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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人心 ...

  •   待冯清凌走后郁华问晚棠:“你说她是不是同我有什么误会。”

      “冯贵人确实有些捉摸不透。不过如今她与娘娘井水不犯河水,娘娘就别操心了。”

      “可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娘娘,如今白昭媛的事才是头等大事呢。”

      却没承想翌日她哄睡了逸恒,去找陈筠拿新的花样子的时候陈筠开门见山地问她:“听说你昨个儿同冯贵人吵起来了?”

      郁华也没当回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昨天来我这好一通胡言乱语,被我申斥了。”

      陈筠蹙眉。

      “昨天冯氏是哭着跑回去的,今天宫里都传遍了,说你容不得她呢。”

      “我容不得她做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古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如今我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

      陈筠点了点头。又说:“我昨天去瞧了皇后娘娘,她最近身子反复无常,人也消瘦了许多。”

      “说起来我都许久没见过皇上了。”

      她知道陈筠与皇后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如今淡了不少,却还是有些情分在。

      “皇上如今一心都在皇后身上,自然是没空见咱们的。”

      陈筠淡淡的说,语气全无半分哀怨。

      “我听说太太又怀上了,老蚌含珠,她指不定要多得意呢。”

      “你总叫我要徐徐图之,你也一样。”

      郁华清楚她的意图,却觉得时候不到,便委婉地劝她。

      “我知道,我不急,我就是怕我还未飞黄腾达,她就去地底见了阎王。”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位太太的憎恨。

      “不会。”

      对于仇恨这种事,郁华实在不知从何劝起。

      “行了,你不用那么为难的看着我。你不觉得我是疯子我就很感激你了。”

      “除了沐蓉,还从未有人这样与我推心置腹。宫里姐妹情难得。”

      她感慨万分的说。

      “不是难得,是万里挑一。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你不是俗人,我也不是那么世故。”

      郁华记得自己入宫初次见到陈筠的时候,只记得她是伯爵家的庶女,攀谈之后又觉得此人浅薄不必深交;不过她初入宫时一样觉得白意此人说话做事极有涵养,又温和聪敏,对她很是尊重。

      世事无常,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因担心逸恒会醒,就没有留下来用午膳。为了图阴凉,主仆二人便舍近路往太液池边走,一边走一边絮絮说着闲话。

      “见过瑾嫔。”

      冯清凌突然出现在拐角处,道把郁华吓了一跳。

      “嫔妾有事要说与瑾嫔娘娘,还劳烦瑾嫔娘娘借一步说话。”

      郁华蹙眉看着冯清凌。好像是专程在这里等她一样,冯清凌的额头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微笑却实在像魔鬼的邀请函。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臣妾想说的事与娘娘上次落水有关,还请娘娘移步。”

      提起那次落水,郁华至今心有余悸。她确实怀疑过冯清凌,可苦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何况就连许修仪最后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只能把事情当做一个意外。

      “你要本宫随你去哪里?”

      她问。

      “就那里。”

      她手指着湖边,展颜轻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好。”

      “主子。”

      “你就跟这站着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她对晚棠说。

      晚棠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却也跟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四周蝉声不绝于耳,晚棠看着郁华渐渐缩小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烦躁。

      抱着料她也不敢做什么的心态随着冯贵人来到太液池,太液池无风吹拂,却依旧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碧波水其实不及太液池深。”

      冯清凌若有所思的说。

      “贵人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臣妾并不知道这许多。只是臣妾那个叫珍珠的宫女本是渔家女,她告诉臣妾,碧波水是死水,人工开凿,水并不深,而这太液池却不一样。”她说着看了郁华一眼。道:“若珍珠早些告诉臣妾,臣妾那时候也不会冒险推娘娘下水了。”

      “果真是你。”

      “原来娘娘猜到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歹毒。”

      她就笑。即使郁华深厌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在宫里,不就是不停地算计吗?娘娘比我入宫足足早了三年,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对,娘娘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娘娘怎么会这么大刀阔斧的要坏白昭媛的名节,你说我说的是吧,瑾嫔娘娘?”

      “一派胡言。”郁华怒极,虽震惊却还不至于惶恐。没有证据,谁能知道她加害过谁。

      “是不是胡言乱语的娘娘说了不算。不过嫔妾真的很后悔,后悔在甘泉宫的时候没对娘娘做些什么,其实嫔妾以为,嫔妾的孩子有两个哥哥就足够了。”

      “你如此僭越,本宫实在不能饶你。”郁华扬手欲给她一巴掌,却被她制住。

      “娘娘都快自身难保了,还与我讲宫中规矩呢。”

      说着她借着郁华的手将自己往下一推,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在冯清凌落水的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宫女,扯着嗓子喊道:“瑾嫔娘娘把冯贵人推下水了,快去救人哪。”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她看到的是沈焕那张疲惫的脸。

      他对她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要分辩的。”

      “皇上,臣妾没有。”

      “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争执,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清凌推下水,你让朕怎么相信你。瑾嫔,朕现在很累,朕知道其实一个人在宫里久了,心就不会像当初那么单纯,朕其实也知道你不喜欢清凌,那时候她与朕说的时候朕还只是当她不懂事,未曾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就不信任你。可是如今看来,竟是真的。无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这件事是你错了,你好好在甘泉宫里闭门思过,等你明白你错在哪儿了,朕会放你出来。逸恒。”他顿了一下,可能还是觉得心里不忍。“逸恒就先交给皇后抚养吧。你如今的样子,实在不适合教养皇子。”

      “皇上。”

      她怔怔的听了很久,却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高声打断她。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如此不顾仪态,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皇上怎么责罚臣妾都好,只求皇上不要带走臣妾的孩子。”

      “瑾嫔。”

      沈焕冷脸道。

      “你做错了事,自当要责罚。清凌如今也有了孩子,你只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可你推清凌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孩子。”

      “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可以发誓,臣妾从未推她下水。皇上,臣妾侍奉您四年有余,臣妾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她仍不死心。

      “就是因为朕知道,才会失望。”

      她闭上眼睛,眼泪打湿了衣襟,却还是不停地说:“请皇上不要带走臣妾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她。最后她只听见沈焕冰冷的声音,对她说:“瑾嫔,你既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娘娘醒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晚棠且惊且喜的声音。

      “我睡了很多天吗?”

      “娘娘睡了足足一天。”

      “逸恒呢?”

      晚棠支吾半天不敢说话,还是落雪愤愤然道:“娘娘昏迷了之后皇上瞧都不瞧娘娘一眼,还派人把小皇子带走了。”

      “落雪,不许胡说。”

      “你让她说吧。”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皇上只是如今正在气头上才会这样不讲情面,过些日子等皇上气消了,想起主子的好来,自然会解了主子的禁足,也会把小皇子还回来的。”

      她却恍若未闻。

      “皇上说得对,我犯了错,应该接受惩罚。”

      “主子何错之有,明明是那个小人使了奸计陷害主子!”

      “是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只是我的逸恒,我已经没了玉簌,实在不能再没有他了。”

      “主子安心,皇上和皇后娘娘必定不会亏待小皇子的。”

      “我是怕有去无回。”

      郁华一针见血,说着却又哭了起来。

      甘泉宫被封禁,在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削了一半,幸好她平日里就无甚排场,又不喜人多,这才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心中却不可说不怨恨。

      夏日暑热,内务府却并没有人送冰进来,小厨房的师傅也被拨去了别宫伺候;又因圣谕不得出宫门,也不许有人探视,甘泉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清。

      她日日哭泣,直到后来眼泪都流干;如果那天她没有应冯清凌之邀,而是径直回宫,也许如今她已扳倒白意。可是现在,她看着窗外四方的天空,因被禁足,与外头便也断了联络,幸好东西还没有送出去,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唱空城计。

      罢了吧。她恹恹地想。

      终究是自己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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