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精灵》双月玲珑

60、第60章 抉择

　　坚持，是需要勇气的。
　　但是有时候，放弃却需要更大的勇气。
　　娜塔莎绝非一个缺乏勇气的人，只是再有勇气也不能减轻她做决定时所受的痛苦。
　　两天，自身世之谜被揭晓以后，娜塔莎整整失眠了两天。
　　当然，这痛苦来自于娜塔莎自身的原因，完全怪不了别人。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娜塔莎依旧辗转反侧，睡神好像是在惩罚她的幽思一般，使她无法入眠。
　　终于，娜塔莎对这种折磨忍无可忍了，翻身起来找了一片安眠药吃下去。
　　药效很快就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娜塔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孩提的时候，被她的养父母从孤儿院里接回家里居住……艺术学校毕业了以后执意留在纽约居住，在秀场与杂志社之间来来去去地忙碌着……一直到那场暴风雨的来临，她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对！
　　就是那场暴风雨，在瞬间扭曲的时空中，娜塔莎来到了坎特兰蒂斯星球，然后遇见了路易……
　　路易，是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叹他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比羽毛还要柔顺，比阳光更加灿烂，即使头上顶着一个天使的光环，在这样的一头金发的映衬下，也没有丝毫不衬的地方。
　　曾几何时，那头美丽的金发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即使由于不可抗的力量被迫分开，路易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命运的羁绊在他们之间环环相扣了那么久，娜塔莎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挥刀斩断？
　　“扑啦啦！”
　　一声惊雷在天空霍然响起，在墨黑的云层中骤然拉开一道狰狞的口子，照亮了半边的房间，也把娜塔莎从睡梦中惊醒。
　　娜塔莎大梦初醒，惊喘未定，如同溺水一般急需新鲜空气，喝了一杯热水以后，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从面颊淌下，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的一角，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
　　如此犹豫不决，她对不起的不仅是路易，还有卡莱尔。
　　又一个惊雷在天边响起，狂风大作，暴雨侵袭，冬日的落叶在暴雨的侵袭下四散飞舞。
　　娜塔莎像是被闪电惊醒一般，一下子跳下床来，也顾不得自己赤足披发，就一路奔向卡莱尔居住的中间的那个城堡。
　　冬日的寒雨冰冷彻骨，娜塔莎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在这样的冰冷侵袭下越发炙热。城堡的守卫看见娜塔莎穿成这个样子跑过来，都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有人敢阻拦她，打开大门就把她放了进去。
　　来到卡莱尔·罗西斯卧房的门前，娜塔莎用手敲了敲门。
　　此时卡莱尔·罗西斯正好批完一天的公务，洗完澡以后准备就寝，突然听到敲门声，因外面下着暴雨，又是适逢半夜，卡莱尔·罗西斯没有想到外面的人竟然是娜塔莎，还以为是妹妹莫妮卡半夜找他，就说：“进来吧，门还没锁。”
　　等娜塔莎进来了以后，两人俱是一愣。
　　卡莱尔·罗西斯看到娜塔莎仅穿着薄棉的睡衣，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被雨水浸得湿透，下面还光着脚。
　　而娜塔莎看见卡莱尔·罗西斯黑色天鹅绒的睡衣，大大的敞领露出里面光洁的胸膛，腰间束着一根腰带，黑发也是随意地披在脑后，与平时沉静严谨的穿着大不相同。
　　两人四目对视，各自观察了对方好久，然后娜塔莎好像反映过来，连忙向门口跑去：“罗西斯公爵，对不起，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娜塔莎还没有跑出房门，就被卡莱尔·罗西斯拦了下来：“娜塔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着睡衣到处乱跑，会得病的。”说着也不顾娜塔莎的反对，将她连拖带拽带进了卧房配备的浴室里：“你先洗个热水澡吧，有什么话洗完了再说。”
　　当娜塔莎正想以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为理由拒绝的时候，一件黑色天鹅绒睡袍已经兜头落下，将娜塔莎的抗议生生顶了回去。
　　当洗完澡之后，娜塔莎穿着卡莱尔·罗西斯的黑色睡袍走了出来，交领的设计恰到好处地掩映住她纤细优美的锁骨，丝绒柔软顺贴，悬垂度很好。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腰带，越发显得她苗条修长。
　　娜塔莎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袍，与卡莱尔·罗西斯身上的睡衣同样的颜色质料，只是款式在细节上有些细微的差边：“你好像很喜欢黑色。”
　　“黑色一直是罗西斯家族的传统色，自古以来罗西斯家族的成员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包括你也一样。” 卡莱尔·罗西斯看了看娜塔莎浓密的黑发和清澈的眼眸，如此说道。
　　听了这话，娜塔莎点了点头，正踌躇着怎么向卡莱尔·罗西斯开口，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默默伸出了右掌，柔嫩的掌心中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是上次“追忆金色年华”的晚宴中卡莱尔·罗西斯给她解酒的宝物。
　　“还给你，这个……”娜塔莎声音轻柔，带着些许的忧伤和一些不易为人所察觉的遗憾。
　　看着在娜塔莎白嫩的掌心中闪着晶光的紫水晶，卡莱尔·罗西斯的心里已经了然，终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虽然现在近在咫尺，但还是有缘无份，也许她的心，早就飞回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了吧。
　　卡莱尔·罗西斯站起来坐到娜塔莎的身边，将她的手掌轻轻合了起来：“我卡莱尔·罗西斯送出去的东西怎么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收下吧，娜塔莎，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娜塔莎抬眼望去，卡莱尔·罗西斯如墨玉般的眼眸中流淌着纯然的温柔，带着一分了然于心的豁然，不禁问道：“我的决定，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在说下去。你还是我一开始所喜欢的娜塔莎，一点也没有变。” 尽管卡莱尔·罗西斯的脸上没有显出介意的样子，磁性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些怅然：“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我明天就派飞机送你回去。”
　　感觉卡莱尔·罗西斯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娜塔莎也非常识趣地准备离开，毕竟像卡莱尔·罗西斯这般高傲的心性，即使心里受伤也不愿在人前袒露伤口，而此时的娜塔莎，已经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宽慰的话。
　　走到门口的时候，娜塔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不能不问：“卡莱尔，你说我是罗西斯家族的成员，那么我的亲身父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娜塔莎的问题让卡莱尔·罗西斯身形一僵，娜塔莎亲身父母的意外死亡到如今还是一个谜，卡莱尔·罗西斯曾经多方查证，但是至今还没有确切的线索。他觉得现在把实情告诉娜塔莎，对她来说过于残酷，就说：“你的亲生父母已于多年以前过逝了，我很抱歉。”
　　“是吗？”听了这话以后娜塔莎神色黯然，原来，自己还是一个孤儿，什么都没有改变：“再见了，卡莱尔，我想我们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说完，娜塔莎走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本来卡莱尔·罗西斯想动用专机送娜塔莎回去，不过娜塔莎还是婉言拒绝了他的盛情，自己买了一张普通客机的机票，准备飞回百加得洲。
　　娜塔莎坐的是普通机舱，旁边另外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用报纸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娜塔莎越看越觉得这名男子非常眼熟，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把对方的报纸抢了过来：“乔伊斯，原来是你！”
　　乔伊斯·诺维克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自然是我。本来我还指望你会搭乘卡莱尔·罗西斯的专机回去，那我就可以省心了。谁知道你最后还是搭乘了普通的班机，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只好想办法坐到你的身边来了。”
　　“我已经麻烦了罗西斯公爵很多次了，怎么好意思再坐他的私人专机呢。何况……”
　　“何况你刚刚拒绝了卡莱尔·罗西斯的表白，那就更不好意思了。” 乔伊斯·诺维克马上接口到。
　　“对于你的神通广大，我是非常佩服的，但是请你说话之前先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不管怎么样，你刚刚说的都是有关我的隐私吧。”虽然娜塔莎并没有真的介意，但还是在口头上提了一下抗议。
　　听娜塔莎这么说，乔伊斯·诺维克连忙收敛起笑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对不起，娜塔莎小姐，对于你本人我实在无异冒犯。但是说到神通广大的话，连我自己都对我的预言能力叹为观止，你还记得我以前曾对你说过‘如果我是一个女人，起码也要想上三天三夜，才能决定我到底喜欢谁。’，最后你还真是犹豫了三天。看来过几年我退役了以后，可以考虑改行去做算命的。”
　　听了这话以后，娜塔莎连表面上装出生气的样子也不能够了：“你和你的弟弟，真是一对活宝。对了，路易，他还好吗？”
　　“只要你回去了，格兰特先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据我所知，最近格兰特家族内部会发生一件大事。不过我是只是一个家族特工，不便多言，还是让格兰特先生自己向你透露内情吧？”
　　……
　　在超音速飞机的承载下，洁白的云层下面渐渐显露出了百加得洲大陆秀丽的轮廓。从飞机的圆形窗户中，娜塔莎看见了设施超现代化的百加得飞机场。随着飞机的平稳降落，娜塔莎一眼瞥见候机室里面有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不由地在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路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