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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离离宫 ...

  •   第四章离离宫

      赤国首府临淄府依旧是一片热闹纷呈的繁华景象。
      正是正午时分,闹市之中,不乏门庭若市的街铺,百年老字号的气派森严;也不乏骂街的,叫娘的,上演恶少凄凉民的烂俗戏码。

      若不是那些一群一群奇型怪貌,肤色发色各异的人们自若地灿烂街头,我几乎就没怀疑这里只不过就是个类似横店一般无二的影视基地不可了。
      是个闹中取静的茶楼。
      喇叭花与我闲闲坐在这枫萃茶楼的二层,任凭自己在太阳之下是晾着。

      想来,到这里已有两星期了。

      这两星期里,一直照顾着我生活起居的人一直都是丫鬟喇叭花,还有的就是那总带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味的苜夫人。
      没想到她对于我的学业的管教竟是极为的严格,往往天还未亮就先得去扎扎马步,梳洗用膳,而后就是老夫子们的无尽的管教。关于武功原本安柁就是不太擅长的,因此苜夫人对我的要求也只不过是强身健体,若不是我多心,她每次见我练武总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只不过她为人太过深沉,我亦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去研究她的苦涩的心思。
      所幸的是,每隔两天总有那么一个整下午在我的严词交涉下时获得了自由的,每到了那时,我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个较以前变得更为活泼的流家四少爷。最爱的便不学无术,带着丫头乌拉拉逛到街南,在乌拉拉地逛到城西。

      也不能埋怨我,那群流府上的老夫子们,且不说他们那诡异至极的相貌,就凭他们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就足以让我唾弃他们一千万次了。说到文化,这赤周国的文化竟是惊人地和中国古代的相似,同时又很不似中国古代,却有不少欧洲文化的氛围,下到奴隶全民识字,自然学堂书店在赤周是比比皆是,而和现代图书馆一般的名唤“藏书阁”的地方也是不少的。既然无事不想面对府里的那群莺莺鸯鸯,就乐得和喇叭花一道泡在了离流府不远处的那阁子里,翻翻书,论论道,愉悦至极。
      同样是学习,从以前就觉得自学更加适合自己,好歹也是在过去读了十年书的人了,和喇叭花互相切磋,两人也都长进不少。
      看不出纳喇叭花小丫头片子,竟然是个文武全能!一路上是大显身手,把一个个伸手进本少爷我口袋的毛贼们都打得是哭爹喊娘。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如今好歹也算是个男性同胞了,有损自己的男性尊严。怎么一个丫鬟学得比少爷还多?
      喇叭花听了,只是笑着安慰我,说矢忆前的少爷也是个琴棋书画上的中个好手。
      我听了不免有些,七岁就如此的了得?暗自心惊,想自己过去的生活,是少不了些许的惭愧。
      然后,是这来之不易的自由,除了喇叭花与我,没人知道的那晚的真相。
      那天流晌是完完全全的醉了的,就凭他对一个七岁的娃娃且还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抱有的兴趣本就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那流府上上下下便完全信上了四少爷已被他亲爹吃得是叫一干二净。
      她们一样也是相信着的,那天上到大夫人下到小房侍界在我面前咒骂连连,面如喷泉流水不止。
      上骂到我母亲的祖宗,下咒我不得好死,直到老爷匆匆地赶来,才变得使那个叫柔顺乖巧,眼泪婆娑……

      那个男人,对这事则完全是没抱过怀疑的。
      只因他之后在我床前是痛哭流涕和连声的道歉,并发誓说他再也不会动我云云我却鄙视,别想让我相信他是真动了感情什么的。
      请问一个七岁毛儿会拥有什么人格魅力,让他的父亲都会迷恋尚且不可自拔?

      他走后,喇叭花俯到我耳边告诉了我,这几天几个不太受宠的姨娘,被老爷揍得很惨的事。
      我不可置否。

      掂了掂袋中沉甸甸的银两。
      也因此,我从他家账房那里诈钱是诈得心安理得。

      这两个月来的自由,本来也是渴求便不可得。
      现在都得到了,只因那天我是那样回爹爹的几句话:

      “爹地是怎么了?不要安柁了么?安柁犯了什么错,让爹地不想再碰安柁了呢?”

      抬起的是张疑心多于震惊的脸。
      乖孙子,我心里冷笑,果然是个有前途的宝。
      脸上是一片纯洁无瑕,眼泪说到就到:

      “只要爹地总是温温柔柔的,不要像上次那样做了些怪怪的事让安柁痛得要命,安柁就最喜欢爹地了!”

      稍稍歪过了头,嘴角裂开了抹淡淡的笑。
      你会上钩么?
      眼前的男人终于是有些惊慌了,他突然大力地楸住了我的衣襟:

      “你疯了么?你竟真的失忆了!你…我………”

      他猛然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踉跄,竟是直直地瞅着在我,就忍不住什么般地冲了出去了……
      望着微微晃动着的门扇,我有些傻了,事情似乎是有些失控了。
      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

      罢了,至少,目的是达到了。

      目光沿着街道缓缓游移,突然,一道奇特的景象抓住了我的眼球。只见边上一小路上挨家挨户的屋檐房瓦的阴影连成了一片,其下一辆硕长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稍显狭窄的弄堂里。车辆是全身乌黑,在突然停止在了扇乍看与弄堂边别的些的门户别无二致的木门前后,车子门被弹起,在其中走下了的是位再是。只见他在向左右巡视了好一番后便快速地在那扇门上敲了三敲,随后也不见有人应门,他就在那马车前站立了许久,最后终于是扬了马鞭,仅在向远渐渐朦胧的弄堂内留下了一道道轻尘。

      “少爷,那是貉伦们。”不知何时,喇叭花已站在了距我半臂远的左侧处。
      她眉头微皱,继而张口说到:“貉伦是指化外的妖魔与三国的人们结合所诞下的后代。本来是存活率极小的,而且大都性情凶暴而奢血,在幼年时期就会因自相残杀而致死。可……;”

      喇叭花显得有些犹豫,见我眉毛一挑,终究又是开口了。

      “恕奴婢斗胆妄加评论;”她又说“貉伦人的性情是凶暴没错。可尽管如此,同时若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作为战场上的工具使用的话却也是再好不过的了。就算疯狂的生性导致敌我不分会损失不少的士兵,但貉伦可以用尸体来喂养,同时又达到了清理战场的目的,所以经管在律法上是被禁了的,但衡量其中利益,自然很多的领主世子们乐此不疲………”

      心内的某一角被些许地触动了。

      道具是么?

      突然地心血来潮,在桌上是重重地搁了茶碗,跳起,拉着喇叭花的手腕就往楼下跑。
      一路上是连连的踉跄,撞上了不少人的喇叭花白了她俏生生的笑脸。
      “少,少爷?”

      回头朝她咧嘴一笑,终于是到了楼下,忽地就开口问她:“喇叭花,你先回府里去好不?我一个人走走。”

      我想告诉她,此时没有回绝的余地。

      是个潮湿而又静寂的巷子。

      原本就是闹中取静的地方,想必把据点设在了这地方的人必定是遵循了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定律的吧。

      脚下吱吱嘎嘎,仿佛有好些碎片般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般。到了那扇不起眼的木门前面,抬头望去,有那么一个黄铜色的门环静静地悬挂其上,显得那后面木门的肌理是愈发的黯淡丑陋。
      心中是有些计较的,甚至是有些愤然,想着这店的老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疑心这里只是个别门,专门是让货源进出的渠道。却别无选择,终究是抬手在门上敲击:

      “笃,笃,笃。”

      半晌过后,门呻吟着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位老头,独眼斜肩,身材是矮却是个往横巷里长的主,那身板叫做厚的,再加上那蜡黄的面色,半旧的衣衫,颇有缩小版的钟楼怪人的风范。
      他垂首见到一个黄毛小孩站在门口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惊讶:“今天不见客,流四少爷还是请回吧。”对于他的了然,也不怎么觉得惊讶,能大大方方地在闹市捣鬼的必定是有着强硬的后台的。
      老头许久不见动静,心中有些讶异,于是倏地抬起了头。
      他只见面前那位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竟是一心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嘴角缓缓地上翘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在嘲笑他么!老虎不发威还当他是病猫了!那原本是木然的五官上硬染上了丝丝的愤怒。
      哦~心中窃笑,他的痛处原来就是这个了。

      当下就变了脸,软声甜甜道:

      “爷爷好生威武,莫非就是这里的掌柜么?”

      人么,总是爱听好话的。而且往往抵御也是抵御不了的。
      他犹豫了许久,一双精光难掩的眸子闪了几闪终究是暗下了,重新灰下了脸便提了个烛台转身吩咐我:

      “正是,流四少爷,请。”

      沿着弯弯曲曲的宽大石阶拾级而下,过了好久才豁然开朗。
      首先见到的是间装饰不多的会客厅。
      中间似是过道,因此铺着暗红色泽的绣花地毯,暗色的青花石板排列着向两处延伸开来,直钻到那几把大逍遥椅子的底下,才隐入那一片影影绰绰之中了。
      大厅的正上方挂着块血色的匾,上头墨色题字:离离宫老头的脚下可谓是极快的,在暗地疑心他的武学修为的同时,却也不得不连走带跑地奋力追上,好家伙,竟是想报先前的仇不成?一路上,他一言未发,我也只好在心中暗暗咒他心胸狭窄。又在火光隐隐的甬道中拐了好多的口,那老头是突然地停下了,旋身望向我,独目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轻视地板,开口道:“流四少年纪虽少,但能来到这里的想必都是些聪明人,一些需流四少自身注意的事项,老身也不再在这里唠叨了…”

      他口中顿了顿,我心中暗笑,这番话想讲的无非就是些此地不能为外人所知云云,老头儿不求我的回答也只怕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性命是完全被操控在他的手上的吧,若是一个不如意,他莫非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离离宫向来有项规矩,那就是买卖双方不过问他人的私事,既然四少与老舍都是明白人…。”他的手突然在左手的墙上疾点,随着闷闷的石板间的摩擦声,先前没怎么注意到那先前老头与我一直站立着地方的上头竟是充斥着有二人合抱那么粗细的栋梁木;上头纠缠着齿轮铁链无数,在摇曳的照明下是极为的狰狞恐怖;一股混浊的气流席卷而来,我回神屏气,耳旁突然响起了直击胸脯凄厉浑厚的嘶吼声,脚下一个挫步,我死死地盯着那尘烟的彼方,等待着烟雾的散去!

      石门全开。
      只见混沌间一间巨大石室显露山河,上百个八尺长宽的合金铁笼关押着上百个蓬头散发的貉伦人种!室中咆哮声阵阵回荡,造成的回声无数回音竟震地连大地都在铮铮战栗!而或兴奋地咆哮而或是撞击着栅栏。见那老头目不斜视地迈着短腿健步前进着,手心是潮湿一片,却不得不咬牙向前!那就是战场上最恶梦的杀人武器,貉伦人!

      “流少爷真是好运气,往常作为分处的彼店是完全不曾有容纳过超过十只的貉伦人的。只是今天…”好运气?看来那老头真是恨我入骨。
      仿若未闻,我直直地借了火光,把目光望向了那些自出生起便挣扎与绝望之中的貉伦们,他们的肌肤在石室中显铁青色泽,衣衫褴褛,蓬头乱发。只见貉伦五官都与常人无异,只是神情绝望而扭曲,之下是充满了危险感的硕长躯体与四肢,四爪呈深黑色泽,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而腐臭的气味与地上黄澄的碎片则告诉了我,那颜色的来源竟是具具作为食物的腐败□□的鲜血!
      余光望见那老头自如地在墙角边的桌子边拉开了张略矮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了,两条短棍似的腿一晃一晃,乍看老实巴交的脸上闪过了丝恶意的笑容,这狐狸有尾巴终究是得露出来的,心中那属于少年的血性涌起,牙根一咬便也学着拉开了一张,稳稳地坐下了。

      “流四少,这貉伦也分有三六九等,像这里的都是些成年貉伦;”他挑衅般地用手挥了挥眼前暴跳着的貉伦:“他们今天都是被下了药的,市面上也只有成年人是指价钱的,是按牙口及健壮程度定的价,本就是被用来当工具的,未成年的不顶事…。”老头边说便悠闲地起了壶茶,在四周绝望的吼声中显得是格外的讽刺。
      “貉伦就不算是活物了么。”我淡淡道。
      “这世上万物的价值本就是被更有力者所定义的,流少爷。”链条的撞击声又是响起,我眼睛微眯,接着又是一笑:“未成年的貉伦,我需要一位;”突兀地出声:“爷爷,请带路。”近乎用乌龟爬行的速度带着着我走向了另外间稍小的石室,咆哮嚎叫声渐行渐远,定目后之间石室靠近角落那边座落着个巨型铁笼,高低竟只过我头顶几寸,待老头又是磨蹭地点起了壁上的烛台,接着微光才看清了那径直撞击了我心脏的情景。
      与先前相比是连绵的死寂,只见笼中是七横八竖地卧着十多个貉族孩童,最小的不过我这番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随是因经过长时间的幽禁,毕竟身为生命力最为顽强貉伦的身子是瘦弱不到哪里去的。但真正恐怖的是他们脸上那完全的死气,目光大都只是呆滞无神,直勾勾地向前望着,鼻翼也不见有所煽动。发丝长而肮脏发味,只听“吱吱”的声音,几只枯瘦的老鼠在发间肆虐,除此之外别无生气,他们仿佛都已只剩半缕幽魂,停驻半空。
      身后是老头探究的目光。他没见到我任何地颤抖与惊慌,似乎很是失望,咕嘟一下喉头发生。
      他不知道,这使得我已是极力克制,自从一股又酸又冲的感觉同时涌上了我的喉头和鼻梁,我小脸已是完全的铁青,天,只差没呜咽出声!
      “吱——”一临死前绝望的尖叫打破了这如同地府般的气氛。
      我木木地扭头望去,只见一只乌黑精瘦的手从那片活死人堆的阴影中直直地竖起,指尖抓着的是只眼睛暴突的死绝了的耗子,不知过了多久,终又缓缓又是折下了:“吧唧吧唧”那是树枝折断般的脆脆的咀嚼声,那壁上的烛光忽地一晃,终归是坚持着没有熄灭了去。
      中邪了般地,我缓缓地上前扶上了那被斑斑锈迹所覆盖的冰凉铁条,努力地睁眼欲贯穿那模糊的一片,而后,朝前对那早已拿着钥匙垂手恭侯的老头儿说道:

      “请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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