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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雨到底还要不要停啊?”
荒废许久的破庙如今俨然成了最好的避雨之地。
站着的坐着的,除了带着武器的江湖侠客还有初出江湖没多久的小混子,当然也不排除置身于江湖之外的平凡老百姓,目测大约有十几二十人的样子,然而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正坐在角落烤着山鸡的漂亮少年。
当然在这种时候最引人注目的绝不是他出众的外貌,而是那散发着浓浓肉香的烤鸡,可是馋归馋,做为大人,又是“大侠”总不能丢脸到去跟小孩子要吃的吧?
不过,还是有扛不住嘴馋的人存在的。
“喂,小兄弟,躺着的是你弟弟?”嘴馋的人是个身穿蓝衣的青年,腰间缠着把长剑,青年男人。
少年抬了下眼,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朝青年点了点头后很爽快的扯下一只鸡腿递给眼前的男人。
那人高兴的接过鸡腿闻了闻,顿时赞不绝口,只见他从后腰上解下个葫芦状的酒瓶伸到少年面前:“好兄弟,你请我吃鸡腿,我请你喝酒,如何?”
少年倾身凑近瓶口闻了闻,漂亮的双瞳中露出一丝丝兴奋,不知从哪里找来个破碗用袖子擦了擦道:“谢谢大叔。”
青年人闻言微微一愣道:“咦~你别看我长这样,其实在下才十八岁。”
少年看着碗中倒满的酒,又抬头看看“大叔”,轻笑道:“大叔别闹了,怎么看我都不可能跟您同龄是不?”
青年的脸瞬间跨了下来,默默的坐到一旁吃肉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多了个碗,拿着它的正是少年修长白皙的手,青年很识相替它再次满上,只闻少年说:“好酒,真是好酒。”
“那当然啦,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弄到的酒,你给我好好的品,”说着又往少年身边靠了靠,“在下陆昭林,你呢?”
少年边喝边应了声:“元荧。”
“啊?”
不止青年人,就连庙内其他人也全向少年投去愕然的目光。
少年却头也不抬的说道:“元宝的元,荧火虫的荧。”
气氛在少年说完瞬间回归平静,最震惊的陆照林也如释负重般的松了口气抬臂搭着少年细瘦的肩膀说:“呀呀,我就说嘛,那个原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哈哈哈……”
少年扬了扬眉:“哪个原婴?”
“嘿,你也真是的,怎么取个跟那个人一样名字,幸好不同字。”陆昭林说着又为他倒满酒,“你没听过吗?虽然只是传说,但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他靠近元荧刻意的压低声音,“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不不不,应该是说见过的人都死光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无限行宫’宫主最得意的心腹杀手,只要他要杀的对象,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哎……”他叹着气喝了口酒说,“总之啊,这个名字连说都不能说。”
少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边吃着香喷喷的野鸡肉,一边照看熟睡中的弟弟,然后才有意无意的应付一下身边的人。
“这么厉害?”
“当然厉害啦,试问江湖上哪个不怕‘无限行宫’啊,特别是那个宫主,不知哪里学来一套奇怪的武功,一夜之间打败武林中最强的十二个门派不说,还有他手下的那十七名‘密杀者’更是神秘无比,其中最强的就是原婴。”
“哦~~”
“啧,跟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还真难勾通。”
元荧噗嗤一笑,悠哉地晃着手里的空碗道:“怎么难勾通啦?难不成非要表现出极害怕的表情吗?再说那个叫原婴的…应该也不是见人就杀的吧。”
“嘘嘘嘘!!”
元荧瞅着他紧张的模样再次忍不住低笑出来,就在此时躺在他身边睡的正香的男孩忽然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呢喃,令他马上停住笑声伸手在男孩的额头上摸了摸。
陆昭林凑过去看了眼,不禁赞道:“你们兄弟两生的真不赖呢,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离家出走?”
元荧笑嘻嘻的朝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为什么长的好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咱们是孤儿。”
陆昭林挑高眉“哦”了声,又道:“弟弟病了吗?”
“嗯,受了点风寒。”
熟睡中的男孩似乎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秀气的眉紧紧触成了一团,像是在做恶梦,陆昭林正想说什么就见男孩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随即慢慢张开了眼睛。
初醒的孩子似乎还没搞清楚情况,呆呆的眨着眼睛盯着前方。
待看着眼前的人是谁时赫然露出凶狠仇视的目光,小小的身子猛地地坐了起来,大喊着“恶魔”。
那种极度防备的样子就像一只遇到危险陷入自我保护的小兽。
众人不明所以的朝不知何时吵闹起来的角落投去疑惑的目光。
倒是元荧不以为然的保持着亲切可爱的笑容,并且温柔的朝男孩招了招手说:“过来过来,这是哥哥早上特地去抓来给你赔理道歉的山鸡,很香哦。”
其实这两兄弟长得特别俊俏,特别是在这群人当中极为引人注意,然此刻更令人在意的却是弟弟那仿佛要把哥哥生吞活剥般的眼神。
如果说这是兄弟吵架,那可真是有些过过。
站在旁边的陆昭林左右看了看兄弟两,又不知从何劝起,但毕竟自己方才吃过人家一只鸡腿,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掻了掻后脑勺,无奈的对刚醒来便露出獠牙的小男孩劝道:“我说…小弟弟,就算哥哥再怎么不对,现在还不是给你赔不是了吗?来来,这鸡烤的特别香,嘿嘿…”
男孩闻言抬头看向陆昭林,大大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恐慌,似乎现在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境况,就在陆昭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方才还对哥哥张牙舞爪男孩竟跳起来藏在了他身后,并,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裤子,紧到连陆昭林都能感觉到他难以抑制的颤抖。
陆昭林莫名其妙的望向悠闲的站在不远处正笑看着这边的元荧,难为情抓抓后脑说:“这…怎么回事啊?哈哈…小兄弟,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我哥哥!”
男孩稚气尖锐的声音从陆昭林身后传来,让庙中众人狐疑的把视线投向元荧。
这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张脸生的极俊,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凤眼,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拐卖孩子的坏人啊。
可看那男孩的模样,似乎有点问题,不过就算有再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小孩骂架罢了,于是大伙也只抱着看戏的心理静静关注,顺便求这场雨快点停。
少年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过额头,一脸极无奈的说道:“我说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哥哥很伤心。”说着他举步前进了几步。
男孩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直拉着陆昭林往后退,嘴里不停的喊着:“救救我,叔叔救我,他要杀我。”
陆昭林实在是丈二摸不着头绪,只能对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元荧说:“我说小兄弟,你弟弟好像还在生气……”
“不是,不是,不是…”男孩抖的更严重了,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真的在怕这个人,陆昭林终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元荧。
“你该不会真的拐卖…”
没等陆昭林说完,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他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众人皆震惊的望向元荧,有人甚至已经不着痕迹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毕竟这是在江湖,所谓人不可貌相,就算是个孩子也不可轻视。
元荧没有说话,还是笑着。
男孩以为自己终于找到靠山,希望立于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能替自己报血海深仇,又想这里这么多江湖人士,于是继续大叫:“还有我文府一百零八口人,全是他杀的!!”
此话一出,小小破庙内顿时杀机四起,唯一不动生色的只有那名漂亮少年。
“文氏豪府?无限行宫,十七密杀者之首,原婴?”
这个颤抖的声音的主人正是陆昭林,他的脸色已经惨白。
虽然他不是初出茅庐,但也才混了一年不到,还没什么名气,武功也一般般,老天爷怎么这么早就让他遇到这么个大人物呢?
但是话说回来,传说中的大人物也太年轻了吧??
于是他傻笑道:“嘿嘿,不是吧?”
元荧笑起来很好看,因为那两个酒窝使他看起来半点无害的样子,他的视线掠过了陆昭林看着身后的男孩,以哥哥教训弟弟又饱满溺爱的声音说:“你呀,就让你别说啦…”
话音刚落,就见几道银光闪过,就连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都不知道,一瞬间整个破庙站着的人只剩下两个。
其中一个当然是元荧,另一个则是已经吓呆了的男孩。
眼泪早就流个不停,可他却全然不知,直到冰凉的手指抚过脸颊才猛然惊醒。
眼前的元荧就像普通的哥哥一样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你看你看,都怪你,哥哥的剑又脏了不是?”说着他还不忘将一条如银腰带般柔软的东西放在男孩眼前晃了晃,扯过不远处尸体的衣服仔细的擦了擦又慢慢的缠回腰间,完成时还不忘拍拍纤细的腰对男孩笑道:“好看吗?”
男孩早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吐出“恶魔”两个字。
少年的笑容只是停顿了一瞬间,马上恢复原状,他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说:“哎~别哭了别哭,哥哥也不想的啊,可是如果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以后咱们要如逍遥自在呢?”
男孩抬起头愤怒的瞪着他:“我才不要跟恶魔一起逍遥,我要杀了你!我要为爹娘报仇,为哥哥姐姐报仇!”
“嗯嗯嗯,哥哥明白。”
“你不是我哥,滚开。”男孩扬手“啪”的拍开元荧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啧啧啧,小孩子真不懂事,小心哥哥把你的小手剁掉碾碎了喂猪哦。”
男孩恐惧的望着他,这个人明明说着恐怖的话,却顶着一张漂亮又无害的脸,不是恶魔是什么?
元荧把刚才还烤着半只鸡塞进男孩的手里,见他缩回小手不要,叹道:“小笨蛋的手是不是不需要啦?”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男孩赶紧接过烤鸡,见元荧笑看着自己,马上低头咬了一口。
元荧满意的看着被自己驯服的小野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文家的小孩,你还没告诉哥哥你的名字。”
“……”
见他不说话,元荧又伸手捏向他的小脸:“快说快说,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不然以后我就喊你小麻子,或者猪仔子…”
男孩自顾自的咬着鸡皮,完全不打算理这个仇人。
“小嘴白长啦?”
“文晙…”
元荧得意的笑道:“什么?哥哥没听清楚。”
“……”
元荧皱了下眉,推开旁边的尸体在男孩身边坐下,并抬手搭着他的小肩膀说:“这样吧,哥哥呢,觉得你这张小嘴好像没什么用场,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它了,好吗?”一副“麻烦哥哥帮你搞定”的模样,吓的男孩赶紧开口。
元荧笑笑:“这才对嘛,以后要经常说话,不然哥哥会很寂寞的,嗯……还要学唱歌,可以解闷,”瞄了他一眼,“啧,怎么又哭啦?哎呀,你这小鼻涕虫,怎么老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文晙也不想哭,可一想到自己软弱的只能任由仇人摆布,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元荧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无奈的被他的眼泪打败,伸手把人抱进怀里轻声道:“好吧好吧,想哭就哭吧,哭完了跟哥哥聊天。”
当然文晙并没有做到,因为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里除了满地的尸体还有那一轮高悬于空中的腥红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