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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之七 ...

  •   黑发,白衣,西门吹雪合了眼坐在斜阳里,像极了一座生动的雕塑。
      他的怀里有一把剑。那是一把式样古朴、其貌不扬的剑,那是他的剑,也是他的命。
      他向来都是把这把剑当做自己的生命的,一时一刻,从不离身,就是洗澡沐浴的时候,也会把剑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现在他怀里除了他视作生命的剑之外,还有一样别的东西。
      一只兔子。
      那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兔子,一身雪白的毛发又顺又滑,没有一丝杂色。兔子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似要和他一身纯白无暇的衣服融为一体。
      如此时光,岁月静好。
      万梅山庄的总管福伯扣门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西门吹雪全身的冷冽气息似艳阳下的冰雪一般消融,脸上绷紧的线条也在斜晖中柔和了下来,鲜少看到这样的西门吹雪,就是侍奉庄里多年的福伯也是禁不住一愣,盯着他怀里那只兔子的眼神更是惊得好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西门吹雪又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的西门吹雪依然是众人所熟悉的那个冷心冷情的西门吹雪,那个立于云端剑气凛然的孤高剑客。
      西门吹雪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他的虹膜颜色很浅,如同琉璃一般通透,充满了异域风情,然而他的目光又是极冷的,当他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就好像能直直地透过一切表象的伪装看到人内心的最深处,一切的黑暗和阴霾都无所遁形。
      那是一双剑客的眼睛。他的一双眼睛就像他的人他的剑一样,锋芒毕露。
      西门吹雪抬眼,望向发愣间的福伯,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声音问道:“何事?”
      福伯低下头,双手捧着一沓纸送到西门吹雪面前,恭敬道:“庄主,名册。”
      西门吹雪点头示意,伸手接了过去,翻看起来。

      福伯再次偷偷抬眼望了望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正全神贯注翻着手上写满了字的纸,一只兔子伏在他膝上。
      没错,是有一只兔子。
      兔子很白,和西门吹雪的衣服一样白,但练武之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福伯自然能一眼分辨出来。
      更何况那只兔子还在睡觉,睡得鼾声大作,身体微微起伏,身形更是明显。
      再抬眼看西门吹雪,白衣胜雪,面无表情,的确还是他那个少年成名不苟言笑的庄主没错啊……
      福伯看着那只兔子的眼神变得相当震精。

      西门吹雪看这些东西的速度很快,熟练是一个,他也没有一个一个字细细的去看,而是一目十行,草草扫过。
      这上面列的都是一些为恶一方的恶霸,像他们这种人干过的坏事,就是死上一万遍也不足以得偿。
      这年头的江湖人士都知道,塞北有个万梅山庄,万梅山庄有个西门吹雪,剑术了得,天下难逢敌手。西门吹雪生性冷淡,寡言少语,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西门吹雪一年只会踏出庄门四次,每一次都会在江湖中掀起一阵狂潮。
      因为他出来是为了杀人,杀恶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西门吹雪就像老天派下来救人水火之中的大侠,他那一袭白衣一把长剑的打扮深入人心。
      西门吹雪杀的是恶人,尤其是占着一身武艺恶贯满盈的人,他杀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剑一出,如惊鸿一影,白光一闪,快得天地都为之失色,只是眨眼间那人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一剑毙命,再高明的剑术也不过这简单一剑。
      西门吹雪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为了杀人而杀人的那个叫做杀人魔,西门吹雪是剑客,他不会热衷于杀人,恰恰相反,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在事前不认识自己要杀的人,他也不认识被那人所杀害的人,但他却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出手杀另外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求任何回报,这是许多人无法想像的。

      西门吹雪从中抽出一张纸,将剩余的放于桌上,就拿着那一张薄薄的纸看起来。
      一张纸,一条人命。
      “飞豹子”刘虑,性子暴烈,月前在青楼喝醉了酒,和自己几个友人发生了一点口角,当场便拿出祖传大刀将几人剁作了四五段。
      按理说这刘虑平日里也算是个仗义的,这天也可以理解为酒后所为,可他之后的行为就令人胆寒了。
      他在酒醒之后,找上那几人家门,将几人上下多少口人一夕间屠尽,黄口小儿亦无所幸免,卷走几人家产逃遁,改名换姓,今日里有人说他在江浙一带出现过。
      西门吹雪看完以后就合上了眼,一语不发。
      福伯手里拿着名册,有些踌躇地开口:“庄主……”
      西门吹雪淡淡应了一声:“何事?”
      福伯看向百本:“这兔子……”
      西门吹雪:“养着。”
      “……”福伯看着百本的眼神变得很奇怪,“需要小的拿个兔笼子来收着不?”
      毕竟兔子……好像还没几家是放养的吧?
      西门吹雪睁眼,沉默地看向那只窝在他腿上轻轻打着呼噜的兔子。
      盯…………
      百本在梦中打了个激灵,怎么突然变冷了?
      然后屋里两人就看到百本瑟缩了一下,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肚皮朝上继续睡。
      西门吹雪:“……”
      福伯:“……”
      又沉默了一会儿,西门吹雪才开口说道:“笼子免了,弄个窝。”
      放养就放养吧。
      福伯应了个声,退了下去。

      西门吹雪住的小院是单独隔出来的,因为他一向不喜欢有人来打扰,福伯在走出小院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下来了。
      “福叔,是我。”压低了的女子声音从竹篾编的大筐下边传出来,夏娘左右瞥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福伯吓了一跳,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才呼了一口气:“我道是谁,夏丫头你莫要吓着你福叔,福叔老了可经不起你这一吓。”
      夏娘将竹筐一放,:“福叔您才知天命,身体硬朗得很呢,长命百岁都不止呢。”
      福伯捶着腰:“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喽,说吧,丫头找你福叔啥事?”
      夏娘讪讪了一下:“哪能啊……”
      福伯:“你要是没事求我,会躲在庄主院门口堵着?”
      夏娘拍了一下头:“对,咱现在还在庄主门口呢,换个地儿说,有人等着呢。”说完就扯着福伯往一边走,福伯拗不过她,只好一边叹息一边跟着她走:“夏丫头啊……这都多大人了还没个姑娘样,大大咧咧的成何体统BLABLA……”
      夏娘:“……”
      福伯被夏娘拉着进了一个房间,然后被屋里齐刷刷盯着他的一堆人吓得愣了一下。
      福伯:“……你们都在这干啥呢?”
      夏娘挥手让人关门,把福伯迎到上位,边上一个丫鬟马上看茶。
      被底下一堆人火辣辣的眼神盯着,福伯稍许有些不自在:“这是干啥?”
      那看茶的丫鬟问:“福叔您刚从庄主那儿出来的?”
      夏娘横了她一眼:“别捣乱,我刚在庄主院前把人堵上的。”
      随即转向福伯:“叔可在庄主那儿见过一只兔子?”
      福伯摸不准这是在闹哪出,犹豫着点了一下头。
      夏娘又问:“那只兔子怎么样了?”
      福伯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囧:“还成……”
      夏娘:“到底怎么样了?”
      福伯:“在庄主腿上趴着睡觉……”
      现场一瞬间变得寂静,所有人表情都变成了“=口=”状。
      夏娘喃喃:“被先生说对了……”
      福伯:“哈?”
      夏娘目露火热,握拳,背景是熊熊烈焰:“先生说的庄主融化的时候到了!”
      福伯:“……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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