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他乡故知》嬴星彩

11、功亏

　　公孙玲珑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害怕了。她拔腿就走，想快快逃离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可是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扭头看李斯。他还呆呆地站在南楼下，仰头望着楼顶，那专注的神情，倒像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老师？”公孙玲珑还是不放心。也是，韩非的事情放到谁身上，谁受得了啊！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李斯这些年都背负了太大的压力，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也想不开了，也从哪栋楼上跳下来呢？
　　“老师！”公孙玲珑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句，李斯才反应过来，勉强冲她笑笑：“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伤感。”“那能告诉我吗？”公孙玲珑试探地问，“或许说出来会舒坦一点呢。”李斯轻轻摇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宿舍要关门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公孙玲珑听了，非但没走，反倒上前一步，说：“老师，你嘴上说要送我回来，其实就是想到南楼看看吧？要不这样，明天上午三四节我没课，我陪你上南楼。”“这……不必了。我走啦。”李斯走出两步，低声说了句谢谢。
　　昏黄的路灯光下，李斯拖着身后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的影子渐行渐远。而公孙玲珑一直目送他离开。
　　李斯，他和韩非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韩非为什么会跳楼？还有，出了这么大的事，照理说任何人巴不得离这地方越远越好，李斯为什么还要顶住压力留在这学校？还有他在南楼下的神情，有追思，有惋惜，有痛悔，有伤怀，却独独没有恐惧。如果韩非真是他害的，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这一晚公孙玲珑想了很多很多。活了近二十年，她头一次失眠了。
　　十六校联赛的结果相当的不尽人意，第二轮对阵东道主就遇上了黑幕。尽管张良、公孙玲珑、子慕、子聪都是雄辩涛涛舌绽莲花口吐珠玑，可是裁判却向着另一方。其中的猫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明明自由辩论的时候对方时间已经用完了，张良他们还有四十几秒。而且整场辩论，对方翻来覆去只会一句“这和本次辩题没有关系”，最后总结陈词也讲得不知所云，可是最后裁判还是判他们赢
　　下了场公孙玲珑就再也忍不住了，哭得稀哩哗啦，劝都劝不住。子慕子聪也一脸阴沉。张良心里其实更不好过，但他作为一队之长，就是再难受也只能忍着，不然他一崩溃一爆发，全队都垮了。
　　李斯作为观众，也到了现场。他依次拍拍三个男生的肩膀，冲他们笑笑，到了公孙玲珑这儿，不方便再有那些兄弟般的亲昵动作，就只递给她一包纸巾擦眼泪，低声安慰：“好了，别哭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你们明年还有机会嘛。”
　　明年，我没有机会了。张良心里越发黯然。这一届的辩论队，可以说是建校以来实力最强的一届，却输给了裁判的不公，这是何等的耻辱！可是他不能在队员面前表现他的愤慨，还要注意保护他们对辩论的热情。
　　“算了，都过去了。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客，去有间饭店。李斯学长你也来吧。”张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有间饭店的菜是全市出了名的好吃，但五个人却吃得味同嚼蜡。张良要了一箱啤酒，呲地起开一瓶，咕嘟咕嘟就灌得见了底。子慕子聪也各灌了一瓶下去。只有李斯和公孙玲珑不沾酒，在那里喝鲜橙多。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又何必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让你去疯，让你去狂，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张良先开始哼唱，很快其他三个队员也出声应和，一边唱，一边泪下如雨。
　　李斯坐在旁边，静静地喝着饮料，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再也回不到像他们这样敢哭敢笑，敢爱敢恨，敢说敢唱的青春岁月。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