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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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正当我沉浸在可遇不可求的青春往事中，为我那埋葬在雪山上的大好青春而痛心疾首时，玄清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闷笑一声，御剑的速度都轻快了很多。我转头疑惑地看了看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慨哪里好笑。
平心而论，六师弟的容貌长得很是不错，而此时他展颜一笑，仿佛积郁在他眉眼中的冰雪瞬间消融，融成一江暖暖的春水，是数不尽的温柔与多情。我盯着他的脸，喟然一叹。
这张脸长得这样好，这个人的性子却这样坏，真是可悲可叹。
郁结之中，自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小时候是小村姑，虽然一直在冰天雪地、灵力充沛之地成长，整张脸在我看来，整张脸也不过如此，只有一双眼睛称得上澄澈明亮。尽管也有弟子夸我“师姐貌美”，但我在志得意满之后拿出镜子照照，就会迅速从洋洋自得中沉静下来。
师傅当年讲“不骄不躁，沉着内敛”时，真该让我来讲。
感叹完，又意识到，师兄妹六人中，除却我，其他人都是很好很好看的。看来，这招“顾影自怜”法，也只能在我身上算得上是神技。如是说来，又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哀。
呸呸，容貌好算什么，性子好才是实打实的好！
念及此，我略带鄙夷地瞄了一眼沉默的玄清。
按理来说，这样俊秀的少年，本领亦如此高超，理应受到师妹们的仰慕。我的大师兄白华、三师兄虚尘，都被活泼可爱的师妹们用或仰慕或倾心的眼神看过，也就只有这个成天臭着脸、一有漂亮小师妹靠近就立刻摆出一张棺材脸的玄清，是唯一相貌好本领好还不被人喜欢的了。
这足以证明，性子好，才是真的好！
我矫首昂视，志得意满。
“师姐？”
身边传来的玄清的呼唤把我吓得一哆嗦，差点以为这小子去哪里偷学了通心术，把我心里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透。我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转头笑脸相迎：“玄清啊，什么事？”
玄清沉默了一下：“师姐，我刚刚唤了你不下五次。”
“……师姐刚刚在琢磨一个，呃，深奥的问题，没有控制好时间。”我继续笑，“有什么事？”
玄清再度沉默，转头别过脸去。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前，是一道庄严的朱色大门，沉默着屹立在风雪之中。尽管看了无数次，我还是如初来一般，望着它渐渐出了神，只听到身边传来玄清轻声的低语。
“师姐，大殿到了。”
我们收回飞剑，慢慢步行进入。大殿上已有部分弟子，清一色的白袍蓝裳，规规矩矩地站在特定的位置。我一边走，一边用视线在人群中寻找，想找出刚刚那个宛如谪仙的少年。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我失望之余又有些好笑，自己居然莫名地对一个陌生人上了心，大概自己还是不够心如止水。
我又从怀里摸出小镜子来，心彻底平静下来。
步上大殿里的台阶，玄清和我分开坐下。师傅门下的男弟子坐于师傅左手边，女弟子坐于另一侧。我刚刚把屁股放在木椅上，便有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
第一次来大殿那会儿，我还以为这是一种艳遇，有哪位眼光独到的道友终于发现了我美好的心灵，直到我转头看见四师姐碧岚如花的笑靥。
“小珩，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新上山的弟子？”碧岚对我嫣然一笑，无限妩媚地说道。
我在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抖了抖，不自觉地点点头。
碧岚笑意加深，眼波流转，一双妩媚的凤眼中宛若带着一江新融的春水。我悲愤，二师姐比我好看，四师姐比我和二师姐都好看，但四师姐比我们好看得也太多了吧！
我愤愤道：“师姐你快将你的秋波收起来，等到待会儿弟子们到齐了再送才好！”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带着点炫耀地说，“刚刚在路上，我可是看到了一个极为俊朗的少年，看那气质那姿容，根骨绝对是极好的！玄清那傻小子可什么都没看着。”
啧，我的洞察力可比玄清那块木头好多了。
碧岚妩媚地看了看我，盈盈一笑：“玄清当然看不到别人了。”
“？”
妈呀，不会师姐其实已经对玄清下手了吧？我狐疑地看看一旁端坐的玄清，再看看宛如狐狸成精的四师姐，不禁微微打一寒战。
碧岚复又靠回椅背，闲闲道：“俊朗与否，我可不知。我知道的，只是这些新上山的弟子中有一百年罕见的奇才，三日前上山，据说师傅已有意让他拜入大师兄或三师兄门下。”
我噎了一下，悻悻地想，在偌大的昆仑剑派之中，见到一名弟子会赞叹于“哇小师侄长得真俊朗”，而并非“哇小师侄资质真不错”的人，恐怕只有我了。我在心里默默流血泪，早知今日会被看轻，师傅当年讲解如何看人资质我就不该逃掉去山下喝酒。
喝什么酒啊！
感叹于年少轻狂，我幽幽叹了口气，抬头一看，面前早已密密麻麻站了数十个弟子，都是今年有幸成为内门弟子的佼佼者。昆仑剑派分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多半资质平庸，无缘修习精妙玄奥的我派剑术，很多人终生都留在外门。然而，资质普通却勤于练武者也不占少数，门派会设立针对外门弟子的武试会，将外门弟子中的精英收入内门。不过，那种一上山就被师傅师叔们看中，收入门下的奇才也并非没有，比如玄清，又比如那个宛如谪仙的少年。每年师傅都会派门下无徒的弟子前去教授，以期让外门内门关系更加紧密，且帮助外门弟子增进修为。我摸摸下巴，如此说来，也许几年后我也会去教他们吧。
神游太虚之时，突然听到身边重重的一声咳声。我转头望去，正好对上师傅严肃的眼神。貌似是看出我在走神了，我赶紧端坐好，目光严肃，表情认真，带着如其他师兄弟一般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新弟子们。
进入大殿、为我们所考核的弟子多半要和师叔们进行亲切的谈话，每位师叔问的问题都不大一样。严肃者如广灵子师叔问的，大多是剑谱、道学有关的知识思想等，考核弟子对道学及剑术的造化；随和者如寒灵子师叔问的，大多是一些看似拉家常般的话，却暗藏玄机，观察弟子的洞察力及思考力，云云。待到这些考核统统过了关，才轮到师傅来考教。师傅每每都会出些奇怪的问题，我也懒得去总结归纳了。
我百无聊赖地用右手摸了摸耳朵，昨天和三师兄哭诉到半夜，现在几乎忍不住困乏了，正想着如果我以手掩面、悄悄打个哈欠会不会被发现，迷迷糊糊中却发现，在满场肃容之中，依稀有人朝我微微一笑。
我抬起头，疑惑地望去。白袍少年长身玉立，风采卓然。
我转脸瞄了瞄铁青着脸的广灵子师叔，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师叔如此凶残的视线压迫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在肃清庄严的大殿中笑容满面？就算胸有成竹，也至少应该做到表面上的恭顺谦卑吧？他就不怕被广灵子师叔难为？
我坐正身姿，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拼命给他打眼色，放于双膝上的手也不断比着手势，就差没当众扔块石子去提醒他了。少年微微敛笑，双眸瞅了瞅师傅和师叔，转眼又看我，漆黑的双瞳中笑意更深。
明显感觉到一道看我的视线，我的头皮有些发麻，额上简直有冷汗渗出。我正不断向神明祈祷“千万别被发现，尤其是别被广灵子师叔发现”的时候，身边一道低沉而雄厚的声音响起：
“弟子东奕，上前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