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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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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其实是个很无奈的时节。有人曾傻傻呆呆地问过我,为什么我们都要在六月毕业?我抬头盯了天空很久,故作深沉地回答这个傻傻呆呆的问题,因为我们都在九月份开学啊。事实上,鬼才知道为什么我们非要选在六月这个破日子一次次地毕业,一次次地哭得一抽一抽的!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夏天。不管谁来问,我都会坚持地说,我,秦沫,讨厌夏天!
我总是很实在地说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觉着我这样坦白地活着,对于我自己而言,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肯坦白活着的人太少太少。刚开始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我乐得屁颠屁颠地打电话给高轩宇,告诉他,他看上的这个女人是全世界的珍稀动物。可是高轩宇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沫,你这样,总有一天,你会伤到你自己的。
我高速运转了下我发育良好的大脑,无论从唯物主义角度,还是从唯心主义角度,都以其绝对的证据,得出我能这么坦白实实在在是件不赖的事。我想高轩宇个大地瓜,他除了懂得打击我,他还会干什么。
后来无数的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他不是大地瓜,而我却是大傻瓜。
如果有幸,他能看到我的这番承认,他一定会藏不住嘴角的笑,继续打击,看吧,我就说了,沫,你也有今天啊!
是了,那时候,他一直叫我沫,而不是像现下这般冷淡地唤我秦沫。
秦沫,秦沫,你还真不负所望呢。你啊,就是个彻头彻尾十足十的大傻瓜!
傻瓜,做我女朋友吧。2011年2月13号的前一晚,我盯着□□上这一行楷体黑色18号大的字,脑子白了又白。现下想来他一定早就洞穿了我是个笨蛋,所以才会在说做我女朋友之前加上傻瓜两字。
我从没碰到过告白这种事,也不知道被告白了是要做怎样的姿态,只记得电视里的女主角通常都会害羞地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好。再不然就是碰到极个别特害羞的,抬头望着天,打哈哈,今晚的太阳长得还不错。可是,秦沫不是在拍偶像剧,也不会去模仿别人。秦沫按着身体和心理的本能反应,颤着手回了一行。
兄弟,你是,发错了吗?
据高轩宇后来描述,当时,他看到这么一句话,前一刻他被“兄弟”二字打击得体无完肤,后一刻他被“发错了”刺激地想撞墙。我心说,幸好他没去撞墙,本来智商也不是一等一的,再撞连秦沫都解救不了他。
我可以想象他一定也是颤颤巍巍地在键盘上敲打。沫,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说。
这下是实打实的事了,他都指名道姓了,我心里衡量了一番,觉着这从本质上来说是件喜事,于是紧跟着颤颤巍巍地打出,这有什么问题呢,就这样吧。
他回了一个笑脸。
你看,有时候多像个玩笑。一个网络,两个Q,四行字,我们便定下了彼此相知相依的誓言。
这一年,我面临大学毕业。我想,秦沫未来的生活不该是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有空聊聊八卦,没空喝喝茶。秦沫的未来纵然不会是最让人称羡的,但总归这是秦沫最合心意的生活方式。很少有人会做到这一点。我想秦沫真是个坦白善良又勇敢的好孩子。
当然,这是我最大的自信。高轩宇就从来不认可我的坦白和勇敢。换而言之,在他的词汇中,只有带傻或近似于傻之类的词才能形容我。初时,我会跟他计较,后来,便不再反驳了。因为,反驳的结果总是以我的失败告终。好像有些东西是天生注定的。譬如,我堂堂一个最佳辩手却辩不过高轩宇,譬如,我们第一次真正交谈,我便彻底地败于下风。
我常常会像个老人一样,想起很多过往。我记得第一次站在高轩宇面前的时候正值九月。未名湖里的莲都开得恹恹的,沿岸的一行柳树倒是长得极好。柳树荫下芙蓉畔,他缓缓道出自己的名字。我想了想,你叫高轩宇,你也长得不那么气宇轩昂嘛。他抬手摸摸脑勺,一脸无害地笑,是啊,我确实是按名字长的,所以叫轩宇不叫宇轩嘛。
现在想来,他长得无害,笑得无害,做任何事无害,对任何人无害。可是,这样无害的一个人,却为何独独对我这么残忍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从臂弯里抬起头,泪便倏地掉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丝丝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