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道歉吗？》永远的安幸

4、第四章

　　“南风，你还没有找到那个被我冤枉偷了戒指的小伙子吗？”这是蒋南风回来三天以后第三次被母亲叫到董事长办公室里问同样的问题了，向来以孝顺著称的他还从来没有让母亲因为同一件事念他三次却还没有办到的经历，这次他真的有些为难了。
　　“妈……您不要着急，就快找到了。”他用安慰大于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不就是找一个人吗？有那么难吗？”母亲有些生气了，瞪他一眼之后对站在一旁的秘书江小姐说：“儿子越来越不把老妈当一回事了，还是你去查查吧，一天找不到那个小伙子，我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总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一样。”
　　“是。”江小姐点着头就要出去，却被蒋南风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妈，我向您保证，今天我一定会把他找到的。您呆在酒店里是等，回家也是等，还是让江小姐先送您回家去吧，办公室哪有家里舒服？”蒋南风想支走母亲。
　　老太太叱咤风云几十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计俩，笑了笑说：“既然你今天就能找到他，我还回去干什么？我就坐在这里等了。”
　　蒋南风终于露出一脸菜色，只好叹了口气，说：“好，我这就去找。”
　　出了董事长办公室，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掏出手机拨通助理沈小姐的电话：“我要那个美术学院大学生的手机号码，你把它发到我手机上。”
　　“总经理，您是要找那个叫赵民宇的男孩儿吗？”
　　“对。”
　　“他……现在就在会客室等您。”
　　“什么？”蒋南风吃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来了几分钟了，因为您去见董事长，所以我没敢打扰您。”
　　蒋南合上手机直奔会客室。
　　此时此刻的会客室里，赵民宇正端着一杯喷香的咖啡站在二十二层的高度俯望着窗外的城市景观，原来把城市与街道踩在脚下的人每天这样居高临下地生活，真的会失去最起码的道德礼仪，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人生准则而肆意践踏他人的人格与尊严。在知道蒋南风是谁之后，他犹豫了三天终于还是决定来找他，被一个如此身份地址显赫的人伤害与侮辱，他不是不甘心也不是气愤，他只是觉得不公平，他也不想怎么样，他只想要他一个道歉。
　　蒋南风推门走进来的时候，赵民宇回过头，看到一双目光微愠却又似乎充满期盼的眼睛。
　　“你怎么才来找我？”蒋南风向他走过去，语气中流露出不满。
　　赵民宇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放下咖啡杯，然后坐下来仰望着他，反问：“你为什么期望我来找你？”
　　蒋南风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回答道：“我说过，我要带你去见一见丢戒指的人。”
　　“有必要吗？”赵民宇对此毫无兴趣的样子。
　　“对你来说可能没必要，但对我来很有必要。”
　　“又是对你来说……”赵民宇瞪了他一眼，扭开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真是那种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蒋南风当然是听得见，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关于说你偷戒指的事，是一场误会。”
　　“误会？”赵民宇重新看着他的脸，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愤怒。“难道就只有误会这两个字而已吗？我被私闯民宅，被非法禁固，被非法搜查私人物品，被……侵犯了隐私权，被延误了飞机，错过自己的画展开幕仪式……这一切就是两个字：误会？”
　　蒋南风脸上有些类似抽搐的表情，但他却没有再说话。
　　赵民宇站起来，走近他，面对面地看着他，盯住他的眼睛，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应该给我道歉。”
　　蒋南风的脸都快歪了。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的？”赵民宇又说：“当然，我没有证据，因为你的保安是不可能为我作证的，但你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发指的坏事你不知道吗？如果你不肯为此而道歉，就不只是有没有礼貌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人性的问题。”
　　蒋南风仍然没说话，但本来迎视着他的目光渐渐有些退缩，他扭开头看向别处，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我可以赔偿你。”
　　赵民宇又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重新坐下，用一种无奈而嘲讽的口气说道：“蒋南风，37岁，柏丝大酒店总经理，酒店未来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做事从不出纰漏，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更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一个顶级钻石王老五，人生标签是孝顺和不会道歉。这是我从百度里查到的第一条关于你的信息。看来，你还真如资料中说的那样，不会道歉。你真的不会给我道歉吗？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你给我道歉，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考虑请个律师，虽然我也不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但至少我可以让‘做事从不出纰漏’的蒋南风也会走上被告席。”
　　“你的名誉和尊严值多少钱？我可以给你。”蒋南风忽然说。
　　赵民宇当下愣了，他慢慢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他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他，只回答了他两个字：“无价。”
　　蒋南风人生第一次遭遇被拒绝和解，他叹了一口气之后竟然笑了，然后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要我道歉是吗？那你跟我来吧。”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赵民宇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之后，便追了出去。跟着蒋南风，他来到柏丝大酒店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然后不由纷说地被一个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给拉住，坐进舒适的大沙发里，接着被好吃好喝地热情款待着。莫名其妙的他直到看见老太太手上那枚莹光闪闪的大钻戒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就是因为这枚戒指才被当成小偷的。
　　这时，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笑咪咪地说：“小伙子，找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一想到几天前我误以为你偷了我的戒指而让我儿子到处去找你时，我这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我老了，眼神不好用了，心眼也转不过来了，明明是自己把戒指摔掉了，却诬赖一个好心把我扶起来的人偷了我的戒指，这让我良心非常不安。如今找到你就好了，我要给你道歉，我误会你了小伙子，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这件事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和困扰……”
　　“妈……”蒋南风打断母亲的话。“没有那么严重了，说清楚就可以了……”
　　母亲和赵民宇同时向他瞪去一眼，他只好闭上了嘴，一副等着准备任人宰割的表情。
　　然而，赵民宇却对老太太笑了笑说：“阿姨，您多虑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多好的小伙子啊！”老太太高兴得眉开眼笑，紧紧地拉住赵民宇的手不放，接着说：“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我还是要好好地感谢你才行。那天在酒店里，我看见你的衣服和背包都破旧了，想知道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是不是有些不得已的困难，如果我这个老阿姨能帮得上忙的话……”
　　“阿姨……”赵民宇无奈地笑了起来：“那个……不是破旧啦，是一种风格，就是当下流行的一种趋势、一种时尚，那都是很贵的啦。”
　　“啊？”老太太吃了一惊，立刻用手捂住嘴，可爱的样子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包括蒋南风在内。然后老太太不解地看着儿子问道：“妈妈我真的是老的完全被这个时代抛在后面了吗？那些看起来很破很旧的衣服和背包是要花很多钱才能买得到的？不是因为经济拮据的原因吗？”
　　“妈，那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一种风格，有些故意弄得很破很旧的衣服也是出自知名服装设计大师之手，所以不全是没有钱的人才穿破旧的衣服。只是，五星级酒店这种比较正式的场所，一般是很少有人穿这种过于前卫的服装入住，所以您平时也看不到。”
　　“唉……老了老了。”老太太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阿姨，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得走了。”赵民宇站起来说。
　　“怎么？”老太太有点意外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急事吗？我才刚刚找到你，还没好好看看你，你就要走了吗？”
　　“啊……这个”赵民宇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晚上约了几个同学……”
　　“那时间不是还早呢吗？”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说：“你就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吧，我儿子他整天忙工作，我要没有要紧的事，他根本就不会理我这个老太婆……”
　　“妈……”蒋南风一肚子委屈。
　　“哎呀！你去吧！你去吧！忙去吧，我和人小伙子聊聊天，你别打扰我们了。”老太太向他挥了挥手。
　　既然母亲下了逐客令，蒋南风只好顺从地退了出去。但他吩咐沈小姐守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外，只要赵民宇一出来，立刻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