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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在长安城内,喧嚣的街市,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击着眼前的景象,所有事物皆时模糊不清。从远处水天一线之地走来一位华衣少年,修长的手指轻握纸伞的伞柄,徽墨般的发丝向后轻扬,明眸黯淡,眸色温柔淡雅,却透露着遥不可及的距离。修长的落地汉玉白筒靴踏起一坑小小的雨水,水渍四溅。白衫却未沾任何污渍,俊秀不凡。
      公子,举世无双。
      一步,两步,三步,少年缓缓的走向一位躲在屋檐下垂首望雨的少女身畔。少女闻声望去,美目微讶。
      “姑娘,若无伞,便先暂且用在下这把伞吧。”语罢,少年跻身进入狭小的屋檐下,将伞收拢,递给少女,唇角微扬,眸色温柔,浅笑的望着她。
      “公子,无碍的。这雨势显然并不是很大,待这阵过去,我便可以跑回家了。”
      那少年闻此,头微斜,瞧见不远处有有一家杂铺店,便对少女说:“姑娘,我正好要去那家杂铺店买些东西,你便先收着这把伞,等来日,在归还便可。”语罢,便将伞放到了少女的手中。少女抬眸不安的望着少年苍白的面容,担忧道:“可,公子,我见你气色不好……”
      “无碍。”
      少女双手握着伞,浅浅一笑,道:“如此,阿玖便也不再推脱了。”少年闻声,会心一笑,欲前行,便被少女出声唤住。
      “公子,现在雨势强盛,这与这儿与杂铺店虽不远,但这距离,你怕是会被淋湿的。若不嫌弃,可愿与阿玖共撑一把伞?”
      少年抬眸望向这淅淅沥沥的雨点,点头应允。
      短短的距离,却走了甚久,甚久。
      —— ——
      “好了,姑娘也赶快回家吧。”
      “嗯。”少年转身踏入杂铺店,却忽被少女唤住,微诧异,回眸。
      “公子,可否告知阿玖公子姓名?届时,方可按时归还纸伞。”纸伞微倾,遮住了少女的眼眸。
      “在下,复姓南宫,名,溪然。”

      “南宫家的公子么?”小二摸着下巴,自顾自的想着。“前几年,这城里就有许多姓南宫的下士,真不知姑娘您说的是哪家啊!”
      阿玖自顾自的饮着茶水,亦作沉思状。良久,思考不出,便心一横,说道:“要不然,你把所有姓南宫的人住址报一遍。”说完,又饮了一口茶。那小二,那表情极其的丰富,左右扭捏,未语。阿玖心想为何这机灵的小二不说话,便转头看到了小二的扭捏状,极像谁家的小媳妇受了冤屈的模样,她差点一口茶水未下肚,便被吐了下来。
      她看了看,不觉好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小二终于说道:“这,那么多的南宫家,即使说是我京城第一通,也未必记得牢啊。要不这样,姑娘您下午再来,下午,我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她点了点头,便付了定金和菜钱,两袖清风的出了门去。
      逛了有一会了,眼看到了下午,阿玖便再次踏进了那间菜馆,看到忙招呼客人的小二,于是,先坐在小桌子上等着。
      这时,只听一阵噪杂之声。所有人都向那焦点望去。连阿玖也被那噪杂之声所吸引,忙翘首以望。
      “滚开!”一声怒喝传来,即使相隔甚远,却听得清清楚楚。阿玖秀眉在听到这个字眼之时,顿时蹙到了一起,不满的朝远处那相混的身影,双唇微撅,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于是,起身,跑到了事发现场,踮起脚尖,仰着脖子,使劲的看。
      只见一公子哥被一乞儿给赖上了,这时,可真是,里三圈,外三圈。那公子哥显然是被家里人放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类型,从未丢过什么脸面。如今,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脸越来越红。
      那乞儿,就赖着公子哥趁他睡觉时从他的讨钱碗里偷了几枚钱币。这公子哥还有点人模狗样的,穿的也是上好的绸缎,可想而知,便是这乞儿撒谎了。
      那公子哥也没那乞儿厚颜无耻,当脸红的跟猴子的屁股时,终于,要从钱袋里掏银子。那乞儿眸中转瞬即逝的狡诈被她捕捉到了,欲上前出手帮助。却听到一声清朗如玉的声音在她之前想起,她一顿,抬眸望向茫茫人海中,帮助公子哥的男子。
      “方才,这位兄台着实没有偷取你的铜钱。”
      只见,一身着墨色外袍,内着白色里衣,拢发高高束起的少年。那少年十六、七的年纪,修长的身躯被墨色外衣修饰的更加挺拔,徽墨的发丝高高拢起,却只用一截打了络子的鲜艳红绳系住高隆的发丝,垂在腰畔,徒添一股风流无双的气质。

      他拿刀鞘打掉了乞儿紧攥公子哥衣角的干枯的手。那乞儿一颤,抬眸望向那如谪仙一般的人儿,却见俊朗的面颊上挂起微笑但眸带清冷的少年,不觉小心尖儿一颤,颤颤巍巍的说道:“这,这位大人,方才,小人,明,明明,看,看到他拿了我的钱要走。你不信,不信问问他们。”那乞儿手往身旁的乞儿颤颤指了指,明显的听到了他因恐惧而咽下唾沫的声音。原本虚张声势的乞儿看到了那清俊的少年,顿时噤了声,抬眼悄悄看了眼少年,少年眸中骇人的冷漠,以及不可一世的笑颜,让他们往后一缩,连摇头称否。市民看到原本一伙的乞儿现在,心口不一。都连忙噤了声,看着这圈内发生的事。

      他已然起身,高挑挺拔的身姿,只兀自侧身而立,唯剪影处嘴角的笑越发张扬,一双桃花眼轻转,妖冶淡漠,俯视着那乞儿,声线慵懒,只扬声说道:“乞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语罢,抽出长刀,一手握住刀把,一手轻抚在陪在腰间的刀鞘,将刀尖指向那乞儿。那乞儿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其他乞儿也受惊不小,忙用手抱住头,整个人身子蜷缩着,不时地颤抖着。
      “这是京城,且是最繁华的地带,没有驱赶你们,已是仁慈。然而,你们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无家流浪,就不能治你的罪吗!你们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他轻转刀把,一道冷光射在光滑的刀身上,被折射到每个瞳孔睁大的乞儿眼中。这时的他,早已无了笑意,一双眸带着骇人的冷意。

      那些乞儿,虽常年乞讨,但有些可真如猪一样的肥。

      这时,阿玖听到前方两个妇人在那闲聊。“就是那乞儿,硬抢了我足足五两纹银,可气死我了。”“可不是吗!听说,他还抢了二狗子家那救命的钱,真是不要脸。”“就是,真是败类。他们总是仗着是乞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终于查办,太解气儿了!”“可是,上次不也是有人查吗!结果把那群人带到了衙门,怎么审也没审出来。我看啊,这次,也就是摆个仗势,过几天,又放出来了。”“哎。”听到此,阿玖再次观看,结果似是散了一样,只见很多个身着官服的人将那几个地上躺着的乞儿提溜了起来,似是要带回去一一受审。那少年将刀放回刀鞘。只见,地上一滩血渍,那乞儿趴在了地上,胸口汩汩流出鲜血。听说那个乞儿想逃跑,便被他一刀戳中命害,死了,想必就因于此,那些乞儿才害怕,愿意跟他们回去查办的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沸腾,有叫好的,有鄙夷的,有不相信的,有……

      那少年环顾一周,最后,美目微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向后边的侍卫摆了摆手,那侍卫,便开始让围观的人散去。人群渐渐散去,而阿玖则像是失了魂魄一样,静静的注视着手持长刀,俊美无双的少年,没有移动。

      那少年转身离开,俊美无双的容颜,一双桃花眼微挑,薄唇微抿翘起弧度,慵懒散漫,冷淡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张扬的风采震慑住十里桃花,冷峻,却又张扬,淡漠却又如火炽烈。

      确实如此的让人离不开眼。

      墨发轻微向后浮动,衣摆随风浮动,他慢慢走来,与她,擦肩而过。

      然,少年在与阿玖擦肩之时,斜眸,轻轻地瞥了一眼阿玖,眸中的淡漠与面上的笑容实属不配,但却让阿玖浑身一颤,那是一股浑然天成的魄力,令她心惊。

      她清晰地闻到,一股樱花的清冽香气,从身旁流逝,那是属于他的,独特的香味。

      她回眸望去,望向少年清冷修长的身形,良久,似是无了神一般。最终,被一声“姑娘”唤回。

      阿玖看向那唤她名字的小二,只见小二急得满头大汗,见她回头,立马迎了上去。“姑娘,你怎的乱跑?您不知道,刚才您可很是危险啊!”阿玖微蹙双眉,不解的望着小二,问道:“为什么?”“就刚才那领头的,是京城第一天才少年剑客,办案时最厌恶有人围观了,我看那大人将人群散了,以为您会回客栈,没想到,您就像是没了魂似的,站在那儿。可吓死我了。”阿玖眸微垂,再次转眸望向茫茫人海中少年挺拔的身姿,墨色的双眸,戏谑含笑却没有一点温度,看不透亦猜不透,想必,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转身,随着小二走回客栈,问道:“那些住址可都查好了?”小二正在倒水,听见她的话,忙答道:“哎!姑娘,已经办好了。喏,给你。”语罢,将怀中的宣纸掏了出来递给阿玖,阿玖伸手接过,轻声言谢,打开瞅了瞅,顿时,令阿玖汗颜。

      一共有二十一家姓南宫,这样一趟一趟的跑,可不是会累死吗!“唉。”阿玖缓缓叹了口气,尔后,将宣纸折叠后,放进前襟,拍了拍,便出了门。那小二看见少女离去的身影,喊道:“姑娘,下次再来啊!”语罢,继续招揽其他客人了。

      阿玖迈出客栈,悠悠的叹了口气,便回家去拿纸伞了。

      看着自家大门,心中微微紧张。欲踏进。“小姐,你回来了。”阿玖一吓,忙回头望着唤她的丫头,点了点头道:“晓钗,你要吓死我吗?”那丫头身着粉色襦裙,一派天真的模样,尔后,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向阿玖笑了笑:“奴婢不是有意的。”阿玖探头向院内瞧了瞧,问道:“爹爹可回来了?”“老爷还没回来呢,怎么,小姐?”晓钗不解的问道。“啊,没事。就是问一问。”语罢,阿玖一收紧张的心态,整理了一下裙摆,扶了扶发髻,双手合十放在腰间,腰间的双环玉穗子来回摇晃,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房中,俨然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尔后,待离卧室不远处,立马蹿了进去。
      晓钗也立马跟上。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阿玖闻声回眸望了眼给自己倒水的丫头,笑道:“晓钗,你确定,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没人看见?”晓钗精致的小脸顿时扭在了一起,略有生气的看着阿玖,忽的,晓钗的脸由生气变为惊讶,然后是惊恐,尔后,晓钗吞了口口水,面带慌张,看向阿玖,声线颤抖的说着:“说什么呢,小姐。您,您刚刚不是在弹琴吗!怎会出去呢。”“你说什么啊,小笨蛋,我方才不是出去刚回吗?!”晓钗闻声,面色由白变红再变紫,嘴巴张了张,终是讪讪的低下头,垂首站在一侧。阿玖心中忽的一咯噔,就感觉,浑身上下被审视个遍,尔后,略含尴尬的回过头去,看见门框出站着一公子,那公子彼时侧眸望向门槛,看不清容貌,身后,就站着老爷,阿玖的父亲。

      父亲尴尬的望了眼阿玖,尔后,一记眼刀往她身上刮去,她不自在的抱了抱手臂,打马虎眼的说道:“哈,哈。”语罢,悻悻的低下头。父亲面带温怒,尔后,踏了进来,说道:“罢了,罢了。”那少年随着父亲的步伐走到阿玖的面前,停住,揉了揉阿玖的头,语带温柔道:“可还记得我?丫头。”阿玖一怔,抬眸望去,只见,春风荡漾,花瓣纷飞,眼前的少年肤色略带病态的苍白,却是位不世出的美人,那双眼,眸色淡漠而又温柔,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公子,公子,一切都已变了,却唯独,那双眸依然澄澈,依然,如此的温柔。
      公子,贵胄无双。
      然而,在看到彼此的双眸之时,同时一怔。阿玖眸带讶异,少年放在阿玖头上的手一顿,良久,十分的尴尬。

      “姑娘,在下唐突了。”“不,不,没关系的。”
      “若不是公子的纸伞,我或许就要淋湿了。这要多谢公子。”阿玖望着少年,微微一笑。少年眸微晃,尔后,复垂下,说道:“不必言谢。”
      语罢转眸,望向父亲,问道:“叔父大人,难道……”父亲眉微蹙,说道:“这就是小女。”他微微讶异,尔后,转过眸来,打量着阿玖,终是笑道:“早听说,叔父大人的女儿貌美如花,可在下脑海中,却还是当初那肉嘟嘟的小阿玖。没想到,在街上偶遇,当真不认得了。”
      当阿玖听到小时候肉嘟嘟的时候,浑身一哆嗦,看了看少年温柔的言语,在心中暗自戳痛点,说道:“南宫公子,不知……”父亲见罢,忙插话道:“这是溪然,你小时候的玩伴。”“诶……”阿玖明显是没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墨发轻挽,修长纤细的手指,俊逸温柔,浑然天成的贵胄之气和当初那病弱的孩子完全相反。阿玖不禁暗自汗颜。
      “南宫只是个在外的化姓。”他声线轻柔,温文如玉。
      ……
      一片冷场,个个都尴尬不已。
      晓钗看清了局势,忙掺了进来,说道:“小姐,茶都已经倒好了。”阿玖顿时醒悟,忙请诸位入座。整一个天晴日丽,阳光洒满大地的下午就这样,一会聊,一会冷了下去。终是,少年开口说道:“阿玖,许久未见,想必是忘了在下吧。”
      阿玖放下捧在手中的茶盅,抬眸看着少年的双眸,清澈无虞,一眼便看到了底,生在如此污浊的官宦之家,无论多少年,都玷污不了那双如此明媚,清澈的双眸,。
      “没有,没有,记得的。”她心虚的说道。

      溪然嘴角微微上扬,双手微转茶盅,声线有点喑哑道:“此次,是有事相告于叔父大人的。”父亲方才是双眉微蹙,忧心忡忡道:“莫不是关于令堂……”“没错,父王,于前些时日逝世,临终前依旧念着叔父,想到父王与叔父的交情,便决定亲自来…..”父亲此时却已然站起,甩袖便是要跪下,那溪然口中一声叔父,便已然出手扶住他,而父亲却是面色凄怆:“被削了姓氏的卑微小民,怎敢接下世子您的一声敬语,世子大人,切莫,折煞老夫!!”而那座上公子闻之轻叹一口气,执意将老夫扶起,不愿接受跪拜,只道:“叔父此话折煞溪然,父王生前与您情同手足,临终前依然絮絮叮嘱,让溪然亲自前往探看,并以父礼相待叔父,叫声叔父,溪然都怕是怠慢了….请您切莫拘泥于虚礼。”一番推辞劝诱,老父方才含泪起身,缓缓去坐了,几句话关切话下来,却是喃喃道:“前些日子,便听闻此时,不当真的,没想到,哎。”溪然看着父亲难过,轻垂眼,半晌,出言劝道:“叔父,人死不能复生…..请勿因悲痛伤及身子。”“淮王对草民恩重如山,离世些许时日,鄙人都无法前去吊唁,呜呼,哀哉!”“叔父,溪然此次前来,便是要告知您此事,父王生前,曾告诉我,待他离世后,必让您去,最后告别。”“可,哎,与罪臣往来,传到当今圣上面前,必会受牵连。”楚溪然听及此,只轻笑道:“叔父,这些事,不必放在心上。毕竟父王生前,最惦念的便是您了。”父亲闻声身形一滞,半晌,终是仰声长叹,继而谢恩答允。
      待溪然与归千秋择好拜灵时日,便起身离去。
      府邸大门外,一行人浩浩荡荡。小厮扶着楚溪然上了马车,马夫将车幔轻搭。阿玖眼眸微垂,忽的,感觉头顶上一阵温热传来,那是属于他的温暖。
      “阿玖,回见。”少年的话如同蛊惑了她一般,她身形一滞,尔后,缓缓抬起双眸,直视着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少年,少年的双颊依旧苍白,顾盼生辉的眼角处徒留着劳累的痕迹,微微扬起的唇角牵动着少女的心。
      溪然见阿玖良久无话,轻笑出声:“怎了,阿玖这是不愿吗?”阿玖闻声,摇头否认,却是如此的无力。溪然放在阿玖头上的手一顿,尔后,嘴角含笑,亲昵的揉了揉,将手垂了下来。阿玖垂首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兀自低头看脚。
      溪然些许的无神。
      “怎么了,世子?”归千秋作揖问道。他闻之身形一滞,凉风扰乱他白衣的袍角,和那鄂下的系带。“没什么。”幽黑浓密的睫毛洒落一片柔和的阴影,他终是摇手轻笑,末了,轻言道:“叔父,溪然就此离去罢。”
      归千秋点头说道:“好,世子大人,您先行前去,老夫不日之后便抵达灵堂。”
      他微颔首,尔后,进了马车,马夫放下帘子。此时,阿玖轻轻抬眸望向少年刚才站立的地方,一片恍然。
      “驾——!”马夫坐在马车边缘,拿起鞭子狠狠抽向那马的屁股。窗幔扬起,阿玖看到了,少年举世无双的侧脸,看到了那一双清澈无虞的眸,却只是那一瞬,马车急驶而过,一片灰尘迷茫,遮住了阿玖的眼眸。
      “玖玖,走了。”归千秋唤着阿玖,阿玖稍一愣神,尔后闻声望去,甜甜的应了声,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进了大门。
      走至抄手游廊,归千秋忽的停住脚步,阿玖措不及防的撞在了父亲的肩膀上,揉着鼻子,哼哼道:“爹爹,你干嘛呢。”归千秋转过身子,睨着阿玖,阿玖顿时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尔后,壮着胆子颤悠悠的说道:“爹爹,你……你别这样看我行不行…….”归千秋嘴角抽搐,微扶额:“玖玖,几日不管教,越发的调皮了,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看看你的表姐潇潇,端庄大方。你倒好,琴棋书画不好好学,天天给我溜出去玩,成何体统!你看没看到世子瞅你的神情,那叫个吃惊,女孩子家家的,你也不羞得慌……”每次,阿玖最头疼的便是这个爹爹了,不说还好,一说就没完没了。如今,可算是被逮到了把柄,阿玖灰头鼠脑的站在归千秋的面前,脖子微缩,垂首,耷拉着耳朵,还时不时地掀起眼皮看着自家父亲发火的样子,心中一阵的委屈。
      当阿玖以为父亲会在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灵悦耳的声音。
      “叔叔,别再说教妹妹了,看着妹妹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错的。”那女子身着翠绿色的内裙,外套青色袍子,梳着飞仙髻,精致的面容衬着小脸越加的美丽,好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方才十六,比阿玖大一岁,并未许嫁人家,步伐袅袅,向他们爷俩走来。
      “潇潇啊,你怎来了?”父亲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阿玖,后转头慈祥的问着归潇潇。那归潇潇睨了阿玖一眼,转眸望向父亲,微欠身,轻笑说道:“叔叔,此次是来找阿玖玩的,这不,在房内等了半天都没来,就出来找了。”阿玖听到此,不禁感到奇怪,这个表姐什么时候对自己如此好了?以前可是从不理自己的。阿玖疑惑的抬起双眸瞧着归潇潇,她察觉视线,笑意盈盈的看着阿玖,过去,伸手拉起阿玖的手,叙旧的说:“阿玖,你可让我好找。怎么,又犯了什么事?让叔叔如此生气。”父亲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拍了拍阿玖的胳膊,便与归潇潇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入书房。
      诺大的走廊,彼时就留下了她们两人。
      “阿玖,听说,淮王的世子来了?”“嗯。”“那你可知,他在哪?”阿玖闻声瞅了瞅归潇潇,那归潇潇一副得意洋洋的看着阿玖,说道:“快说啊,阿玖。”语罢,她的双眉微蹙,细眸微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真不她哪里好了,瞧瞧这样子,爹爹竟还说是大家闺秀?……阿玖盯着归潇潇不禁腓腹,尔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归潇潇的脸变的厌恶起来,她不耐烦的说:“阿玖,快说啊!”
      阿玖顿了一下,说道:“世子早就走了,怎么会等到你打扮的花枝招展再出来。”阿玖瞅着归潇潇的脸一会青一会紫,模样着实好看,不禁笑出了声。归潇潇听到阿玖笑了,以为在取笑她,很生气的跺了跺脚,然后,提起衣服转身离开,并留给阿玖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待她走后,阿玖意犹未尽的看着那姑娘的背影,转身回了卧室。
      一进卧室,便看到在卧室中踱步的晓钗,忙拉住她,说道:“晓钗,你干嘛呢?”

      樱花璀璨,却是一刹那之间,转瞬,即逝。
      “晓钗,你知不知道,京城第一剑客?”阿玖坐到桌边问着。“啊?当然知道了!”晓钗一副得意的样子。“那就好,你与我一起出去。”晓钗抬眸看了眼阿玖,摇了摇头,说道:“老爷不让去。”“没关系,我们可以化身男装,再往脸上抹点灰什么的,不就没人认出来了么,好吗!”阿玖不死心的说。晓钗依旧摇头。
      阿玖生气的撇了撇嘴,忽然趴到晓钗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晓钗的眼睛慢慢睁大,吞了口口水,点头答允。
      “但是只能出去一会而儿。”
      “好好。”

      “小姐,走了,腿都麻了。”晓钗一脸抱怨的望着阿玖。“这就来了,这就来了。再等一下。”晓钗撅起嘴巴,双手环抱胸前,来回扫荡行人。
      “哎,来了来了,你瞧,就是他。”阿玖一脸兴奋的将站在她身后的晓钗拽了过来,伸手向不远处从衙门走出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指去。
      只听晓钗惊呼一声,忙转头,盯着晓钗那能吞下鸭蛋的嘴巴,问道:“怎么了么?他是谁?你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小姐!”不待阿玖说完,晓钗就伸出手阻住了阿玖。
      “怎么了?”阿玖不解的望着晓钗,晓钗只是一脸迷茫与不知所措。
      “小姐啊,小姐!老爷不是说过吗,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些人可都不是些善茬!琅琊组想必小姐也听过的吧!琅琊组欺负弱小,仗着权势管东管西的,随便杀人都没事,因为他们的上头可是皇帝!这样的人,谁敢惹?琅琊组都可以说就是京城一霸!没有人不害怕的。何况小姐你只是个女人!……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可不得活活的给我扒下一层皮儿啊!”阿玖眼角抽搐,看着这个比小姐脾气还大的主,吞了口口水,忙阿于奉承,说:“晓钗啊,这事儿我不说,你不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保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样?就告诉我把,我的好晓钗~”晓钗看了看阿玖,叹了口气,口气软了下来,说道:“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老爷想让您成为大家闺秀都快想疯了,您也就……”“你这意思……是不告诉我吧?”晓钗忽的看见一个放大版且扮着鬼脸的阿玖,顿时尖叫了一声。
      原本,她们的装束就足以引起别人的注视,然而,晓钗却尖叫出声,所有的行人都停下步子,忙围了过来。
      阿玖和晓钗看着忽的来了这么多人,也呆不下去了,便想先行悄悄地离开。但是,成为众矢之的,又怎会如此轻易的逃脱?
      她们缓缓向旁边移动着,就当她们碰到边,混在了人群中以为可以逃出的时候,忽然从后方传出了一股声音,让阿玖一颤。
      “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默契向后退了几步,甚至和阿玖在一起的几个妇人,看到阿玖和晓钗的样貌时,瘪了瘪嘴,厌恶的往前推了推,她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很显然,阿玖与晓钗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众矢之的。
      “抬起头来。”听见后面像有人命令似的,阿玖缩了缩头,抬起头,一眼就望见了那身着墨色外袍,内着白色里衣,长发高高挽起由一红色丝带扎系而成的俊秀少年,那少年彼时双手扶这挂在左腰侧的挂刀,墨色瞳孔中的谨慎,玩味,不屑,慵懒与散漫都折射到了阿玖的眸中,阿玖眸微大,怕她认出自己,忙垂下头去。
      “让你抬起头。”那声音如盛夏中清凉的碧泉一般,清凉,清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是他的。忽然一把刀的刀尖出现在她的面前,阿玖身形一震,晓钗忙冲上前去,却被石头给绊倒在地,喑哑着嗓子喊道:“少爷,快放开我们家少爷!”
      那少年像是没有听见晓钗的话一般,用刀尖抵住她的下巴,轻轻上挑 ,阿玖的头随之抬起,刺眼的阳光迫使阿玖,不敢睁大双眸,只是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兀自侧身而立的少年,阳光肆意的挥洒在少年的身上,是少年显得更加慵懒,更加散漫,确实如此的令人移不开眼,即使在眼前的是一个人人皆称的撒旦,也毫不惧怕。
      只能见到剪影处弧度优美的下巴,唇角微勾,就如阳光普照大地般,璀璨夺目,就像樱花一般,美得灿烂,美得不可方物。
      “如此漂亮的眼睛却生在那么肮脏的脸上,真是浪费。”
      阿玖身形一颤,毫不避讳的忽的睁大眼,忍着被太阳直射的苦痛,怒瞪着刚才嘲笑她的人,只见那少年兀自轻笑出声,语带嘲讽说道:“如此一来,这双眼与这相貌倒是极配的。”语罢,身后那些个同他一起,身着相同墨色外袍的俊朗少年们皆是朗声大笑,尔后,伸手向后面招了招,几名侍卫立马从人群外冲了进来,跑到少年身后,说道:“组长。”
      他扬眉轻笑,将刀抽回,收到了挂在右侧的刀鞘里,用手指了指阿玖,朗声说道:“将他带回去。”阿玖一听立马站起来,欲出口相驳,却只觉后颈一疼,尔后,昏睡了过去,倒在了少年的怀里。在阿玖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问到了淡淡的,冷冽的樱花的香味,忽的,安下心来,沉睡过去。那少年不自觉的伸手环保住阿玖的身躯,尔后身形一颤,瞳孔渐渐睁大,欲抽回手,看见阿玖下移的趋势,便轻轻搂住了阿玖,抬眸,冷冷的注视刚刚打晕阿玖的侍卫,冷冷说道:“谁让你干的?不听取组长的吩咐,擅自作出行动者,杀无赦。”那侍卫连忙摇头,欲求饶,就被其他侍卫拖了下去。身后几个少年郎中走出一少年,看着少年怀中的阿玖,强忍着笑意,尔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下颚示意,指向晓钗,说道:“阿因,那小子呢?”淮因眸微瞥,只见晓钗早因害怕而昏厥了过去,扬眸,道:“放回去。”语罢,吩咐人,将阿玖抬了回去。
      等晓钗醒过来,看着人去楼空的场景,早已泪流满面,呜咽着:“小姐,是晓钗害了你。”语罢,便往回跑,老爷,现在只有你能救小姐了。

      “什么!”堂上的中年男人拍案而起,怒吼道:“我留你们何用!明明告诫过你们,不能随意带小姐出去,这可好,你说,你们应该怎么发落!”晓钗跪在堂下,身形颤抖,清秀的小脸早就哭得不成样子,声线颤抖,嘶哑。“老爷,求您先去救小姐,奴婢只想看到小姐安全回来,到那时,要杀要剐随您啊,老爷。”
      “是谁?”
      “是…..琅琊组。”
      “琅琊组?”归千秋的眉紧蹙,苍劲有力的食指一只敲打着桌面,暗自思忖。
      “阿因,为何放那丫头回去?”另一同穿墨色衣袍的少年问道。淮因看了看他,笑道:“阿狼,这是让那小丫头回去告诉归千秋,他女儿现在可是在琅琊组的手里。”淮因的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如冬日那一抹温暖的光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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