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修十

7、猫咪和铃铛1

　　难得的星期天里庄凉被林墨白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起来，顶着一脸的起床气看着眼前正兀自低头完全无视自己存在的某人，面目狰狞：
　　“找我出来干嘛？”
　　火烧眉毛似的打电话把他叫来，就为看他无所事事的玩游戏啊？他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些。以至于无聊到搞恶作剧取乐的地步？
　　庄凉靠在椅背上支着头一脸的匪夷所思。
　　林墨白最近的日子的确不错，但还没到庄凉想象的那种程度，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自从文朵来了以后，他感觉连工作都开始顺利了，尽管他本来就顺风顺水的，不像庄凉，顶着满肚子墨水做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却繁琐异常的工作。虽然大部分原因都是他自找的。
　　当然这话他才不会蠢到当面说出来，此时的庄凉就像只差一点儿火花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笨到去当导火线吧。
　　偏偏有人就很不怕死的要往枪口上撞。
　　很不甘愿的把手机递过去，林墨白翘着二郎腿冲庄凉直挤眼，原本只是觉得无聊顺手从庄凉表妹那儿要来电话想着以后找个人斗嘴打发时间，根本没别的想法，谁知道昨天他好梦正酣就被青岩电话烦起来。
　　说他是被烦起来的一点都不为过，青岩气都不带喘的每每在他挂断的第一时间很干脆的打回来，想想自己最近三不五时的骚扰下文朵，突然就很理解文朵当时的心情了，自己的行为搁这儿一比较，那简直就是小儿科啊有木有？
　　人比人气死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果然，接过电话庄凉脸都黑了。
　　狠狠的呼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把手机放回桌上.
　　"说吧，那丫头找你干嘛？”
　　能让青岩那丫头说拜托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闻言林墨白也不客气，很直接的把手机揣进兜里，恢复到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借道。”
　　见庄凉沉默着，他兀自曲起食指敲着桌子边缘：“你家小祖宗说，经过征得上级同意决定在你这边修养个一年半载的，反正你时间多闲人一个。”
　　“只是很不幸的你家祖宗电话在你这儿被屏蔽了，所以他只能曲线救国。”
　　庄凉听完这话烦躁的抓抓头发，掏出电话，直接从黑名单里把青岩电话揪出来，果然一堆的未接来电。
　　深呼一口气，跟林墨白对视一眼，双双很有默契的长叹一声。鉴于上次的经验，可以想象，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很精彩。
　　“对了，最近关妙的心情是不是变好了啊？连带着你都看着顺眼多了。”
　　对于林墨白这只针对他挖掘八卦的怪癖好庄凉一概是直接无视，直接端起桌子上的可乐猛灌。
　　“我说，你要是不喜欢人关妙就不要对她那么好，省的她以后恨你。”
　　“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他大半年热脸贴他冷屁股啊？？”
　　庄凉把空纸杯直接摁在桌子上，对着她的话一阵窝火。
　　不喜欢还会每天早点玫瑰的风雨不误？这林墨白是不是日子滋润过度导致脑细胞退化了？
　　“是吗？你确定是这样吗？”
　　林墨白今天貌似铁了心的跟庄凉抬杠，句句话都带刺，逼得他无路可走。
　　见庄凉沉默，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喜欢对不对？庄凉，其实你心里知道的，你根本不喜欢关妙。”
　　“对于不管怎么厌恶的事物都能表现得风平浪静，脾气好得人找不到下限。在旁人眼中就是完美型的好好先生。别人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为当初的事进行报复。”
　　是的，只是报复。他从看见关妙第一眼起就已然认出，当初那件把庄凉推下绝望的虐猫事件的凶手，那个下雨天里苍白的手臂和瘦弱的身体。那么鲜明的特点，那么独特的标记，那就是关妙。
　　庄凉抓住他胸前的衬衣把他摁在沙发里，满眼都是被拆穿的恼羞成怒。他也不恼，只是就那样跟他对视。身高的优势让他即使被压制着也还是要微微低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半晌，庄凉松开他，绕过沙发直接朝门口走去。
　　“庄凉，已经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一味执着与过去的回忆反而会连眼前的都失去。”
　　闻言庄凉顿了下，随后义无反顾的夺门而出。
　　大概，是怕自己的逞强在他这里装不下去吧，人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来确保自己一夜好梦呢？把生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已经偏离初衷的事情上，不得不说很是悲哀。每个人都是这样，在提心吊胆中绝望，在万念俱灰里坚强。
　　就像已然承载千斤的发丝，独独贪心这一份的重量，在冒险里摔得尸骨无存。
　　从甜品店出来庄凉想起来今天要陪关妙上街，难得的关妙愿意在休息日出来走走，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好的。只是刚刚林墨白的话还在耳边，让他瞬间没了那种心情。
　　对着号码簿里的号码犹豫半晌，最后食指用力按下去。
　　“关妙，我今天有些事可能没时间陪你去了，对不起啊，晚上给你加餐补偿。”
　　电话那端一如既往的寂静一片，他没报希望的准备挂断，就听那边关妙轻轻的应了声。
　　庄凉愣了一秒，不等他兴奋过来，电话已然挂断。
　　这还是第一次，关妙在自己主动的电话里讲话，握着电话虽然很想再拨回去，想了想最后还是装进兜里。
　　这边林墨白带着耳机正闭着眼睛品咖啡，刚刚才走的庄凉冲回来劈手就夺了他手里的咖啡杯。
　　“我说，你这干嘛呢？你不是走了吗？”
　　“哎哎哎，我说，你把咖啡还给我啊，不然我跟你急你信不信！”没办法，谁叫他别的兴趣没有就喜欢咖啡红酒什么的。
　　“姓庄的！你别太过分了！”
　　眼看着庄凉抢了他的咖啡又来扯他的耳机，这下子林墨白不干了，耳机也不要了，也不管这大庭广众的直接对着庄凉咆哮出口。
　　而庄凉见目的已经达到，看他一眼很干脆的丢给他个后脑勺。
　　“喂喂喂！等等我啊！”抓起外套还不忘把被庄凉摆到桌子另一边的咖啡喝光，林墨白追着庄凉的背影就跑，徒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等到他累个半死终于追着庄凉搭上公交车，缓了好半天缓过气来，看着窗外边陌生的街景，他一阵纳闷：
　　“我说，你没事带我来这干嘛？这也不像有咖啡店的样子啊，这么老的街区，肯定连美女都没得看。”
　　“我又没逼着你来。”
　　“切！”
　　从车上下来之后一直沿着道路往前走，城市的老街区大多都是单行道，他们逆着方向走倒也不怎么堵，两边上了年月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的遮挡住整个区域的大部分阳光，只余下少数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斑驳的光影。
　　走走停停，跟着庄凉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转来转去，林墨白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就在他感觉呼吸困难几近昏厥时，听走在前边的庄凉说：
　　“到了。”
　　他一个激灵复苏过来越过庄凉就冲上去，对着老旧的木质门板青石台阶一阵失望。
　　“还以为什么好地方，搞半天就是一民居，失望。”他抱着胳膊慢悠悠晃回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走吧。”
　　看着眼前安静闭合的门扉，不知怎的，庄凉感觉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之于他，这门后的世界，迎接他的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肩上蓦地搭上一只手，随即林墨白半吊在自己身上，整个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过来。两个人勾肩搭背看上去亲密无间。
　　林墨白勾住他的头，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在害怕？”
　　庄凉最讨厌林墨白这种无赖到家的伎俩，偏偏自己力气没他大挣不脱只能这么看他半挂在自己身上，听他这么一说开始很剧烈的反抗。
　　林墨白笑眯了一双眼看他拳打脚踢，手指顶着下颌饶有兴趣的做两眼望天状：
　　“我来猜猜啊，这里边，是宠物救助站对不对？”
　　他虽然还是保持着望天的动作，但两眼却紧盯著庄凉不放。
　　庄凉停下反抗，直接朝门口走，一直把重量放在他身上的林墨白光顾着猜他的心思，一时没注意差点栽到地上去。
　　一扇门，七重天。
　　许是开门惊动了地上的鸽子，庄凉开门的瞬间只看到漫天的白鸽夹着暖光飞上云霄。
　　“我说庄凉，你没事吧，没事跑这儿来干嘛？你要是想不开了要不要我提前替你拨好120啊？哎呦！”人高马大的林墨白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哈，光顾着打趣庄凉一头磕在门柱上。
　　“你还好吧？”
　　正揉着撞疼的额头想着等会儿走时踹几脚门槛来出气，就听见一个女声，林墨白直觉的觉得熟悉，一转头，一句礼貌性的回话就变成了惊呼冲口而出：
　　“关妙！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