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橘乃路

3、第三章 往梦_1.2

　　南野知道这是梦。
　　并不只是因为那些匆匆从身边走过的影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梦，过去做过很多次的梦。
　　穿过昏暗的走廊，向右转，南野打开第一扇门。
　　初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宽大叶片的间隙，映出那人站在窗边的剪影。
　　“……老师……浅见老师。”这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呼唤，十年前的自己。
　　十七岁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
　　窗边的人回过头，面貌显得鲜明起来。
　　高大的男子穿着合体的栗色西服，额前略长的刘海随风舞动，遮住了刚毅的眉线。
　　绽开的温柔笑容柔和了他棱角鲜明的脸部线条。
　　“南野君。”柔和的男低音回应了南野。
　　这是梦，很久没有做过的梦了……
　　南野知道这是梦。回忆的梦。
　　“我，喜欢浅见老师。”南野现在可以看到少年的自己脸上带着毅然的表情。
　　“我也很喜欢南野君。”男子的声音依然温柔，没有一点犹豫。
　　只是看不清表情，因为是很久以前的梦吧……
　　“不，”少年摇了摇头：“我喜欢老师，不是学生的喜欢。我爱老师。”
　　少年抓住男子栗色的衣襟，将自己柔软的唇覆上那常常带着温和笑意略显干燥的唇瓣。
　　许久才缓缓离开。
　　沉默和着秋日的风在两人之间流转。
　　少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男子，只是现在的南野只能看见黑色的剪影。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已经模糊了记忆……
　　“南野君。”悦耳的男低音缓慢地打破了沉默。
　　“是。”少年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校际比赛结束后，你能在这儿等我吗。”
　　……

　　南野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
　　金色阳光透过深棕色棉布窗帘上米色织线的树叶花纹，映在他的脸上。
　　清晨，梦幻般的光景。
　　额角一跳一跳得疼。
　　这就是会做那个梦的原因吗？
　　宿醉的结果。
　　他挪动身子，想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却发现指尖缠绕着柔滑的黑发。
　　小室由希正在身边沉睡，光洁细嫩得脸颊上泛着樱色的红润，发出均匀的呼吸。
　　头痛。想不起昨天具体的情况了……
　　不想打扰枕边人，南野放弃了翻身。
　　做了讨厌的“梦”，多久没有做个这个“梦”了呢……
　　那天得到篮球校际比赛优胜后，南野甚至没有换下球衣，由赛场直接跑到教室。
　　紧张、焦躁、不安、恐惧、悲伤、愤怒……不断变换的情绪笼罩着他。
　　一直到次日午后……
　　无论是由于初秋的夜露还是冰冷的心，南野发了一星期的高烧。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浅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