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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造作成狂 ...

  •   01.嫉妒

      韦世乐始终记得他与杜天宇相识在屋邨的时候,他与他一样一无所有。
      他有太多三山五岳的朋友,杜天宇或许算不得其中一个,只是他总是记得他们一起打架的时候会习惯把背后留给对方,也是因此那时的他从来无缘得见对方嗜杀时亮得发烫的眼睛。

      而后来他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那种眼神。被源出无由的仇恨烧得发亮的眼神。
      只是他有时候也会嫉妒,世上总有这种棱角分明的人,爱与恨都过分简单而强烈,爱就倾尽所有守护,恨就不顾一切摧毁,没有折中和过渡。

      他从那时起就知道,他们永远无法走上同一条路。

      02.傲慢

      卢天恒见到韦世乐的第一眼忽然记起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他未曾失过忆,只是他不常念及感情,也从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任何事失控。

      但他见到韦世乐的第一眼就确定,这个人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感。
      散漫随意,不修边幅,不知怎的,他只是不认为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该有这样放纵的生活态度,笑容轻佻眼神却冷漠,投射进他眼中便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傲慢与睥睨一切的清醒。

      他厌恶那种清醒,因为这是他眼中,韦世乐与那个人唯一相同的地方。

      03.暴力

      重案组与毒品调查科成立临时小组联手合作,卢天恒埋首翻阅资料,韦世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靠在办公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过相似的眉眼轮廓甚至身形,他忽然记起多久之前他来警队报道前一天的深夜,屋邨没有亮灯的狭小房间,杜天宇靠在门板上冷淡地对他说,“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韦世乐咬着燃到一半烟看着窗外街边的一盏路灯,语调一如以往的懒散,“我左右不了你想走的路,所以我觉得,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好是我把你干掉。”

      “尽管试试。”

      韦世乐掐熄了烟头,转过身朝他走去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他透着光的眼睛。
      杜天宇看着他的目光好像一把刀,说不清冰冷还是炽烈,唯独锋利无两,几欲割开皮肉。他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后脑用力撞在门板上,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失控的虚软,下一秒就稳住,甩手一拳直罩面门,满嘴俱是血腥。

      他侧着头吐出一口血沫,双手抓紧杜天宇的衣领回身摔进那张狭窄坚硬的单人床。他们像是恨极了对方,恨不得五内俱焚,恨不得互为血肉。

      脑袋被撞得昏沉的人迅速流失的体力让角斗的进程过快地结束,韦世乐一手扼住他的脖颈一手撕碎他的衣服,在他从未失温的眼睛里看到暴戾而近乎破碎的自己。

      多少年的生进死出,在劫难逃。

      杜天宇却忽然笑了。

      04.吝啬

      卢天恒临睡之前查了下邮箱,在众多广告之中点开那一封,内容其实千篇一律,平铺直叙自己的近况,表示家人一切安好,问他最近如何,祝他万事顺心,落款Kingsley King。

      一字不多,一个字都不会多,恰如其分得近乎生疏。

      卢天恒关上页面去睡觉。

      05.自私

      景博走的那天卢天恒送他去机场,一路间或聊着天,一如平常。

      有那么一个时刻忽而沉静,景博降下车窗斜靠着吹风,凌晨的路上宽阔寂寥,他看着一路倒退的风景,车窗之外的灯火流泻成光影,他错觉这是在奔向往生。

      长久的安静,呼吸之间过去很多年的感觉。
      他或许模模糊糊地想起很多往事,同卢天恒有关,同自己有关,又或许什么都没在想,一切感知与心思仅仅只是错觉。

      他们都自私地以为维持着这永不打破的平衡就可以两相安好地走到最后,守住那条界线,因为他们清楚因天平失衡而崩溃的世界谁都将没有能力修复。

      自私总是有好处的,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

      不是客运高峰的时节,候机大厅也显得空荡荡的,他们随意聊几句有的没的,说着常联络挥手告别。

      景博只身入闸,不知怎的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卢天恒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及他回视的目光之时朝他露出了笑容。

      太过熟悉的笑容,那么平常,就像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个特定的地点为他而起的阳光。

      景博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他只记得转回身继续前行的时候,莫名想起来的路上他坐在副驾驶,斜靠着望着窗外吹风,听着电台里传出轻慢的曲调,低缓的女声唱着淡然的歌。

      「无奈这天方知你最好
      因始终得不到」

      06.冷漠

      卢天恒对韦世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敏感和警觉,他直觉那种眼神的背后必有故事,然而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依然习惯在休息日的晚上去兰桂坊猎艳,与投契的女人上床,交换情欲而不交换姓名,天亮之前说晚安,然后在只有自己的床上醒来。

      那一晚在常去的酒吧遇到韦世乐的时候他其实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他们喝酒喝到微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韦世乐坐进他叫的的士里,与他踏入同一扇门。

      钥匙随手扔在地板上,整间房子没开一盏灯。
      卢天恒扯开自己衣扣的同时韦世乐抓住他的腰将他挤进最近的一间屋子,磕磕绊绊倒进冰冷的床褥。

      他们摸索着除尽对方的衣物却不曾尝试拥抱,或深或浅的喘息声中没有过半句交谈。
      他们的身体苛索着对方,眼神却一片冰凉。

      统统一样的面孔,却都不是你。

      07.自以为是

      卢天恒始终不想听韦世乐的故事,就像他始终没中意过这个人。不中意他用那副面孔嬉皮笑脸地讲话,不中意他邋邋遢遢地着衫,他有太多的看不惯,却始终懒得约束他一分一毫。

      直到那天他收到一封邮件,内容却一反常态地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Gordon,我要结婚了。

      他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飞去英国参加他的婚礼,过于平和的重逢,过于平和的祝贺,过于平和地分别,再一次的。
      卢天恒坐在返航的飞机上的时候错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过于漫长的梦,梦的开端是挤满阳光的实验室,以及奔跑时被风带起的校服衣角。

      飞机降落,梦也醒了。

      他下了飞机之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来自PC,语气亢奋地讲述在他请假的这段时间里韦世乐是如何带领他们破获了整单case,以一己之力生擒贼王。

      “讲出来你都不会信的Lo sir!”卢天恒换了个边听着,一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PC依旧讲得投入,“那个贼王,我们亲眼看到才敢信,他简直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卢天恒定在原地,莫名的,心里忽然生出些异样的直觉。

      他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韦世乐,那个平日里就不修边幅的人此刻已经潦倒得不成样子,靠坐在他的门口,脚边无以计数的烟头和几支歪倒的空酒瓶。

      卢天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始终沉默。

      韦世乐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笑着,“最年轻最杰出的那位物理学家的婚礼,隔着时差都在滚动直播,你那套西装不错,不系领带就更好了,伴郎先生。”

      卢天恒越过他打开家门把他拎进屋去,像是在回收一件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垃圾。

      “即使他爱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韦世乐说。

      “没错,”卢天恒看进他的眼睛里,“即使他爱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长久的沉默,最终,不知谁先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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