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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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气袅袅在室内升腾开来，她把香烟送到嘴边，深吸进一口再相当男性化的从鼻孔喷出烟雾。劣质香烟闻起来就像老妓女，像她们大多使用的廉价香水一样，刺鼻的同时有股辛辣的吸引力。
“你不该在这里吸烟的。”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赶赶这味儿而已，我要窒息了。”她头也不回地说。一只手伸过来从她嘴上抽过香烟，丢在地上用鞋跟碾碎。
“年纪轻轻的，别这么伤身体。”
她回过头看身边的年轻男人，他看似斯文冷淡的长相气质同白大褂和圆框眼镜搭配起来相称极了，也英俊极了。
“别让我想起上星期那个涂满了焦油的肺部标本。”
“你要记得那次可是我主刀。”
“你的Y字型刀口是很漂亮。”她嘀咕着转过身不再看他，想离开停尸房。
“作为非医科学生你表现得很好了。”男人在她背后说，声音因为戴上了口罩有些发闷。
“我的专业可是犯罪心理学，你指望我吐你一身？”
她听到那男人轻轻笑出声，像是纵容一个胡闹的熊孩子，同时又有些不屑和调侃意味。
“那么神奇的分析师女士，给我解释一下犯人的心理吧。”
她咬住牙关。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嘲笑她——就在她认定犯人是个专门残害女性的性变态者后，第三个受害者就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甚至跟女性气质无缘的男性游民。
“好好折腾你可爱的尸体吧，忍足医生。”她把粗话憋回去，又抽出根香烟叼在嘴里，待会去见那个心理年龄一定在50岁以上的手冢探长又得头疼一次。
“幸村君，这周感觉怎么样？”
小笠原雅在桌子对面坐下，黑丝袜裹住的长腿随意翘起。
“这周也不错呢。”幸村精市在桌子另一端微笑。两人间的交谈已经少了开始时的玻璃窗和狱警的监视。“今天你来时又跟真田有矛盾了。”
“我叫他把那该死的摄像头给我撤掉两个，拍A【河蟹】V也没用这么多角度的。”小笠原优雅地耸耸肩。“这比喻似乎气到那家伙了……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头发，甩到一侧了。”
幸村笑得温柔，甚至有点无奈。他觉得她的比喻确实糟糕透顶。
“你每次跟真田对上之后都要使劲甩一下头发。”
“是吗。”小笠原下意识想把头发散回两侧，“这种习惯动作可真糟糕。”
“今天还要继续聊吗？”
“当然。”小笠原翻笔记。“上次我们到哪儿了……你说你厌恶残害生命？”
幸村点点头。
“厌恶残害生命的话……你承认那九条人命是你杀掉的对吗？”
她紧盯着幸村那张有古典韵致的优美面容，他表情显得沉重，却不严峻。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认为他们的生命有继续的意义。”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我有我的道德准则。”这时的他偏偏像朵高岭之花。
“你觉得你有权利、或者有能力判定别人的生命意义吗？”小笠原轻声问。
幸村的视线毫不畏缩的与她对视，小笠原相信那双清澈的鸢紫色瞳孔里头会有自己的倒影。他与她对视很久突然轻轻笑出来。
“幸村君？”
幸村不再说话，无论小笠原再问什么都只用微笑回答。
即使穿着囚服，以一个终身监禁犯的身份坐在那里，幸村身上仍然有种无法改变的气场。就好像他安坐在神坛上，温和地笑着俯视大多数人类。
小笠原想叹气，他的注视却不允许她那么做。
“对了。”每周例行的谈话结束后，小笠原又想起一件事。“幸村君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没问题啊，但我又能帮上什么。”
“你知道那个‘N怪人’案件吗？我有个小我两届的学妹，现在在那个项目上实习，遇到难题了，想向你请教。”
“请教？”
“请你帮忙分析下那家伙的心理特征什么的。”
“那学妹是小笠原的朋友？”
“对……有个性的小姑娘，挺谈得来的。”小笠原有些犹豫。幸村一直拒绝同除她之外的分析师交流，不然他们间的交流进行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成果，上头早该把她撤掉了。
幸村低着头，困惑一样思考了好久。他抬头对小笠原露出个柔和笑容。
“是小笠原的朋友的话，当然没问题。”
小笠原的表情显出一霎那的困惑。她很快露出个干练的微笑，跟幸村道别走出了那个冷光照射的小小观察室。
她注意到了幸村额头上多出的淤青,尽管他用几缕头发把它藏了起来。这个时代的警【河蟹】察在道德上已经跟犯人无异，法律纵容他们随意殴打、蹂躏在押囚犯的身心和尊严。
那个叫真田的蠢货却沉浸在政【河蟹】府所给出的正义假象中，忠诚的信奉着“纪律将国家引向复兴”“纪律即力量”这样散播出来只是为了愚弄人的瞎话，对部下毫无人性的行为也只解释为“武力和管制是混乱国家走向复兴的必经步骤”。
有些人，他们的生命也许真没有继续的意义。小笠原隐隐觉得幸村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死在他手下的家伙都是些寄居在腐朽体制上的蛆虫……但他人的生死是我们能抉择的吗？连最智慧者都没有能力做出这种决定。
小笠原从包里取出香氛，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幸村精市是个危险的家伙，思路不自觉就要被他带跑。她该记得心理工作者最重要的是保持坚定，而不是被病态的研究对象影响。
“你那边的任务搞得怎么样了？”小笠原雅依旧翘着她经典的二郎腿，坐在简陋的单身宿舍里也像坐在高档茶座。她看着宫野茧四处忙活，最后端上了两杯咖啡饮料。
“还好，我真讨厌和条子打交道。”宫野在她对面坐下，摘下黑框眼镜揉揉眼。
“真巧，我也是。”小笠原冷冷哼一声，抿了一口宫野端上的饮料。勉强有咖啡糖味儿的合成饮料让她皱眉，不由得怀念童年时咖啡豆的纯正味道。
“一个自以为能改变现状的探长率领着一帮已经没理想的禽兽。”宫野说出了这在脑子里憋屈好久的想法，“还有一个上过战场就自命清高看扁心理学的法医。”她把西装外衣扔到卧铺上，身上罩着大码的套头衫。
小笠原笑笑，看着小自己两届的学妹。她让小笠原想起从前的自己——不过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咕咚咕咚”地牛饮咖啡。
“你的顾问搞定了，幸村愿意帮你分析‘N怪人’。”
“谢谢。”宫野赶紧咽下咖啡，“大姐我爱死你了。”
“要把我叫老了。”小笠原拍拍自己25岁的紧致脸颊，“他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应该能帮你大忙，但别被他影响太多……他太有影响力了。”
“感觉像《沉默的羔羊》里一样。”
“别伤害到他的感情……别把他当恶魔，宫野。”小笠原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恶魔不是他，恶魔在我们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