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今早在街坊同子夏哥起争纷的那位，第一次见子夏哥是在茶馆里？”
对面的少女明显一愣，似是不明白为何这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会了解得这么详细。
赵婉恢复原先的冷淡神情，拿出另一只酒杯满上递给喜乐：“又不是多么隐秘的事，我的影卫随便走走便看见了。”
喜乐执起酒杯边端详边道：“确实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不过，为什么一个普通的礼部侍郎府会配给你影卫，还是说，这是你私养的，怕是连你那位子夏哥也不知道吧？”月光下的红衣少女放下端详的酒杯看着对面的人笑：“这里有两只酒杯，看得出用了些年头，且明显是一对，怎么，你的子夏哥不肯陪你月夜对饮吟诗作对？”
“姑娘既然都瞧见了，何必多此一问。姑娘会隐术，这倒不多见，可据我所知，姑娘出现在京城不过十日，期间却只同子夏哥有些来往，姑娘对他，有何居心？”
居心实在算不上，不过上次偶遇打了一架，上上次他耍了我一顿，这次我是来要回试心石的，喜乐心想，刚欲将想法脱口说出，突然又想起试心石的传说，心里怀揣着怀疑：赵子夏真会是那个有缘人？那个情绪莫测却俊美儒雅的少年？
赵婉瞧见喜乐脸微红出神的样子，面上隐隐浮现痛苦神色，强压心里的不适轻声道：“也罢，我们终归要渐行渐远，不过早晚的事。既如此，还请姑娘真心对待子夏哥，哥哥他，人很好。”话毕便提起酒壶离开了，留下喜乐独自莫名其妙，到底人比较聪明，一会便想起一事，嗯，传说中他们不是亲兄妹。
鬼仙少泱依旧待在喜乐失踪的树林里，方圆十米内现已寸草不生，陪伴他的还是那块大青石。喜乐失踪十天了，少泱仍信马由缰，成日躺着无所事事，既不寻找亦不着急。
清风微拂，月光如水。明明是清凉的夜，少泱躺在大青石上却满头大汗，紧闭双眼的俊美面容浮现出痛苦的狰狞神色。“看来是疏兰殿下的劫数将至……”在那个他一刻都不愿多待的地狱里，他亲耳听到阎王的声音，真正的死神宣判：“她永世不会再爱你，当她爱上别人的时候，你会比死更煎熬”，掷地有声。一大片乌云蔽月，四下一片漆黑，却有微光亮起，那竟是少泱的胸口，有如火灼般发红发亮。昏死过去前，少泱喃喃了声：“青涟……”
青涟青涟，她本人并不像名字起得这般不染红尘，飘逸似仙，她是个爱笑的女孩。那次少泱奉命追踪一位犯了忌而被打下幽冥界的仙者的游魂，谁想那位仙者如此狡猾，竟将魂魄隐藏于一个少女体内，自此便多出后来的孽缘，这少女有一个超凡脱俗的名字——青涟。一趟人间之行，生出这许多曲折，倒也怨不得天意难测，因为是他，贪恋她给的温暖，无法自拔，酿成大祸。
有弱点的人便容易沦陷，此话不假。他曾想，他数万年如一日待在寒冰的地狱里，却始终没有习惯，当真可笑！
神出鬼没的喜乐悄悄出现在赵子夏房内，以她一向大条的神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何急于在夜深时见到他，脚步放轻挪到床边，一路无碍。床上的男子呼吸均匀，中气十足。恢复的挺快嘛，喜乐想，不禁抿嘴一笑。如水的清澈月光打窗照进，混合着少女略带微笑的眼神，映得一室暖意。
喜乐的心告诉她，她是喜欢他的。彼时深信不疑，不曾想到就连她的心也是骗她的。
拂晓。
赵子夏刚从床上坐起身便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红衣少女，脑子懵了一懵。少女的睡颜粉嫩而安静，不同于以往疯丫头的形象，这个样子还是比较可爱，他想。可下一瞬便觉得想多了。
“喂！丫头，醒醒！”
喜乐模模糊糊睁眼，看到眼前放大的男性的脸，最重要的是这个男性不是她师父，瞌睡立马醒了。
“……”
“睡在一个陌生男人房中，醒来就没有要解释的么？”赵子夏居高临下道。
“哦。那个……我是来要回我的东西的！就是那块试心石……”
“哦？姑娘的东西何以会在我这？小可虽不才，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怕是姑娘有心挑衅吧。小可自知不是姑娘对手，还望姑娘承让……”赵子夏比了个承让的手势，内心却觉得好笑，幸亏还把持的住。
喜乐听出误会的意思，急急解释道：“就是那块很漂亮的红玉呀！触手暖心……”继而嗫嚅：“不给也可以……其实我倒满希望你收下的……”
“哦？你是说这块玉？”子夏在书桌上摸出一块通体血红莹润的玉。继而作思索状，“倒是和你很相配。此物不凡，姑娘懂术法，怕也不是普通人。我便信你一次，接着。”
这么容易？
“呐。如果我将它送你，你要不要？”喜乐将试心石拎在子夏眼前，笑着问道。
“噗。姑娘不是来要回此物？缘何言行不一？”子夏微一歪头，露出一幅疑惑形容，却意外让喜乐感到心脏漏跳一拍。
“它可佑你平安。”喜乐浅浅笑开，也不顾子夏是否同意，自顾自踮起脚来将试心石绑在子夏脖子上，两人贴近的景象格外旖旎，不经意看会以为是在拥抱。
喜乐看着子夏正色道：“危机时刻它可抵你一命，不要摘下来啊。我要走了。”
“对了，你怎么确定试心石是我的？为什么相信我？”喜乐突然回头问道。
“一种感觉罢了。”子夏嘴角噙笑，“多谢喜乐姑娘赠玉美意。”
喜乐听见子夏不像之前对她怀有敌意，不禁露齿一笑。
子夏看到的就是柔和晨光里喜乐逆光灿烂的笑，而这笑，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子夏铭记了一生，终是再也不见。
假如命运不曾说谎，就这样到地老天荒又有何妨？静谧无言的温柔岁月，何曾真正温柔？总是离恨无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算前传的前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