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王洐仁的离开 ...
-
病床上秦炎嘴角微微勾起，许是嘲讽，却夹杂着暗淡晦涩的阴影，闭上眼睛默不作声，王洐仁紧蹙着眉眸子阴郁，故作掩饰的望着窗外，手却紧紧的抓着被单，微微颤抖。
苗星人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突地站起身飞快的跑到医院楼下，隐隐的不安在心底凝聚成一团，粘稠不已，憋闷的像是被一双冰凉的手紧紧的攥住心脏一般。
缓缓停下，苗星人站在楼道的阴影里，不出所料，远远看到秦炎爸爸和王洐仁妈妈站在一棵杨柳树下，局促不安的在争辩着什么，秦炎爸爸笑了笑亲上女人的额头以示安慰，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苗星人感觉全身的血都被冻结了，这…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眼见秦炎爸爸朝这边走过来，苗星人急忙退后了几步，紧张的对着墙壁佯装打电话的模样。
似乎所有友情或者爱情都是在亲情这里拉扯破裂，拥有和失去，形影不离和形同陌路，争吵和憎恨，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是所有事情的旁观者或者是局外人，她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哪怕分毫，不负责任的父母和互相迁怒的孩子，原来那消失的四年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有联系么？
苗星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耷拉着脑袋上楼，浓浓的失落和困惑包裹着她，忽的想起小时候三个人并排坐在石桥上勾肩搭背笑得灿烂，在小河里抓鱼，满身泥泞，像是幻灯片似的在眼前一遍遍播放，苗星人回头看了眼杨柳树下的女人，虽年过四十，风韵犹在，眉宇间的憔悴却是遮掩不住的，有些许鄙夷，苗星人赶忙收回视线快步走上去。
站在走廊的中年男子一身西装革履正礼貌地询问医生的情况，片刻，走进病房，他们甚至空着手来，不舍得买吃的么？苗星人站在病房一侧咬着唇，倾听里面的谈话。
“小炎，现在感觉怎么样？”男子平和着语气询问。
“还好。”秦炎应道，却是疏离不已。
“呵呵，爸爸来得急，还没来得及买东西，让你澜姨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
“咚！！”一声巨响，苗星人吓了一跳赶忙进去，王洐仁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像一头发狂的豹子随时扑上来撕咬一番的模样，不远处是一摊摔烂了的果篮，稀稀拉拉的水果横七竖八的滚落在地上，苗星人走上前想安慰他一番却硬生生站住了脚。
“不要脸的狗杂种！！勾引我妈还有脸在这晃荡，你他妈真恶心！呵！那也不配是我妈，整一个寂寞的只要是男人就可以的死女人！”王洐仁咬牙切齿的说着。
“啪！”硬生生的脆响，苗星人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愣了愣，才发觉这一巴掌是自己打的，实在，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说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来由的一股怒火。
王洐仁也怔了一下，干裂的唇微微颤抖着，随机发狂似的攥着喵星人的胳膊像是要捏断一样，用力往墙上一甩。苗星人吃痛的摔倒，感觉骨头都像是错位了一般，痛得说不出话来。王洐仁眼中全是不甘和憎恨，看也不看苗星人一眼继续说着：“那个女人呢？不敢上来么？知道害臊了？！”
男人脸色极其难看，还是极力忍着怒火轻声细语道：“小仁你不懂……”
“你他妈放屁！！别叫我小仁，你也配？恶心！你们爹两个都让我恶心！”王洐仁眼神中狂卷着风暴，因为手背上扎着针管的关系，勉强忍着没站起来揍他们一顿。
男人不吭声，秦炎有些气喘，冷冷的看着天花板，似乎只是个局外人。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被迫搬外地四年么！呵！你知道为什么秦炎这次撞了下头就差点死透么！”王洐仁冷笑着，“你们也知道丢脸？她也知道丢人？光着屁股背着自家老公在外求欢也知道丢脸？！我逼的！你们俩那恶心的照片视频我一直放着，对，我拍的，我让你们抬不起头来！！让你们赶紧滚走这里！秦炎还真是孝顺孩子啊…”
苗星人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些许麻木，吃惊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像变了个人的王洐仁。
“但是我还是卖掉了，倒毛片的了，哈哈，那两张脸可真是清晰啊，你们对不起我！！不让我好过，你们就休想好过！对，我是极端，我恨不得一人捅你们一刀！秦炎我们打了一架，四年前，我用榔头往他头上敲了一棒子！！怎么？！你们还以为是车祸？！他可真慈悲啊！后遗症对吧！哈哈，真恶心……”
“够了！！！”男人大吼，出门叫来护士：“这里环境不适合我孩子修养，我请求转院。”
“哈哈哈哈…转院！抬不起头来是吧，怕有人认出来你是吧？！”王洐仁红着眼眶癫狂的笑着，你们可曾想到，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她走了后，那伤心过度的老头是个爱面子的天天喝酒打碎瓶子往我头上敲，这些痛你们不知道吧，最后连那老头也收拾着行李走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个恶心的失败品。
苗星人瑟缩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如死灰，怎么可以这样？
“王洐仁…我真恨你…我真…真的恨你了。”
王洐仁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苦笑，随即又是冷着脸嗤一声：“随便你。”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几个护士推着秦炎的病床向外走去，他爸爸在旁边跟着，一直在打电话，苗星人听不清在说什么，全身冰凉，想哭却哭不出来，压抑的快要窒息，回头看了眼依然倚在病床上喘气的王洐仁，神色淡漠疏离，深吸一口气走出病房。
雪白的墙壁，冰冷的床，紧紧闭合的窗，像一座牢笼，孤零零的，王洐仁长舒了一口气，倔强的咬着下唇，谁走了都没有关系，真的没关系，他不在乎，他习惯了。
几天后，学校。
苗星人看看王洐仁的座位，空着，他已经两天没来了。
…………
王洐仁转学了，走之前谁也没说，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苗星人不知怎么响起他因为抽血而晕倒前说的一句话：“记得给老子以身相许！！”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理所当然的发生，寂寥的操场上，苗星人坐在一长凳上惆怅的看着天，都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最忧伤的姿势，何来的忧伤，为什么忧伤。一旦被伤害就决然的认为自己是受害人，从来不曾自省过自己所犯的错误，人都是这样，在理亏的情况，尽管是受伤害也可以当做维护自己生硬的理由。王洐仁，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甚至不告诉我你去哪，我想说仁哥我错了，那一巴掌…真对不起…”喃喃自语，心里空荡荡的像缺了一块。
谁都没错，错的是命运。
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苗星人依旧保留着原来的生活模式，上学下学，嬉皮笑脸的跟朋友打闹，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这本不是一个悲情的故事，苗星人这么想，它应该延续下去，圆满。
后来的一天她看到宋江一脸憔悴的蹲在一个垃圾箱旁，双眼微红。
“你还欠人家钱呢？”
“没有，怀念一下，这个时候站起来会不会还有人追我。”
“你还上瘾了啊，那人呢？”
“走了。”
很默契的沉默，苗星人和宋江坐在昏黄的落日下，一切静谧的不可思议。
再后来，苗星人看到宋江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牵着手并排走在柏油马路上，那也是一个昏黄的傍晚，好像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似乎又刚刚开始。
王洐仁呢，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甚至还没有开始，苗星人背着双肩背包优哉游哉的踢着小石子，突然发现，异常想念你，这算不算是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王洐仁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