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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序章二:最后人生 ...

  •   晚上22点,某公寓楼11层里,一个穿着黑色睡袍的男生背靠着长形的茶色沙发边,修长的双腿左右屈膝交叠在一起,他戴着一串乌黑色的珠链的左手正环抱着一桶草莓味的冰淇淋,而右手拿着一只大约是他手长长度的勺子不停地挖着冰淇淋送进他的口中,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宽大的电视屏幕,眨也不眨一下,而电视里正播放着的是被很多人诟病却被很多师奶欢迎的狗血言情电视剧。偶尔嘴里发出一声声“啧啧,好狗血啊。”“哟,真恶俗。”“唉,剧情也进展得太慢了吧。”“阴谋太多了。”“神发展也要有个限度吧。”…………各种吐糟各种看不顺眼但仍然坚持不懈地看完。

      而每次看完后,安芹都会表示自己的人生已经果断到达了寂寞空虚无聊冷的程度了,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要看狗血言情电视剧的悲惨境界。其实安芹还是有点享受的,因为看电视剧就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一样观摩一个人或多个人的人生,虽然电视剧中并不一定会播出每一个出现的人物的结局,可安芹就是有能力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这是从剧情的发展和安芹个人分析看到的。而安芹就有点喜欢这种感觉,那种似乎是看清和掌控别人的命运的感觉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能让他觉得那种近来越发膨胀的寂寥空虚感减掉很多。所以尽管言情电视剧很狗血,安芹还是坚持看下去。

      22点30分,狗血的言情电视剧终于落下帷幕了,安芹的冰淇淋也吃完了,一大桶冰淇淋就这么背安芹消灭了,一眼望去,桶底空空如也,十分干净。

      安芹低头看了看干净的冰淇淋桶,抬手将勺子扔了进去,并把冰激凌桶放在了约一米五长一米宽的玻璃茶几上,顺手抓过茶几面对他的那边上的遥控器,按熄了电视。空旷的客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安芹感觉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和刺痛,胃里一阵抽搐,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迷茫,等他恢复清明后,就伸手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里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在状态了,难道是病了?”眼光扫过那个冰激凌桶,“不就是冰激凌吃得多一点吗?以前一天吃五桶都没见我有事呢?不会是年纪大身体不灵了吧,可怎么瞧自己还是很年轻啊,奇怪?”

      安芹甩甩脑袋,抬手掩住眼睛,纤细浓密的眼睫毛透出指缝,轻轻地颤抖着。他突然低声笑了,自嘲般地说道:“安芹,不就是胃癌末期吗?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这样逃避现实的你还是以前那个洒脱什么都不在乎只顾自己追求安逸平凡的你吗?醒醒吧,就算再怎么装作不知道这已确确实实是真相了。”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决定改变的时候,命运就会无意识地开个玩笑,生生地剥夺了他生和改变的权利和意志。一直以来,安芹都认为自己是适合平淡生活的,认为自己是不在乎寂寞孤独的,认为自己一个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的,认为自己的世界已不再需要别人的参与了,认为自己是坚强的,是可以的,自己可以忍受的,不管经历什么,都会坚持下来的,没有其他人都不会难过的,不会再哭泣的,不会再沉溺在无尽的绝望中的了。

      可是……安芹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在父母离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是难受的,是会破碎的,是渴望的,是会想念的。即使他知道自己拥有高智商高情商,他的心却仍是极其脆弱不堪的,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迈出那一步,不敢向他们说出其实自己只是一个孩子,而不是在那个在他们面前装成成熟自立的小大人。

      ……迈不出……那一步……这么多年来……

      不与其他人交往过密,不深交,不交际,只是害怕,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内心,害怕失去,害怕沉溺,害怕伤害,害怕孤独,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被他们看到呢?这或许是安芹潜意识的自卑在作祟吧。他知道自己在一开始的被丢下后,心中就生出了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自卑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封闭自己,催眠自己是甘于平淡自由的,认为自己是享受孤独的。他从没想过,这不是真实的自己。

      二十多年了,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孤独一人过完这平淡不真实的一生。可突然某一天,像往常一样,安芹躺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头戴着耳机,听着宁静清灵的纯音乐,举起戴着乌黑珠链的左手,眼睛放空地望向每天都变化但在那一天异常干净湛蓝的天空,忽然阳光刺了一下他的眼睛,安芹不禁将抬起的左手遮住阳光的照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所以他没有看见乌黑的珠链闪过一层亮光。直到过了很久,当安芹移开左手的时候,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一片白云遮住了,投下一片阴影。眼睛依旧乌黑明亮,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不同的了,至少他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以前一直不愿接触的真相也被他剖析出来了,他知道,自己是该改变了。当时的他,心情是雀跃的。

      可他没有想到,命运会这么捉弄他。

      当被告知自己已经是胃癌末期,自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安芹突然有点想笑,可他没有笑出来,只是平静地听着医生的嘱咐,沉默地拿过诊疗书,不发一语,他就这样安静冷静地处理了自己死后的很多事,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他准备给自己在这一生中的最初和最后的一次旅行。

      亮白刺眼的灯光照在背靠着沙发头微仰着的安芹身上,覆盖在眼睛上的左手上的乌黑珠链仿佛吸收了刺眼的白光却越显深沉漆黑,一滴泪水无声地透过尾指的末端,轻轻地滑过安芹白皙通透的脸颊,顺着下巴直直地落下,在接近黑色睡袍的时候突然消失,而左手上的乌黑珠链在那一瞬间闪过一抹白光,正沉浸在生命突然接近尾声的悲凉中的安芹并没有发现这些。

      从拿到诊断结果到现在的三天里,安芹一直是平静的,甚至像以前一样过着平淡孤独的生活。可他知道,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沉默,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过渡期来接受这个结果,他有点无法接受自己浑噩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在他决定改变自己这混沌人生的时候。

      而这三天,就是安芹留给自己人生中最后的颓废期。安芹的内心是脆弱的,可同时,他的内心也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感受到的强大,他虽然自欺欺人颓废了这么多年,可他的理智一直存在,他没有逃脱自己的束缚,不仅仅是因为他内心的强烈抵抗,还有他的理智也是默认这种平淡生活的存在。他有着自己的坚持,一旦他下定决心,就会很干脆地做到底,一旦想通了,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就不再是问题了。

      当时代广场12点的钟声响起时,安芹放下了覆在他眼上的左手,纤细浓密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眼底淡淡的青色似乎被泪水晕开了,只余下薄薄的泪痕。突然,安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可是眼珠却是前所未有的漆黑明亮,就像一颗黑色的夜明珠一般,深沉如海,透着无法言喻的自信和光亮。

      粉薄的嘴唇微启,低声道:“……已经够了……”

      安芹动了动脑袋,然后慢慢地站起来,可能因为坐得有点久,微微有点晃神,站着定了定,随手关了客厅的灯,伸手拢了拢睡袍,就赤脚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安芹坐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了小师妹瑶瑶发来的短信
      “亲爱的师兄,手续已经办好啦,你出国回来记得给我带手信啊,还有还有,看完《纨绔世子妃》没有,我们都在期待师兄超级有质量的长评哦~一路顺风,记得不要半路失踪啊,我们都在等着师兄的归来哦~(ps:虽然师兄你总是那么低调,连个面都没见过,我们是坚决不会承认你那蜂窝一般的头和遮了大半脸的眼镜的存在的,这样很明显就是在遮掩你本来的面目吧,不过我们都深深地认为你这是‘低调的奢华’所以,等你回国后就让我们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吧~(~﹃~)~zZ)记得想我们啊,我们都会想你的~╭(╯3╰)╮”

      瑶瑶是一个外表安静温柔内心开脱活泼的女孩子,是安芹大三时认识的一位大一的师妹,在此之前,他们已在网上认识了3年。瑶瑶在大一时组建了一个社团,然后在得知安芹是她的同校师兄后,就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地拖了安芹进社团,至于理由嘛,瑶瑶当时是这样对安芹说的:“师兄,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社团最好的电脑技工。”

      总的来说就是瑶瑶组建的社团是清一色的娇滴滴电脑脑残妹子,所以就需要一个杠杠的电脑技工。其实安芹只是在社团挂名而已,因为他很少参加社团活动,通常都是在q群上为社团解决问题的。即使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也没有推过社团里的师妹们的电脑问题的请求。所以社团里的师妹们都很喜欢安芹这位师兄,即使他很少露面。但对于安芹来说的真相就是他无聊的时间很多,所以不介意帮师妹们解决问题,反正用不了他多少时间。

      安芹无聊的时候会看书,而看言情小说就是得益于这帮师妹们在q群里的推荐,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安芹是有些感激师妹们的,毕竟他有时候他是懒得一本本的查找的,师妹们看的文的质量都是不错的,所以这又为安芹提供了打发时间的材料。

      安芹很快地回复了师妹“谢谢你们,等我回来后有机会的话让你们看看也无妨。”

      令安芹想不到的是,小师妹很快就回复了“真的吗师兄,( ⊙o⊙)哇,好开心~\\(≧▽≦)/~啦啦啦,我去通知其他妹子们啊~\\(^o^)/”

      安芹无奈地抬手揉揉眉头,放下手机,并不打算回复她,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复的话,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安芹抬头望向立在黑色大衣柜旁边的全身镜,在灯光的照射下,安芹清晰地看清看镜子里的人,一头乌黑泛着光泽的头发长到颈间,长长的刘海用刘海贴别在一边,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眉目清秀,鼻子高挺,嘴唇薄薄的,粉中带一丝苍白,此时穿着的黑色睡袍已变得有点松散,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他安静地靠着床头的,不禁意间透出一股慵懒的风情。

      镜中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样的自己……还真是不适合见人啊……”

      转眼看见了竖立在衣柜前面已收拾好了的行李箱,安芹定定地望了几分钟,然后起身关了卧室的灯,和衣睡下了。

      恩,明天似乎还要旅行。安芹迷迷糊糊地想。

      就在安芹陷入沉睡中时,戴在左手上的乌黑珠链正散发着一阵阵黑白相间的光芒,从左手一直蔓延到安芹的全身,黑白相间的光芒围在安芹的周围,越转越快,直至完全遮蔽住安芹,这种现象在漆黑的屋子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围绕在安芹身上的黑白相间的光芒才逐渐散去,而安芹似乎依旧保持熟睡的样子,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透白,仿佛轻轻一摸,就可以穿透他的皮肤。而戴在左手上的乌黑珠链却突然断掉,一颗颗黑珠子滚落进了被被子盖住的床上,只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本来散发着光泽的黑珠子早已失去了那种光泽,变成了普通的黑珠子。

      安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牵扯着自己的灵魂在一片黑白相间的光芒中
      只是感觉自己好像深处一个冰火两重天的的熔炉,明明刚刚还是冷的要命,似乎自己就要结成冰块了,可下一瞬就热得要死,好像放在了火炉上被活生生地烤熟了,挣都挣不开,两股力量在不停地抗衡,在安芹的体内互相冲撞。

      这种冲撞让安芹觉得很不好受,脑袋也传来一阵阵疼痛,胃也抽搐着,该死地疼,仿佛要活生生地疼死人。
      那一蓝白一赤红的团状物究竟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会那么疼?还有,我是胃癌末期!痛的地方不应该只是胃吗!?为什么我不仅全身都在痛还要忍受这坑爹的冰火两重天啊!?老天耍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安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恨不得将老天爷抓下来恨恨地揍他一顿来泄气。而现在的安芹不知道,此时令他十分难受的冰火两股力量正以气团状的形式在他的体内肆虐,冲撞,一蓝白一深红不停缠斗,突然这两股力量像是感受到安芹的怒气,刹那越发膨胀,直至充斥满安芹的全身经脉,两股力量的冲撞越发激烈,似乎有爆体的倾向,此时安芹的意识也在慢慢丧失,可他硬是忍受下来,死死地坚持着。

      我最后也是最初的旅行还没开始呢,就这样被这两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生生憋死,有这样打击人的吗?明明我都在改变了,该死的老天,你想我这样死了?做梦!我虽然对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可生命我还是很珍惜的啊,尽管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珍惜了,也不是老天想收就收的!安芹恨恨地想,意识却在不受控制地慢慢消失,只是凭着本能抵抗着那两股相撞的力量。

      直到最后,安芹完全失去意识了,那两股力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稳定下来了,在安芹的体内形成一个类似太极的圆,一边是冰蓝色的,一边是赤红色的,而中间的那个圆点却是里内一片赤红而外面被冰蓝白点包围着,冰冷和炽热交织着,竟没有一丝违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序章二:最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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