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演员》啪啪啪

221、番外1-HJJ发过

　　番外1

　　长假来临，舒昶从学校回到家，黑色背包里塞着一盒录像带。这是早期武侠片的绝版带，他费了些周折，才从朋友的朋友手里高价买到。
　　哥哥的房间没上锁，他推进去，视线扫过满是武侠的两个柜子，想寻个空位；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书桌的抽屉，把录像带放了进去。这样舒旷回来的时候可以很快发现它。
　　舒昶对武侠不怎么热衷。虽然因为家庭的因素，学了中文，上过中文学校，但他更习惯英语对话，对中国文化也只有一般了解。像舒旷那样时不常还能说出几个典故的，他这弟弟是办不到。
　　他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
　　这个专业有时候听起来很高端，有时候感觉又太万金油。这是因为不同学校的工商管理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好的商学院里，来进修的CEO一波，来讲课的CEO又是一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学生毕业后要混一个好的开始不算太难。
　　舒昶进的是常春藤，没靠赞助。
　　母亲有时候会开玩笑说舒旷的未来就靠他这弟弟了，舒昶没吭声；倒是做哥哥的有时顺势揽着他脖子说“对啊就靠你了”，有时则是假装生气，“妈！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然后笑成一滩泥。
　　舒昶默不作声的时候是在想，哥哥今后做演员，万一真的混得穷困潦倒，那就只能靠他养了。于是，那种舍我其谁的责任感忽然发芽成长。
　　看来，跟以小家庭观念为基础的美国人相比，他骨子里还是被中华家族文化熏陶过的。

　　舒旷打小就嚷嚷着要做武打明星，但谁也没当真。比他小5岁的舒昶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爸爸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哥哥打，嘴里吼着“让你当演员，我让你当明星”，才意识到哥哥的心思不是玩闹的。
　　舒昶一着急，冲上去喊：“爸爸不能打了，打小孩是违法的，会被告上法院，剥夺监护权！”
　　十二三岁的小孩能说这样的话实属难得，不过放在这么一个家庭背景里注定不能奏效。
　　而后哥哥从家里消失了好几天，听说是离家出走；再然后一家之主病倒，哥哥又默默地重新出现，默默地去上了大学。
　　哥哥一向直接，藏不住心事，所以舒昶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那之后，他在父母面前可以做到对演戏的事只字不提。
　　或许是因为舒昶这个包庇犯让他有了分享秘密的对象，而不至于因为无处发泄而说憋闷爆发。
　　数年的“伪装”让父母放松了警惕。他们认为那次风波只是青春期的一次小反弹，而那个镁光灯下的梦想也只是成长过程中出的一次麻疹。对大儿子的这次中国之行，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听着两老在饭桌上议论儿子在中国找了什么什么工作人变得比以前踏实沉稳，舒昶就在心里默默地想，这都是错觉，你们这是在放什么归山知道吗。

　　想归想，他嘴巴很严实。

　　舒旷曾带他到Pumkin Juice看过。

　　舒旷第一次登台。剧名叫《灰尘、飞蛾与女人的裙子》，舒昶光看这题目就莫名其妙，更谈不上什么兴趣了。
　　可哥哥目光殷殷切切，像室友养的小仓鼠。
　　这是舒旷在演员之路上的第一个进步，需要找家人来分享这样的快乐。可父母是不会来的。他只有舒昶一个了。
　　于是他心软了。
　　把哥哥送进后台化妆间的时候，他突然被舒旷一把抓住。
　　“要是我紧张了怎么办？”舒旷神经兮兮地瞪着水亮亮的眼睛。
　　“不会的，你一向没头没脑神经大条反射弧长。”
　　舒旷认同地点头，松了手。舒昶准备走人，手臂上又是一紧；他转头斜睨着仓鼠状的长兄。
　　“要是我忘词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练习了很久，基本可以做到倒背如流。”舒昶把扒在自己手上的爪子弄开。
　　“要是我演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你的朋友让你上台就表示他们信任你。”
　　“要是我……”
　　舒昶握拳：“你还是男人不？”
　　舒旷比比自己的肱二头肌。
　　“那就别磨磨唧唧了！”
　　舒昶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人推进门去，那人却两爪子扒在门框上不放了。
　　“等等等等，我还有事跟你说！”
　　“快放。”
　　“晚上我们去吃大餐吧？”
　　终于正常了。舒昶点头答应，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颗糖来。
　　“上台前吃甜食就不会紧张了。”
　　舒旷笑眯眯地接过去，乐颠颠地去化妆。
　　幸好他没问平常根本不爱吃甜食的弟弟为什么会特意在兜里放着这玩意儿，否则舒昶真不好意思实话实说。

　　在观众席上半瞌睡地看完整部剧，他只隐约觉得剧情人物意识流得难以理解。
　　难怪剧场里大半座位都是空的。
　　可奇怪的是有人看得津津有味心醉神迷，谢幕后还又是起立又是鼓掌。
　　一路感叹自己不懂艺术，他到后台找人。舒旷的朋友见了，过来问感想，他非常敬业地客套了几句。
　　离开剧团，舒旷一直傻乐。
　　“知道你第一次登台高兴，也不用开心这么久吧？”
　　舒旷摇手：“我是笑别的。”
　　“什么？”
　　“你不是这么说吗？‘表演精湛剧情精彩，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舒昶有些诧异地挑眉，要说哥哥是因为获得称赞而开心，这表情又太过贼眉什么眼，不太像。
　　“其实你心里是在说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剧，完全看不懂吧？”
　　舒昶呆了呆，这是兄弟俩的心灵感应？
　　舒旷却大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
　　“……”
　　没理解剧情，就这么演下来？弟弟疑惑该如何评价哥哥。该说是太适合演戏了，还是太不适合演戏了？

　　而后舒昶就变成剧团的不太忠实的观众了，多数时候都是被舒旷拉去的。有些荒诞剧他会看得会心一笑，更多的剧目仍只能获得他三个字的感谢：看不懂。
　　他见到舒旷如何被鲜花和掌声包围，也见到有人边喝倒彩边扔垃圾上台。
　　最严重的一次是扔了石头。
　　但或许是准头太好，全被舒旷嘿咻嘿咻接到了手里，接完还顺势摆了个李小龙pose，瞬间倒彩忽然变成了喝彩。
　　搞艺术的心思你别猜，舒昶默默摇头。
　　这种喜闻乐见的大逆转必定是少数。被扔鸡蛋番茄和鞋子的时候，基本上都得由团长领着演员们浩浩荡荡下到观众席里谈判。舒昶冷眼旁观，隐约了解到了Pumkin Juice与一个叫Big Punch的剧团之间的龃龉。
　　舒旷通常想居中劝架，然而一定会被另一个剧团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什么装腔作势的伪君子假好人，甚至是B开头F开头的脏词。
　　Pumkin Juice也不是所有人都领他的情，把他推到一边算是轻的，其中有个金发小子，特别喜欢冷嘲热讽，说得也只是比另一边文明一点罢了。
　　看完戏后舒昶建议：“那种时候，他们头脑都不冷静，只有高压态势才能镇住他们。”
　　于是下一次，舒旷当着两边人的面把一块砖劈碎。
　　世界清静了。

　　“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你在剧团又累又辛苦，虽然有人称赞，可也经常挨骂。为什么还要继续？”
　　这问得舒旷自己也迷惑了起来。他就是这样的人，行动总是比思维更忠于自己的心。
　　他皱着眉想了一分多钟，看得舒昶都不自在了。
　　“想不出就别想了。”
　　舒旷摇头，又坚定地点头。
　　“虽然还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累那么辛苦，挨骂的感觉也没你想的那么难受，倒是被表扬进步的时候，很爽！成就感爆表！”
　　舒昶心里默默吐槽，这都不明白。
　　不就是因为喜欢嘛。

　　所以他想，哥哥这次去中国，挺好的。
　　哪怕今后哥哥在喜欢的路里走得磕磕绊绊，吃不上饭，也无所谓。
　　反正还有他在。

　　（番外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