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千秋万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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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
不知从何时起，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这句话。好像但凡是称自己为江湖人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但凡不知道的，便不可被称为江湖儿女。
垂髫小儿竟是将这句话当作童谣传唱一般，还真是……令人难以形容这般感觉。
他将散下来的鸦色长发轻拢起来，眼眸垂下，密密的形成一片阴影。
【江湖是什么】
他怔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回忆，那双眼睛迷蒙着。半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若叹息一般，几乎不可闻。
二
转动手中的笔，他轻笑着看着对面那人。
漫天风雪在耳边肆虐，几乎是在一夜间，被白茫茫的一片笼罩。那人的眼睫上也被装点上银装。只见他轻捻一颗黑子，思虑良久方才放下。
他的眼神顿时幽深了起来。
这盘棋本是死局，却被他以一颗棋子破了此局。他的眼眸里晦明莫测，却在下一刻轻笑道：“这位道长，你果真是……出人意料啊……”
那人冷峻的脸庞在冰雪中显得更加冰冷。
“还真是，一点也不近人情呢…...”见那人并未搭理自己，他也并未有所恼怒。仿佛是经历过千百遍一般的习以为常。他缓缓踱步到亭子外面，看着漫天的飞雪，伸出手来，接下这冰凉透彻的雪花。
“还真是美丽啊……这雪……”他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东西一般，“洁白的……令人看不出……藏在其中的……”
言语间，声音便是低沉了下去。
一时间只听见风雪凌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污秽……”
三
现在是侠客的天下。
他记得那人曾经这么说过。他还说过，只有手中有剑，方可护得一时周全，却终究是护不得一世的。
他离经易道，只为一人。
四
“道长，看你年纪轻轻就少白了头……莫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紫藤花荫下，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子挑起另一人白色的发丝，取笑道。
那人却也是不理，任由他把玩。他心下有些气不过，抓着他的头发便用上了几分力道。那人“嘶”了一下，有些恼了，眉头轻蹙。一把夺回他手中的白丝放下，又给了他一下才恢复原来的那般仙风道骨。
“嗤嗤……若是刚才被你同门看见了，只怕会是受到惊吓吧？什么时候……我们的老好人清虚道长竟也会生气？”他笑着，手中的笔不停的转动着。
“……休得胡言乱语……”他眉间轻蹙，像是对他那番话有所不满。
“哎呀……说笑而已，道长莫不是当真了吧？”他斜倚在软榻上，眼睛似眯非眯，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还是说，道长便只会说这一句呢？”
他却是不动如山。
五
“这天下，便是这般诱人么？竟惹得清虚道长宁愿舍弃多年清修，也要成为这世间霸主？”他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眉间是一片凝重之色。
那人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擦拭着剑身，眉宇间是一片冷凝。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清虚道人，我的名字是归尘。万千世界，归于尘土的归尘。”
“呵呵....呵呵”他似哭又像是在笑一样，“你就是清虚道人，你若不是，那我又是什么呢？”
“......你真的认错人了。”那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直直地朝他跪下，道：“那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他去哪里了？”那人也被惊诧到了，那本是冷峻的脸庞第一次有了崩裂的迹象。
可他终是没有，手指在宽大的袖袍里握紧成拳。
他横下心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不信！”
“由不得你信还是不信......”那人回过头，那双眼睛冰冷一片，“他已经死了。死在你们相遇之前！”
他浑身震了震。
“难怪......难怪，”他几乎是瘫倒在地上，“......天意弄人”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
他喉头一甜，勉力压下去，又道：“与我相交，也在你的计谋之中么？这些年，都是你的计划么？”
他望着那人，眼中的希翼明显之至。
他并没有回答他。
只是沉默着。
伴随着这几近无边的沉默，他眼中的希翼逐渐破碎，弥漫着细碎的绝望与受伤。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苍凉的笑着：“哈哈哈……是我执念了！今日之事，我不怪你，怪我自己……识人不清！”
“竟惹来这样一只黄鼠狼！”
他苍凉的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久久不散。
他执起一把匕首，那人却是以为他要刺杀他，下意识的气场迸发。他眼中绝望愈发，这人竟是从未曾信任过自己。
他猛然用匕首刺向他自己的双眼，那人方惊呼：“别！”，却终是没有来得及拦下。那双瑰丽的眼睛再也无法看见这世间万物。
“我长了一双眼，却识人不清。不若废去！”
六
“……那后来呢？”一个穿着金灿灿的少年托着下巴问一个白发的医者。只见他虽发色斑白，然后容貌却是青年一般，令人看见顿生怪异。
他手上执着许多根大小不一的银针，闻言顿了顿，说：“不过是个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
“诶~什么嘛！我还以为……”少年嘀咕着。
他斜睨了少年一眼，道：“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真没什么！”少年摆着头，一副没什么的样子。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嘀咕，这医者虽是个冷冷的性子，却还是很温柔。见他无聊便给他讲了这么一段故事，虽说没有结局，可的确是让人不禁叹一句。
就这么想着，少年无意间叹了出来。那医者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得学来这悲秋伤月的性子。”
“我才没有！”少年捂着被拍的头，眼泪汪汪的盯着他说，“我只是觉得，这世间是非成败转头空，所有的纠葛不过镜中水月。何必如此执着？”
“……”他愣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了。
七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呐！好心的大叔！”少年在远方对他挥了挥手，大声喊道。他不禁被他所感染，嘴角撇出了一抹笑容。
他静静的望向少年所在之处。或许已经不能够说是望了——那双眼睛，若非仔细观看，是不会察觉不对的——那双眼睛，分明是假的。
他从桃树下挖出一坛酒来，抱着酒坛上了屋檐。明月高悬，万里无云。只有些许夜风缭绕。
“镜花水月……镜花水月一场空！”他猛然灌下一口，“这些年的纠葛，不过一瞬。可我却万般不舍。哈哈哈……”
我们有一天也终将成为历史，对不对，归尘？
那么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呢？心中不是没有恨，不是没有怨，只是在看见那人倒在血污里，被血染，就再也……恨不下，也怨不下了。
策马天涯，快意恩仇，行歌江湖。说来的确是简单之至，却是如此难做到。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够谈笑间抿恩仇，亦或是快意人生？
不如一醉，不如一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千秋万载
