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勇者非无畏，智者亦有失（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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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虽然青峰说把母亲接来是为了看五月，顺便在家里吃个晚饭，黄濑还是觉得今天和青峰太太的碰面不会如此单纯。他和青峰认识了十年，不算太久，但足够让他清楚地看出那人眼中的决然。
明知道是徒劳，他还是叫来了小樱障眼。
“凉太桑你放心，我高中就是学艺术表演的，待会儿见了青峰君的妈妈肯定不会怯场的，绝对比松岛菜菜子演得还好！”小樱摆好四个人的碗筷，冲着黄濑调皮地眨眼。
黄濑苦笑，“行，早就看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了，只要我顺利蒙混过这一关，回去就跟首席说让你正式出道。”
“别别别，我怕抢了各大女神的饭碗。”小樱一边说一边嘻嘻地笑，若是换作平常，黄濑早跟他笑闹成一团了，今天却像鞋里跑着颗小石子一样，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黄濑就把小樱准备的饭菜一一摆上了桌，果然，最后一盘天妇罗炸虾刚摆好，青峰就拥着母亲进来了。
青峰见小樱也在，面色淡然地冲着黄濑挑了挑眉。
黄濑也不看他，只顾着看青峰太太的脸色。妇人面色虽然带着几分亚健康的苍白，眉眼间却并无不悦，黄濑的心算是放回半山腰上。
“五月的孩子生的可真好，又像爸爸又像妈妈，还全取了父母的优点了，是个美人坯子。”青峰太太一进门就说起五月的女儿，似乎对之前网络上疯传的事情也并不知情。
“阿姨好，我是凉太的女朋友，您叫我小樱吧。”小樱像个快活的兔子一样蹦到青峰妈妈近前，亲切地拉起了她的手臂。
妇人的脸上立时添上喜色，“哎哟，我说屋里怎么站着这么漂亮个小姑娘，敢情是凉太的女朋友。阿姨见过你的照片，照片好看，人更好看。”
小樱的脸上满是小女儿才有的娇羞，“阿姨才是正经的美人呢，还把青峰君生得这么英俊。”
黄濑见小樱这么投入，也没好意思告诉她青峰那模样像的是他十几年前就走了的老爸，只顾着拿出拍电影时的演技来，跟小樱扮演欢喜冤家，“你这怎么话说的，小青峰比我还英俊了？那行了，阿姨今天也在，你让她给你俩做主吧。”
“瞧瞧，瞧瞧，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的，连我这老太太都给搅合进去了。”青峰太太像所有慈祥的中年妇人一样，一手挽着黄濑一手拉着小樱，笑得合不拢嘴。“要说英俊，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啊，生出来就是黑黑的一坨，我还以为是包着巧克力脆皮过两天就能化了呢，谁想到都满了月了也不见好，我一时想不开差点得了产后忧郁症。”
小樱被逗得咯咯直笑，“阿姨您不知道，现在流行青峰君这种肤色，有男人味，有魅力。”
黄濑也笑，“喂喂，你再说下去今天中午的天妇罗不用蘸醋，蘸我就够吃了啊。”
黄濑一边笑一边对青峰使眼色，示意他也加入到这天衣无缝的表演当中。青峰却一点笑模样都没露出来，一张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黄濑讨好地冲他笑了半晌，脸都要抽筋了，那边面色才云雨稍霁，用唇语对着黄濑说了一句，“蘸我更够了！”
总之，一顿饭下来，黄濑和小樱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哄青峰太太开心，忽略一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的青峰，也勉强算得上宾主尽欢。
末了，就在黄濑犹豫着要不要假装晚上住到小樱那里，好跟她一起溜之大吉的时候，沉默了一晚上的青峰开口了，“小樱，趁着天还不太黑你赶紧回去吧，我跟他俩有些话要说。”
小樱也不知是让青峰冷峻的脸吓住了，还是助理当太久养成了习惯，竟然没有央着“男朋友”送自己回去。
大抵是屋里气压降得太快，一干人等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小樱不声不响地从外面关上门，青峰太太才回过神来，嗔骂道，“你这个死孩子，你自己作得找不到女朋友也就算了，怎么还对着凉太的女朋友摆个死人脸啊？”说完又往外推黄濑，“凉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快跟出去送送。”
黄濑也有些愣，青峰太太推了他好几下，他才迷瞪瞪地起身，连着应了三、四声“哎，哎。”
青峰没等黄濑迈开一步，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别去了，妈，小樱不是黄濑的女朋友。”
青峰太太眼神有些不解，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问，“不是凉太的女朋友……难道你才是小樱的男朋友？怕她有让我不喜欢的地方，所以你们就说她是凉太的女朋友来试探试探我？”
青峰终于露出了这一晚上的第一个笑容，不过比哭还难看。
“您还挺会猜，不过猜得一点边儿都没沾。我更不是小樱的男朋友，我是黄濑的男朋友。”青峰说完，拉着黄濑一起跪在了青峰太太面前。
“你，你说什么？”妇人登时面如槁灰，如果不是儿子拉着个男人的手跪在自己面前，她不禁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妈，我喜欢黄濑，希望您也能喜欢他。我不是同性恋，我就只喜欢他一个人。”青峰的声音不大，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或退缩。
青峰太太没有再说话，她漠然地站起身，狠狠地抽了青峰一巴掌。她的指甲很长，划过脸颊时留下的暗红色血痕，即使是在青峰的脸上也显得异常清晰。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疼。
可是青峰顾不得这些，因为他的母亲就这样在他眼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从昨夜等五月生产到今晚等青峰太太转醒，青峰和黄濑已经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可是在客厅沙发上相对而坐的两人却似乎都没有丝毫困意。
“你打算怎么办？”黄濑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嘶哑得让他几乎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青峰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目光既不精锐也不混沌，“还能怎么办，要打要骂都由着她呗。”
黄濑没有说话，他不了解青峰的母亲，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简单到劈头盖脸一顿打骂就能解决。
“我进去看看她，如果情况不好就送医院；如果只是睡着了，咱俩就也休息吧。有什么都等明天早上醒了再说。”青峰说着，起身进了卧室。
他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没想到青峰太太根本就是醒着的。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在灯光暗淡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
青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如少女般骨碌碌转着的眼睛空茫得有些诡异。
他慢慢地走到母亲床前，“妈，您醒了？”
青峰太太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看他，而后又恢复了茫然。
黄濑听到青峰说话，也赶忙进了卧室。他不敢站得离床头太近，只站在床脚的位置，愧疚地向青峰太太鞠了一躬。
青峰侧过身来面对着黄濑，想劝他先出去。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青峰太太却忽然像疯了一样扑到黄濑身上，手里不知拿了什么利器，一下扎进了黄濑的脖子里。
“啊！”黄濑当时就疼得跌坐在地上，红色的液体随着青峰太太拔-出手里的利器汩汩地涌在浅色的衬衣上。
“黄濑！”青峰大叫着抓住母亲意欲再次刺伤黄濑的手臂，这才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一片薄薄的指甲锉。青峰夺过那血淋淋的凶器，扔在地上，单手控制住母亲死命捶打的两只手。
“妈你别打他，打我！打我吧！”青峰怕自己手劲太大捏疼了母亲，也不敢一直拽着她的手，只管把黄濑搂在自己的怀里，任母亲把怒意都发-泄在他宽实的后背上。
然而青峰太太似乎不是怒，是疯，她胡乱地捶打着抱成一团的青峰和黄濑，口里说着听不懂的疯话。“我杀了你！杀了你！你勾引了我的老公，现在又来勾引我的儿子！我杀了你！杀了你！我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青峰才把黄濑松开一点来安抚她，青峰太太的手指便朝着黄濑的眼睛抠过来，要不是他手捂得快，只怕黄濑那双迷死万千男女的眼睛就得变成两个血窟窿。想到这里，青峰吓得手脚都发抖，黄濑本人却像个被人剪了线的吊线木偶一样瘫在青峰怀里。
青峰知道在这样下去不行，便推开黄濑反身搂住母亲，让黄濑先离开。“你先到绿间那去看看伤口，我妈好了我就去接你，快去！”
黄濑闻言，只慢慢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青峰想过去抱一抱他，然而母亲在他怀里挣扎得太厉害，他怕稍一放松就会伤了她自己或是黄濑。
“小青峰……”黄濑咬着下唇，眼圈红得像冒了血，鼻子酸得浑身都跟着颤抖。
青峰明白他的心思，坚毅的男人倾尽毕生温柔，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浅地笑了，“乖，去吧，我很快就去找你。”
黄濑没有转身，只一步步朝身后退着渐渐远离他。清亮的眸子却又紧紧地勾住青峰，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黄濑一直退到了玄关，把手伸向背后打开了大门。玄关的位置已经看不见卧室里了，青峰太太凄厉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可闻。他不知道怎么的在那声嘶力竭的叫喊中，竟仿佛听到了绿间和赤司的声音。
“老婆和孩子至少能带给他平庸的幸福，而我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恨透了夺走自己丈夫的人……那时大辉才只有六岁，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离开和母亲的屈辱……凉太，喜欢大辉并不是你的错。但是，去爱别人吧。”
难道他这些年的执着，真的都执着错了？
后退着跨出青峰的公寓，黄濑轻轻带上了大门。明明没有很用力，合金的大门却像是把他狠狠地关在了门外一般。
黄濑望着门板上熟悉的金属花纹，忽然生出了一种……不会再踏进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勇者非无畏，智者亦有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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