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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异中心插花]四时歌 ...

  •   四时歌
      半夜。
      应莫风撑着下颌对着眼前的匣子发呆,旁边的偃师早就开始了鸡啄米,活脱脱一副没干劲的样子。他瞄了瞄门外,闻人羽还在跪着,不禁有些烦躁。当时秦炀见他俩因为一个破偃甲僵持那么久,哪个都说服不了,直接在重新布放的当口避而不见,算来已有三天了。
      “醒醒。”他搡了搡偃师。
      “啊……?”偃师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喊他,“呃!?矩子大人!”
      “这匣子你到底能研究透么?”应莫风难得不耐烦地敲了敲匣子。
      “这……”偃师见他有些松动自然顺着台阶下,故意放大了声音答道,“哎呀矩子大人,偃甲这些东西您也懂,每个偃师习惯可差了大了。您看这纹章,怎么说都只能找熟悉谢衣大师路子的人去研究,我可是弄不清楚的……”
      应莫风见他还挺会配合,也假惺惺地冲着外头问道,“闻人羽,你说怎么办?”
      闻人跪得都快僵了,见他们这口气心下极为不爽,但还是一板一眼地答道:“属下的朋友正是谢前辈的弟子。”
      “唉……这偃甲你拿去吧。”应莫风仔仔细细包好冥思盒,出门将她扶起,“对了,回去后记得把你师兄请来。”

      秦炀揣着新拟的布防图慢慢悠悠地晃荡,心想这三天冷战的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小时候他一时起兴逗一逗都会被偷偷施咒几天开不了口,放到现在消失个两三天倒能引得他服软了。
      才刚进墨者的院子,秦炀便看到应莫风在门口等他,不禁跑上去咧着嘴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一丝不苟的发髻揉得乱七八糟才罢手。
      应莫风被这一揉明显是要发作,秦炀忙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他:“喏,你要的布防图。”
      没想墨者盯着字迹仔细翻了翻,脸更黑了:“你这是两天前就弄完了吧。”
      “呃……”秦炀忍不住挠了挠头,很是不正经地答到“我这不是想你想得紧,找些事做做嘛。谁知到这布防图,一个晚上就弄完了呢?”
      应莫风被噎了噎,面上显出几分羞赧来,忍不住斥他:“在外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拉他进屋的时候心里又有些疙瘩,又多问了句,“那你后两夜干啥去了?”
      他只顾着前头,却没想到自己话音还未落便被人拉到怀里,秦炀那一张嘴就这么贴了上来,把他堵死在门口。两人连着好几日只顾商量布放的事,再加上那三天冷战,已是许久未曾亲近了,灵舌相交四肢相缠,弄得布防图撒了一地。
      长吻结束,应莫风便转身想躲,秦炀也不含糊,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捡了图纸向室内走去。
      “后两夜?……当然在想你啊。”

      几十年后。
      秦炀又拍开坛酒坐在长廊上豪饮起来,应莫风坐在旁边只觉得酒气熏天甚是难受,忍不住将他挥开,可秦炀却不管这些,喝得高兴还要摁着他一阵绵密亲吻。几番交缠,那直冲脑门的酒气让墨者相当不爽,差点念个法术将他轰到一边去。
      “莫风……”秦炀不知为啥喝得呆呆的。
      “嗯?”
      “小羽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当初不听劝告使用禁术,身体自然是被搞坏了。”
      “不是,不是的。”秦炀搁了酒坛,在长廊上躺成个“大”字。
      虽说他那个师妹自上次从静水湖回来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闭塞沉默,可她今天尤其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知心思在哪里。秦炀回想着哪里出了差错,却被酒劲带着回想起乱七八糟的事来。
      所谓的往事如流水。

      几十年前的事放谁身上都有些记不清了,但他还是记得关于前朝皇帝的那些事。从少年时惊鸿一瞥开始他就不断冲击着自己的世界,好像自己作为他的下属永远都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他血洗朝内,踏着遍地的尸体登上皇位,满眼是对失势兄长的鄙夷。虽说荣华富贵无尽享乐,但秦炀觉得这个前主子一点都不开心,好像永远都是那个雨夜捧着一株露草时的憋屈神情。
      那时他说:
      “我想这些,乐兄应该是懂得的吧。毕竟,静水湖也有……”
      话音未落便被偃甲抵住咽喉,即便是细小的动作也会让秦炀丢了主子。
      “闭嘴!那是我师父!”
      从那之后秦炀便推了差事回到了百草谷,他还记得刚回来时墨家矩子亲自出来迎接,还没来得及叙旧就被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你还知道回来?”
      “你真的想让我回来么?用得着一上来就揍一拳?”
      “管教属下而已。”应莫风掉头就走。
      秦炀忙上前拉住他,“那下次你可别亲自揍了,以后这些费力气的事儿啊~我来干。”

      之后便是战场,秦炀看着闻人努力拼好面目全非的尸体,攥着印有纹章的偃甲碎片哀怨地唱着:
      路遥遥兮,魂归来兮。
      归来归来,魂兮归来。
      普通的歌声即使凝着再大的哀思,也无法召回哪怕一缕的魂魄。她捡起黄沙里的金麒麟,与自己的那只凑成一对,紧紧地捂在胸前。
      之后她对秦炀说过,当时她想起无异对说过,如果她战死沙场,就做一个偃甲塞满关于她的记忆,这样就算大家都死了,她也活着。但是,如果无异死了呢?
      秦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记得沙漠中自己的小师妹对着九五之尊喊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做啥,继位二十年后,皇帝暴毙,天下又换了。

      应莫风又去隔壁看了看,闻人羽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上。这些年她年少时滥用禁术彻底毁了她的身体,不得已只能搬到他们隔壁时常关照。
      他在床边坐下替她把了把脉,觉得没什么问题,抬头却见闻人像在期待着什么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他禁不住问。
      “我在等人。”
      “等谁?乐无异?”在他印象中,除了师兄,闻人只有这一个交心的朋友,“他不是在静水湖么?”
      “不是他。”闻人痴痴地望着桌上那对落灰的金麒麟,应莫风不知为何想到自己等着秦炀回来时的神情,“我喜欢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早就烟消云散了。”
      “当时我想……”闻人继续说,“他死了,那我就把他的事全都记得牢牢的,再活个百多年,越长越好,这样就能让他存在的时间长一点。
      “但是……我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所以我在等,等人来告诉我,乐无异到底是什么样子……”
      “别说了。”应莫风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这些都过去了。等你养好身体,我和秦炀带你出去转转。”
      闻人羽也不睬他,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静水湖里的乐无异,是偃甲。如果我也像无异说的那样用偃甲记住他的事,跟静水湖里的偃甲又有什么区别呢?”

      应莫风回到门前的长廊,秦炀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天边划过一颗流星,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星盘。
      “醒醒。”他推了推秦炀,可身边的人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只是说了些梦话。
      “小羽……辛苦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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