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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策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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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策大军冲进内坊的时候,她刚刚戴上最后一支钗。剑戟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血腥味夹杂着七秀坊内独有的香气,一点一点弥漫了她的屋子。
她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双剑,细细的擦拭着,嘴角噙着笑,从容又冷静。
那个人……不知现在可好?从他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开始至今,究竟已经过去多久了?手心里仿佛还有他盔甲上冰冷的触感,又仿佛从来不曾触摸过,满心满眼只剩下他离开时候马蹄扬起的漫漫尘埃。
他说,不必等了。
他说,那曲天地低昂,不必为他弹了。
他说,那身红衣,不必为他穿了。
他甚至说,那年他亲手为她雕刻的木簪,扔了吧。
她说好。
如现在一般满眼的笑意。然后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转过身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
“若是有了好人家,便嫁了吧。”
她亦是点头,好。我嫁。
然后看着他一点一点远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一直蜿蜒到现在的眼角眉梢。
她拿起双剑,一身白衣如雪,细细将那朵开的正艳的牡丹别在发间,一个转身跃出了房间。
屋外刀光剑影弥漫,远处的忆盈楼已经火光冲天。她的剑轻盈的划过一个男人的脖颈,又踩着另一人的肩膀轻轻一跃,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神策大军之中。
对不起呢。
还是在等他。
他亲手雕的木簪,现在正好好戴在她头上显眼的位置。
说要嫁的人,也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不愿看他为难,不愿看他在国难当头之时再陷入儿女情长的犹豫徘徊里。
骗他,就当还了他骗了她的孽吧。
她明明记得,在曾经的曾经,遥远到记忆都已经斑驳的最初,他曾信誓旦旦的同她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便会护着这扬州城这七秀坊的安宁,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她拭了拭剑锋上的血迹,在满地的尸体中跳起舞来。
答应他不为他弹,那这曲天地低昂,便由着她的双脚,在这血雨火光中为他最后舞一次吧。
他食了他的言,对这繁华的扬州。
那么他所守护不了的大唐,就由她来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