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我爱我不爱

7、周六的拜访（上）

　　领导没有食言，很快给她弄了一间宿舍，先前住的那个人最近办了离职手续自费去澳大利亚留学了，宿舍就在他们所家属大院里，旬早拿了钥匙去看过一回。那楼俗称“筒子楼”，楼道里幽暗，两边要么堆了煤球，要么放了自行车，要么就是搭了台子架设了简易厨房，剩下中间一条羊肠小道给人行走。空间利用的非常彻底，两侧的头顶上则晾满了衣服，一眼过去凌乱不堪。

　　旬早的宿舍在三楼，她好容易在昏暗的灯光下辨认了房间号，总算是面南。房间不大，横头最多十步竖头稍长点。厕所盥洗室都是公用的，在每个楼层的顶头。一根生了锈的铁丝垂在窗台上，想是以前挂窗帘用的，地上堆了一堆书报垃圾鞋盒，还有一只破旧不堪发了霉的坏了轱辘的皮箱子――估计这是耐不住越洋长途旅行的，所以主人不要了丢下。高晴帮着她收拾了两个晚上才总算把房间清理干净。

　　上班的时候，李主任端了杯茶串门来了。她说：“小赵，一切都弄妥了吧？”

　　旬早很是感激她帮自己张罗房子，所以分外的客气，忙给她让座，“李主任，您坐。”

　　李四勤坐下，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搬啊？”

　　“这两天刚把屋子整理好，我想周末搬。”旬早一边给她手里的茶杯续上水，一边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怎么行，我给你找个壮劳动力帮帮你吧。”

　　旬早是个实心眼，没听出老太太的意思是给她介绍对象，还客气的说，“不麻烦您了，这点事情我自己就行。”

　　李四勤笑眯眯的说，“小赵，周六上我们家吃个饭，怎么样？”

　　旬早还是一脸包子样，“啊？李主任，我周末搬家呢，就不去了。”

　　李四勤看这姑娘实在是又可爱又好笑，她干脆挑明了说，“小赵，我有个侄子在工学院博士毕业，现在留校教书。他眼光高，一直没挑着合适的人。我想想你们都是专学问的，没准能说一块去。要是你愿意，咱们就见个面，大家聊一聊。”

　　旬早这才明白她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虽然自己现在不是那心情，但因为担了李四勤的人情得了这么一间宿舍，觉得现在就拒绝是不对的，于是客气道：“李主任，您太热心了，刚帮我找了房子，现在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我不好一直麻烦您。”

　　李四勤看她那神态，知道她基本同意见面了。她笑开了脸，拍拍旬早手臂说：“不麻烦，我们所上下我就看你最顺眼，你肯见我侄子，是他的福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定好了周六晚上去她家相亲。

　　旬早并不知道李四勤的如意算盘。老太太的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只有这个侄子在本地，现在侄子留本地做老师，那么将来自己老了，身边总需要有个人傍一傍，如果侄子找个女人不合自己的意，那么以后关系难处，自己也不省心。旬早虽然年纪大了点，又有些书呆子气，但心思单纯，人实在，看对母亲很孝顺估计以后对自己一定不会差。自己看上的总不会错，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过了周三，眼看着周六就来了，距离上回去看殷世堂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旬早老也想抽个空去探望他，但因这房子的事情耽误了。周日要搬家了，在离开这个带了母亲气味的家之前，她觉得应该去看看他。

　　傍晚，旬早拨了电话去他家，电话通了的一瞬间，她忽然很渴望来接电话的是殷政，她屏着呼吸等对方拎起电话，其实铃声响不过三四秒的时间，但旬早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手心里捏着的殷政写给她的电话号码纸也叫汗给浸软了。

　　“喂，哪位？”是殷政的小姑。

　　旬早按下失望，答道：“阿姨，我是赵旬早。您还记得吗？”

　　对方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然后道：“哦，我记得。殷政交代过我。”

　　“阿姨，伯父身体好吗？我想周六来看看他，行吗？”

　　“他还可以，最近比前段时间好些了，可以下床了。你要来的话，就上午来吧，中午留这里吃饭好了。”

　　旬早觉得那太麻烦了，忙道：“阿姨，不用麻烦，我看看伯父就好。”

　　“不麻烦，殷政跟我打过招呼的。你来陪他爸爸吃饭，我做浙江菜给你吃。你爱吃什么呀？”

　　旬早不好意思去吃人家的一顿饭，但小姑实在太客气了，她不便推辞。

　　周六晌午，她如约来到了殷世堂的家，小姑开的门。

　　“快进来，外面冷的很。三哥一早起来了，等着你呢。”小姑热情的招呼她。

　　旬早将一些水果，营养品放在了饭厅的桌子上，小姑客气了一番收下了，然后领着她去殷世堂的房间。那间屋子面南，里面烧着炭炉子，很暖和。殷世堂坐一张靠着窗晒的到太阳的地方喝着茶等她呢，一看旬早进来，便笑着冲她招招手，要她坐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