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恩》林下美人

3、买奴

　　“三姐，你看这个可还入得眼？”燕玥在奴隶群中打量了一番，将手指向一个蓝衣女孩，那女孩个子小小的，虽不漂亮，但感觉干净。燕玥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见燕陌已盯在一处，她顺着燕陌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几个中年女人中坐着一白衣女子，她身子单薄，衣服沾了灰，发髻有些散乱，垂着头，只看到干裂的嘴唇，缚着的双手放在腹前，微曲的手指骨节清奇，细长有力，好一双研墨的手！“三姐，是那穿白衣裳的吧，咱俩瞧到一块去了。”燕玥赶忙讨燕陌开心。
　　燕玥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喧闹起来，原来“蕊香”家家楼前的大红灯笼挂出来了，街两边一溜儿红球轻颤摇曳，闪着纸醉金迷的光泽，恍惚间似有香风拂面，鬓影入怀之感，搅得人蠢蠢欲动。燕玥一瞧“蕊香”燃起两条轻轻游弋的灯火龙，拽了燕陌就走，把买奴一事丢到爪哇国去了。燕陌不由苦笑，这个多情种哇！转身要走，却感觉身后有两道目光朝她追来，扭头一看，却是那白衣女奴抬起头正望着她，脏花的脸遮不住左颊一道五指印，红肿的双眼呆滞绝望，干裂的嘴唇上渗出的血丝已经变黑，这萧索的样貌在奴隶中倒是常见，但双眸中深深的绝望和悲痛怎么也压不住。女奴见燕陌重新回过头来，那眼中的绝望悲痛里竟迸出期盼来，像朽木上开出了一朵残弱的小花。
　　“看两位大人大富大贵之相，既然挑了，就买下来嘛！”那皂衣女子眼尖得很，来到燕陌面前粗声粗气地说。“这个多少银子？”燕玥指着白衣女奴急忙问。“今天最后一天，便宜给你们，五十两。”燕玥嘴角微微一撇，笑道：“老板，你瞧我们不懂行情？头一天最好的也就这个价，卖不动的今晚处理到“蕊香”，有的只得几两银子，有残疾的还得倒贴。我说得不错吧。”“哟，两位大人，不就一个女奴么，好说好说，二十两，立马提人。”皂衣女子急急地拍着胸脯，也怕跑了这单生意。“老板，你看这女奴脸色青黄，身子瘦弱，还不知有病没有，瞧着就是不能做事的样子。能值二十两？”燕陌挑着刺儿。听了这话，那女奴重又抬起头来看向燕陌，红肿的眼里竟浮起了薄薄的水雾。不知怎的，燕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一丝疼痛感拧得她眉头微锁：“好，二十两。快把人送来，我们还要赶路。” “大人干脆，小的这就把她的奴籍册子拿来。”皂衣女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乐颠颠地转进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一本薄薄的奴籍册，接过清河递上的二十两银子，把奴籍册交给燕陌。燕陌打开册子，见上面写着：“叶笙，女，祺襄国人，生于德源十年九月初五，仁德二年二月十四日贬为奴隶。”落款处按了手指印，盖了官府印章。燕陌点点头，将册子收入袖中。
　　一个伙计解了叶笙绳索，扯起她走到燕陌面前，不知是跪坐久了还是虚弱无力，叶笙摇摇晃晃有些不稳，但身量却比燕陌高了少半个头。她低眉垂睫、面无表情，没有一句道谢的话，燕陌不由一哂，莫非自己自作多情？刚才她眼里的泪光是假的？燕陌轻轻摇摇头，再看那双手，手指细长是不错，但略显枯瘦，不如先前那般如意了。燕陌令清河先带她回府，洗个澡，去去晦气，安排在杂役房住下。便和燕玥自去会那鹤鸣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